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褚衣又在外面调查了一天。
从城内到城外，从小巷到街道住宅。
沧州城的地理布局被他分析了个遍，如今的裴褚衣甚至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沧州的地图。
返回临时住处的时候他特地经过街市，想着阿玉会不会在这里。
可时候太晚，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最终希望落空。
没有阿玉在身边的时候还真有点不习惯。
奇怪，明明之前独自一人下山做任务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不可否认，褚玉很聪明，总能和他思路相接，并给任务带来很多便利。
裴褚衣忽而有点想见他了。
也不知道阿玉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希望是开心的。
想到青年亮着光彩的赤眸，裴褚衣的嘴角就不自觉上扬起，疲惫的双眼都轻松了几分，连脚步也不由得加快。
不过这么晚了，阿玉应该已经睡了吧？
看来得要明天才能见到他。
——却没想到一开门便与心中的人儿面面相对。
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见赤眸青年仓促站起，迅速将双手掩在了身后，裴褚衣只捕捉到了那硬质的一角。
不禁有些在意。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需要阿玉在他面前藏起来？
黑色眸子凝着那一处，裴褚衣难得地感到好奇。
但一秒后，他移转视线，裴褚衣想：
匆匆忙忙地，也许阿玉等下自己会说吧。
裴褚衣调整了一下神态，尽量掩去面上的不对，他准备开口关心下褚玉今天的日程：
“阿玉……”
可还没等他出后续，已经迅速恢复平静的褚玉严肃下脸，抛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师兄，我发现了【鬼怪】的真实身份。”
顿时如巨石砸进大海，裴褚衣刚摆出的笑容消散，变成全然的冷肃。
“你说你发现了【鬼怪】的真实身份？”
裴褚衣稍显急切地问道。
褚玉颔首。
……
“我在街市闲逛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巷，听见一个中年男人在小巷中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褚玉顿了顿，他叙述着：
“他说，最近新来的那几个小鬼可真不听话，非要揍一顿才肯安静……还提到了万道……说那两个鬼精的小子追得他死紧，上次差点就被发现了……发现了可就完蛋了……”
带着感**彩的话语却被他说得平静，意有所指、添油加醋地说了那么一堆，褚玉往后继续：
“因为有些在意，我跟了上去，发现那个人似乎在城中很有威望，街头的人们都对他很友好，卖水果的小贩主动给他送东西，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他就是那个‘明悟道长’……
“后来我一路尾随对方，发现他每百步都要停下来向四周望望，警惕心很强，便觉得更加可疑了……
“我看着他越走越偏僻，最终进入了一个树木掩蔽后的小居。
“虽然没有进去，但是我听到了房子里传来了孩童的哭声……有打骂声传出……”声音低下，惹人遐想。
浓黑的眼睫眨动着，褚玉诉说时悄悄留意着裴褚衣的表情，他看见裴褚衣愈加严肃地思索起来。
见此，心下的把握更足。
隐去“万阴之体”的事实，聪明地丰富着事件内容，真假掺半间，五分信足以变成八分信。
虽然“故事”里仍有很多漏洞，但那又如何？
裴褚衣当然听得出其中的奇怪。
“阿玉，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吗？”
一个谨慎的人，会在小巷里“不谨慎”地抱怨起来吗？一个谨慎的人，会让房子里“其他的”声音传出来吗？
但褚玉回答的是：“我确定，师兄。”
——不过其中很多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心声”罢。
红瞳如炬，没有丝毫躲闪，定定与那双同样凌厉的黑瞳相对视。
无言时刻，气氛变得肃穆，某根无形的长线连接着对立的两人，悄然绷起。
褚玉表情平缓，却无人知道他此刻心情的紧绷。
——却在下一秒骤然松下。
“那可就麻烦了……”一声叹息。
他终究选择了相信他。
＊
实际并非褚玉想象中那样。
裴褚衣并非不信，应该说太信。
以至于率先移开了眼，心绪不宁，头脑混沌，思绪交杂如麻。
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刺，那根钉，那道疤开始泛起阵痛。
无法不想起那个血夜，男人伶仃的身影，疲惫而麻木的赤眸，身上、脚下的血水，还有于苍白指缝间提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
——正是“明悟道人”。
如果凶手真是明悟的话……
裴褚衣不敢深想。
内心产生强烈的动摇，原先稳固的地壳震动起来，前世自己坚信的一切悄然裂开了条细缝。
赶在它继续撕裂之前，裴褚衣强制自己中断了思绪。
理智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追忆往日、检讨自己的时刻。
深呼吸后抬眸，余光仍见青年信任地望着他。
心中一颤，裴褚衣难得庆幸自己习惯性带在脸上的伪装。
他又垂下眸沉吟：“明悟道人比我们先来到沧州，更得城主与百姓们的信任，直接揭穿的话，只怕非但不会让明悟处于危境，反而会使我们变得‘不可信’。”
所以该怎么揭穿他呢？
两方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垂着头的褚玉忽道：“眼见为实，是无法辩驳的……我们应该让所有人‘看见’。”
一句话顿时打通了裴褚衣的所有关窍。
灵光闪现，福至心灵，裴褚衣提出建议：“也许我们应该向城主请求帮助。”
褚玉下意识皱眉，他似乎并不是很相信那位城主。
也对，看到城主那束手无策、哭嚎着朝他们求助的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很可靠。
可城主终究是“城主”。
裴褚衣在脑子里整理好计划，然后便朝着青年凑近身去。
听完整个计划的褚玉眉心舒展，他赤眸坚定：
“我定会完美完成师兄交代的事情。”
如此铿锵，一声承诺似乎带上了千钧的重量，而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
眼看着对方就要离开房间，裴褚衣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挽留间，蓦地叫住了青年。
“阿玉……”
于是脚步一顿。
褚玉轻微一歪脑袋，黑色发丝从脸侧滑落，那双从小到大如一漂亮赤眸看向了他。
安静，沉默，但好像在说话，它总是在对自己诉说着什么的。
惯常的是希冀与憧憬，偶尔也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几分孤寂与阴郁。
而这次，它是在问他“为什么”，于是牵动起了小扇般却又几分尖锐的蝶翼，朝着裴褚衣眨眨。
平时的裴褚衣肯定会耐心回应着它的。
可难得地，裴褚衣却哑然了。
在码了在码了……上本的福利番外新章只剩一点点了，依旧是走地图官宣，稍后一定更新！小可爱们可以明早再来看[可怜][可怜]
感谢“日落长安”，“^^”宝宝的评论
[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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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鬼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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