客人们一离开，泽阳宫也安静下来，夜晚到来泽阳宫亮起零星的灯火。
芽芽梳洗后没急着睡觉，化为原形蹲在镜子前惯例观察了一番，如今她的原型跟猫相差甚远，很明显能看出是只狐狸。
芽芽有些失落，自从她能化为人形，与上神的关系便没那么亲密，上神说她长大了，要避嫌。
可一年下来芽芽还是不习惯，她甚至想要回归原来的模样，这样上神可以抱着她，教她写字、术法。可偏偏芽芽根本不敢变回原型，更不想上神知道——她就是他口中“茹毛饮血的玩意儿”。
芽芽神色黯淡下来，连尾巴也恹恹的……等等，这是什么？！芽芽凭借柔软的身体，凹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扒拉着自己的尾巴根：她那越来越蓬松的大尾巴旁边，多了一撮参差不齐的小短毛。
天，她毛毛竟然分叉了！
什么“悲春伤秋”都没有了，芽芽拿出自己专门用来梳毛的小梳子，自食其力的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嘴里衔着小梳子一点点顺过去。时不时还沾点桂花油，保证尾巴上的毛又滑溜又香喷喷。
可是梳来梳去那撮小毛毛，还是顽强的支棱在尾巴根，好丑。
芽芽嫌弃的撇开眼开始找剪刀。
她正埋在抽屉里翻找，突然觉得背上一痒，一个激灵跳到旁边的柜子上，却发现一只金色的纸鹤晃晃悠悠的紧跟着她。
这是什么？芽芽警惕的观察了半晌，好像没危险？她试探的伸出小肉垫拍了一下飞到面前的纸鹤，纸鹤被她一拍竟化为漫天的金色星星，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真好看，芽芽愣了一下，眼底全都是眼前飞舞的金色星星。她捞了一颗星星，那星星落在身上化为精纯的力量汇聚到她身体中，暖洋洋的。
随即一只巴掌大的小纸人哼哧哼哧的爬上柜子，对目瞪口呆的芽芽扭了扭身体，害羞一般小声说：“你长的真漂亮。”
芽芽戳了戳小纸人就被抱住了爪子，也不敢用力，这纸人看上去实在太脆弱了……
“你泡的茶也好喝。”
“全天界的仙子都没你长的好看。”
“你的原型也可爱，最可爱。”
“青色真配你。”
……
小纸人说话越来越顺溜，明明它连五官都没有，偏偏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
芽芽的矜持都快维持不住了，不像人形时容易被情感影响，原型的她思维好像也变得简单起来，小纸人几句话便把她哄的眉开眼笑。
跳下柜子的一瞬间化为人形，她一手托着小纸人蹬蹬蹬的跑去推开窗户。借着灯光，芽芽看到桃花树下上神正盘膝而坐，手里正叠着一只纸鹤。
她开窗的动静惊动了陆越白，两人隔空相望。陆越白笑了一声，纸鹤从他手里飞过来，芽芽伸出手那纸鹤便落在她手心。定睛一看那纸鹤上竟还趴着一只小纸猫，拇指大小，在她掌心喵喵着，十分灵动可爱。
这时候小纸人跳到她另一只手心，抱起那只小纸猫，瓮声瓮气的道：“芽芽，不要生气了。”
芽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戳戳小纸人，低声嘟囔：“你知道错了，我就不生气了。”她视线对上陆越白，眼神亮晶晶的，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陆越白看到趴在窗户上的芽芽笑了，也跟着弯了嘴角。芽芽很乖，每次他惹芽芽生气，芽芽总是气一会儿就不气了，这次也一样。
趴在窗前的美人笑的眉眼弯弯，眼中尽是星星，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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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真的要带我去凡间玩啊？”上神一大早就来敲门说要带她去凡间玩，芽芽高兴之余还有些不敢置信，上神不是还在忙着解决妖族那件事吗？怎么有空带她出去玩儿？
陆越白一边帮芽芽收拾东西，一边应着话：“我马上要历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先带你去玩一圈。”
历劫？那个情劫吗？芽芽鼻头有些酸：“上神一定要去吗？”她趴在桌子上，半张脸埋在胳膊里。上神以后会有更亲密的人，说不定会远离自己，她舍不得上神……
陆越白放下手里的匣子，走到芽芽身边坐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我也没办法停止。”人一旦动了**哪里还能回头？
芽芽：“情劫怎么样才算是结束了？
陆越白道：“心满意足，再无执念；或是历经情苦，堪破情困。”
“别丧气了，好好玩一场，我尽量早点回来。”陆越白不想在情劫上说太多，芽芽还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懂。
“嗯。”多久她都能等的。
说起下凡游玩的事情，陆越白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我在下界时一心修炼飞升，日子过得很是清苦，没想到来到天界，日子更是无聊。还不如我做修士时，好歹时不时还有个宗门大比，偶尔还能参加个修士集会。”
他本就不是那种安静内敛的性子，在下界时还有飞升这个目标，他多少还能守得住寂寞。但入了安静到死寂的天界，除了偶尔赴个宴外根本无事可做。
刚来到天界时陆越白还不习惯，无聊的紧只能修炼，一气修炼到上神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四处晃荡，这才遇到了芽芽。
但内心的躁动一直没有平息，这才有了这次的情劫，他实在太寂寞了。
陆越白目光落在安静注视自己的芽芽身上，又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一直以为芽芽是灵兽，养了芽芽排遣几分时光，他不觉得芽芽跟他一样，自然一直只当自己始终是孤身一人。
谁能想到芽芽有朝一日生了灵智，还能化为人型，成为与他一样的“人”。
太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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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也被天界的人称为下界，仙人们高高在上看着凡世从兴起，繁华再到衰亡，如同一个循环一样，不断往复。
陆越白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他父母都是普通凡人，早在他修行时就寿终正寝。而师门的长辈和师兄师姐资质都不如他，有的已经陨落，有的还在飞升的路上苦苦挣扎。
说来也奇妙，他竟然也成了宗门的底牌后盾。作为底牌，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如此一来竟是没人给他传信“麻烦”他，渐渐的他跟宗门的联系，也只剩下每年新弟子入门时的供奉了。
天界对仙人们几乎没有约束，但陆越白不怎么出天界——认识的朋友只他一个出身凡世，还都不爱出门，他一个人出门游玩反倒是更无聊了。
“这里就是凡间。”陆越白带在芽芽落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撤掉结界的那一瞬间，喧闹声扑面而来，芽芽忍不住捂住耳朵。她从来没离开过天界，没想到凡间这样热闹。适应了一会儿才听清传入耳朵的是什么声音。
“买包子喽！皮薄馅大的肉包子！”
“大娘你看我这鸡，这个大的个才三十文钱！得两斤重呢！”“猪肉才十三文一斤，你这鸡都是骨头，你抢钱呐！”
“卖糖葫芦！”
“绢花！绢花！”
“补锅，补碗！只要十文钱！”
原来一墙之隔就是闹市。
芽芽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凡人的数量，她好奇的飞起一小截往墙外张望了一眼。
“好多人啊。”
这一道街上人们摩肩擦踵，脸上都带着健康的红晕，说话中气十足。
如今的朝代正处于最煊盛的时期，百姓生活富足，周围的房屋都是青砖瓦房，就连这个偏僻的巷子里也不见脏乱。
“嚯！”
“仙子！”
“长得好漂亮啊！”
大街上一片吸气声，脚步声杂乱了起来，看到的人们呆在原地舍不得移开眼睛，没看到的挨挤过来引起一片骂声。
“快下来。”陆越白伸出手，有些无奈。
芽芽脸一红，她有些好奇而已。把手放在陆越白手里，任他牵着走，再也不敢擅自行动了，只一双眼睛忍不住四处张望。
快出巷子时，陆越白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指尖微动，芽芽容貌变化，原本靡颜腻理的容颜现在只能称一句清秀。
而芽芽毫无所觉，见陆越白脚步顿了一下，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陆越白摸摸她的头，安抚的道：“没事。”
刚出出了巷子两个人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芽芽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的罩纱半臂长袖，她身姿玲珑、绰约多姿，即使此时容颜普通看过来的视线也没有减少几分。好在人们也只是多看上几眼，倒也没有引起骚乱。
倒是容貌同样出众的陆越白吸引了不少女子的注意。女子大都矜持，只敢拿眼睛多看几眼，等看到与他手牵着手的芽芽也都自觉地收回视线，只是眼中的失望怎么也遮掩不去。
对面卖包子的大娘拿眼睛看了他们半晌，看那衣服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看着也般配。她啧啧几声，提高声音问：“公子，姑娘，吃包子不？”
芽芽与陆越白被问，先是手足无措了一瞬，两人视线一对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
到凡间的游玩，从吃包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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