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部世代为君主左膀右臂,要么上阵战沙场,要么退居幕后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生为君生,死为君死。如今来看大约有三个去处,地牢内关押、哨所里接受教化吩咐、或是就在王宫等待审问。”
宁宁思索一番,拿出早已绘制好的地图再次指明几处的方位。
欧尼拉靠在树上,“当今的君主不大管事,若有审讯皆是移交给近臣克尔莱多代为处理,至于安置自然是在他的住处而非王宫。”
“兽族一向拥能者为王,新任君主竟容许大权旁落?”宁宁看向最为辉煌的宫殿,不由讶然。
“能者多劳。况且克尔莱多与他是师生,彼此信任亦是稀疏平常。”
欧尼拉把玩花枝,见宁宁有了小想法半倚着挥动它。“可有更多的法子?”
由魔力带来的浮光化成形并未立即随风消逝,而是不舍的围着宁宁旋转一周,最终落在她瞳色清浅动人的眼尾。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宁宁豁然开朗,仍先打个哑谜。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欧尼拉,以同样的方式去挥动魔法指挥棒。
新绿色的光丝与湖蓝色的光点缠绕在一起。
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二人相视一笑。
宁宁望向天边,欧尼拉顺手接过魔法指挥棒。
白雪早已不见踪迹,看似无波无澜的天际风云暗涌,似乎在暗示些重要的东西。
她屏息凝神,再次睁眼,前方的屋舍一并消失不见皆化为稀稀落落的光点于天色相接,除了一处,中心。那里设有一座堡垒,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但外面的人时刻围绕着它进行活动。
今夜的劳师动众原是为它。
外界皆知晓兽族的命石既是屏障又是一切生息的起点。本是誉为魔力的象征,此刻却黯淡无光。
宁宁皱眉,不语,良久才重新手握魔法指挥棒,“声东击西。至于我们究竟去往哪处…”
一只通体艳色,毛发透亮的羽毛从宁宁的锦囊中飞出来,经由魔力催动迫不及待的想去寻找主人,然而刚往前方靠近就被屏障弹开。宁宁轻轻抚摸作为安慰继续施展魔法。
寻物术以主人记忆为引重拾失落的宝物,那么反之亦然。
此术法乃宁宁独创,早已得心应手终是再次大派用场。
“从哨所带往地牢。”
“好。”欧尼拉握紧花枝。很快,眼前映照出狐狸的影子,宁宁点头传递魔力到它身上,不久大功告成。
“我的水滴能够凝结成冰送入它体内,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宁宁噗嗤一笑,摊开手心。白狐见状兴致勃勃地跳到上面,转眼间就被还未完全收敛住的刺骨寒意冻得龇牙咧嘴。尽管如此,它仍不愿意离开。
“好吧,果然还是有差别的。”欧尼拉摇头叹息,与宁宁均是面露无奈。
“去。”
刚得到命令的白狐以风驰电掣之势飞奔而去。
很快那边中央传来一阵惊呼,而后均是手忙脚乱。
“速战速决。”宁宁率先动身,欧尼拉紧跟在后。
眼见来了两位素不相识的家伙,被看押的兽族紧盯向二人。
一开始找准位置,纵使地牢四通八达也不妨事。
“特罗密亚,醒醒。”
宁宁靠近些轻声呼唤。
眼见躺在地上的红衣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宁宁暂且放下心思,环顾四周。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欧尼拉领会,干脆利落地结下魔法阵。“我等特来此地,不愿声张,诸位可明白?”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一干兽族无可奈何,只得暗自撇撇嘴,既然已经施下噤声魔法,又何必费口舌知会一声呢。
欧尼拉才不理会他们心中作何感想,继续手中事。
他控制白狐来到命石附近,借着它的眼睛观察环境。
整个宫殿布置井然有序,命石处在层层保护之中。白狐挥舞利爪打在屏障上毫无变化,于是很快落下一掌又一掌。终于最外层的保护罩被打破。
白狐不愿浪费一分一秒,就着刚破开的洞口进入下一层。脚掌一落地便是挥之不去的灼热紧紧包围住它的皮毛。
第二层是火之力,怪不得。
欧尼拉抽空瞧了一眼宁宁,此时她正通过羽毛探查魔法究竟施在何处。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未真的把她难住。
“到第二层就足够了。”
白狐应声收回刚伸出去的利爪,尖锐响亮的嚎叫声响起,寒气迅速往四周扩散。拔地而起的冰晶映照出的身影显得寂寥又凌厉,此时眼前闪过一抹月白色。
头顶感受到轻柔的抚摸,鼻尖嗅到一股若有似无飘忽其间的梨花香。与之相反的是,她一到来整个宫殿就被完全被寒意裹挟,入目皆是一片苍白,甚至悄无声息漫延到外界。
白狐实在受不住低声呜咽。宁宁仍未收手,专注地渡些火之力给它,总算好起来。
“其实—-”欧尼拉欲言又止。
“无妨。”
说罢,欧尼拉睁开眼,正巧看见宁宁收回虚搭在他肩上的手。
“启禀克尔莱多大人,结界有异动。”
士兵前来请示,而身前的克尔莱多并未回话,而是在观察水晶球。本该是璀璨耀眼的色彩被蓝白覆盖,甚至已经有了部分破损。“即刻派一队精兵去宫殿捉住贼人。事成之后带过来见我。对了,此事无需惊动陛下,若是…后果你是知道的。”
士兵不敢多想连声应是。
等到一行人浩浩汤汤赶过去早已没有半个影子。
“保护陛下!”
一名女子手握刺刀,每当护卫往前一步,她的刀就靠国主越近。
护卫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克尔莱多匆匆赶来,“行刺君主后果如何,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女子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答话,“与大仇得报相比,后果如何不值一提。”
面对女子如此决绝的态度,克尔莱多愕然,死死盯住她,似是想找出破绽。
女子坦荡接受他的审视,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我这样的小人物,恐怕你见过就忘了吧。克尔莱多,你以为我想杀的只有这个庸君吗?你才真的罪该万死。”
“我的祖辈满门忠烈,单论为王室抛头颅洒热血的鹰卫,古往今来多是被天赋卓绝的赤炎部包揽,可我银月部也有不少先辈投身,这些你们不是不清楚。然而你却给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我们赶尽杀绝。踏着我亲人的尸骨稳坐高台,我怎会不恨?”
“还有你,伊理索西,银月部怎会有你这样的。”
女子的泪滴滑落,聚集魔力利用提刀狠狠地劈下去。
“放箭!”
克尔莱多厉声喝道,见身边的士兵仍有所顾忌,于是抢过弓箭朝女子手臂攻击。
随行的大将趁女子一时不备,成功将君主救回来。
克尔莱多本想说些话,却被赶来的士兵打断。
“克尔莱多大人,命石—-”
闻言他推开士兵刚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对着力竭的女子说道:“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里应外合是吧,若出了半分差池,你、还有你的母族一个都逃不了。”
“王宫有很强的魔力波动。”宁宁下意识看过去,心神受到扰动,顾及眼下还有事情未收尾,只得先做好谋划。
“一共覆盖了两层魔法,一层在牢门,另一层在特罗密亚身上。”
欧尼拉点头,只见他聚集魔力利用强风冲破屏障。
眼前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一闪而过。
虽然时间短暂但宁宁很快就想到破除的方法。正当她抬手时却被制止。
首先是身边的欧尼拉,再是躺在锦囊中的誓约卷轴。
宁宁摆手示意交由欧尼拉,自己则是尝试感知布塔。
等到与布塔交涉完毕,欧尼拉已经强行冲破了魔法阵。如今眼前唯一一件事就是令特罗密亚苏醒。
宁宁取出量瓶眼疾手快地添加材料调制出药水,之后走到他跟前撒下。
终于,特罗密亚睁开了双眼。“你们是谁?”
“我们受你母亲所托前来。”宁宁把誓约卷轴交给特罗密亚。
几人往约定的地点赶去,白狐则被特罗密亚抱在怀里时不时转头看向宁宁。
巡视的士兵再次增多,若是原路返回只怕会正面碰上。
特罗密亚自告奋勇带两人到隐蔽的小路上。没等到头就碰上因担忧而主动前来的布塔。
路过一座废弃的小屋,听到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宁宁下意识驻足寻找目标。
几人跟着宁宁前去,然而当布塔看见此人真面目时不由泪流满面。
“默……维?”布塔几乎陷入呆滞,面前女子身上留下诸多伤痕,其中有不少明显是新添的。
布塔走到默维身边,与宁宁一同搀扶住她。
哐当一声,一块碎片掉落在地。
“这是照月吗?”见默维紧盯着它,布塔拾起之后拿到默维眼前。
默维仍旧是沉默,最终架不住好友炽热又哀伤的眼神,终于轻轻点头。
布塔与默维自幼相识,默维总说努力一分收获一分。所以在这个如此看重天赋的兽族之中,她能超越许多赤炎部所出,并一举成名,以刺刀照月打遍无数人。
少年意气,尽管后来二人分别,布塔仍旧记得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照月,我们银月部多是英勇之辈,我愿以此刀再续先辈荣光。
“布塔,照月碎了,我也快死了。”默维哽咽难言,心痛甚于身痛,她想像过去一般随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然而此刻却没有力气。
宁宁拿出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为她擦拭掉。
默维艰难地回以笑容,继续一字一句说下去,“可惜,那一刀没有要了他的命。”
话音未落,她几乎虚脱,只得尽力睁开双眼,“原来一直仰赖的君主是这个模样,原来那么爱护的家竟然会变得这么不堪。”
布塔托住她的脑袋,不知该接什么话才能让她得到宽慰。
素日性子简单直接的默维此刻却敏锐无比。
“不用因我而困扰,你是我仅剩的家人,布塔请你要好好活着。”
剩下几个字默维就算是想说也得费不少力气,因此她的声音越发低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默维,你先别说了。”布塔止不住啜泣。
默维顺服般点点头,她看了看布塔,再留恋不舍地看向不远处,那是她曾经生长的地方,也是催生她所有痛苦的源泉。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眼前几人身上,忽然她看到熟悉的宝石链,目光急促地向上移,随即她再次展露笑颜。
“能再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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