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上往窗外望了眼，天空一片水洗墨蓝色，只有淡淡霓虹灯光的折射。
竟然已经天黑了？
电话里陆泽生没等到她的回应，重复着问：“干嘛呢不说话？”
“别提了，真的晦气。”奚上撇撇嘴，伸了个懒腰，重新看向自己当初的设计稿。
“你也被开了？”
奚上：“……你就是半点都不念我好呗。”
“哪儿能呢我的好妹妹，我要不念你的好，我还能半路开车回来接你？”
那边的音乐声忽然停了，奚上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好奇：“你干嘛呢？”
“拿上东西找你去，在几楼？”陆泽生说着已经甩上了车门，那边的声音变得比刚刚更丰富一些，似乎还有外面开着小三轮游走的小贩吆喝的声音。
“你要来找我啊？”奚上下意识又往外看了眼，盈盈杏眼里水光流转，有些意料之外，但是没有太多犹豫，“十五楼，我在A106,，门没锁。”
“收到，等着吧。”
奚上不太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句：“跟前台报我的名字就好了。”
“知道了，奚、大、师。”陆泽生拖着吊儿郎当的声音应了，轻笑了声，“先挂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嘟”的一声响，奚上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台，不太确定自己需不需要收拾一下。
她们每个设计师除了有合在一起的办公室之外，还各自有一间单独的工作室，里面会配备一整套做衣服的工具。
但是这里下午已经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了，角落里堆着些散装的布料和其他材料，桌面上针线随意摆着，工具箱里面的东西乱成一团，缝纫机的台面上也是一堆乱糟糟的东西。
整个就像一混乱的小作坊。
算了。
奚上咸鱼地躺平，不打算收拾些什么，反正陆泽生早就看过她更加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在乎这点小细节。
-
陆泽生跟前台报了奚上的名字，又顺带着从手里的纸袋里提了杯奶茶出来，笑得眉梢眼角都生动，且还很客气：“谢了啊妹妹。”
妹妹！
啊呜呜，前台忍住自己内心的尖叫，花痴的表情却还是没能完全藏住，从笑意里泄露出来：“不客气不客气。”
陆泽生修长的手指在台面轻敲了两下，转身离开前道了句：“辛苦。”
身后的前台一路目送他进了电梯，漂亮的鹅蛋脸还盈着笑意，满是回味。
陆泽生出了电梯顺着指示标牌一路找过去，还没走近就看见A106的灯开着，房门确实没锁，是半掩着的，灯光从门缝里泄了出来，落在走廊的地面上。
他放轻了脚步，提着纸袋缓缓走近门口。
透过门缝，看见正伏案修改设计稿的奚上。
她一会儿挠挠太阳穴，一会儿挠挠鼻尖，一会儿摸摸耳朵，一会儿抓抓头发，总之那手就没空闲。
看起来，应该是遇到了个很棘手的问题。
陆泽生抬手轻敲两下门，不等奚上应答便直接走了进去，丝毫没有来拜访的自觉。
-
“奚大师遇到什么困难了？”
伴随着陆泽生的声音响起，奚上的视线也落向了门口。
陆泽生今天穿的比之前更随意些，姜黄色薄款卫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些活力。
额前的小碎发到眉毛上面一点，看着清清爽爽的，但那双桃花眼，无论何时，只要带了点笑意，就足够蛊惑人。
不知道前台那个花痴姐姐刚刚有没有犯病。
看见陆泽生手里提着的纸袋子，奚上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突然就饿了。
“你买了什么？”她直接盯着他手里的纸袋问到。
陆泽生低头看了眼，眉头一挑，忍不住笑了：“合着我就不在你眼里呗。”
“你意思就是我瞎呗。”奚上皱了皱鼻尖，嗅了嗅，并未起身，“闻到奶香味了。”
“狗鼻子。”陆泽生说着已经走到了奚上面前，四下看了眼，没什么地方能坐，将她工作台上的东西收了收，把纸袋放上去，“眼睛不尖，鼻子倒是挺灵敏。”
“你才是狗呢。”奚上没什么力气跟他吵，迫不及待地去打开他提来的纸袋查看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奶茶为什么只有一杯，你不喝啊？饭也只有一份，你吃过了？”
奚上说着已经将奶茶的吸管插好了，饭盒也打开，是咖喱牛肉芝士焗饭，还有一个双皮奶，她直接塞给他：“赏你了。”
陆泽生气得笑了，在她头顶拍了下：“本来就是我买的。”
“你给我买的，就是我的了，我现在赏你了，有什么不对？”奚上说着喝了一大口奶茶，恶狠狠地嚼着里面的小料。
“是是是，对。”陆泽生将双皮奶重新放了回去，“还是给你留着吧，免得待会儿不够你吃的。”
奚上斜了他一眼，含着吸管嘟囔：“不要拉倒。”
-
趁奚上狼吞虎咽地吃饭，陆泽生在她的工作室里打量起来。
不算很大，东西倒是挺多，整个看上去就一个乱字概括。
缝纫机旁边的人形台上挂着件看起来挺性感的裙子，只不过明显可以看见腋下是破的。
“你这么晚不回家就是在弄这个？”
陆泽生走到那人形模特面前，捏着衣服布料揉了揉，视线往下，看了眼其他地方的设计，点头：“不错。”
提起这个奚上就是气，踩着椅子转过来气鼓鼓地抱怨：“本来好好的，今天模特来试装，莫名其妙吵起来，其中一个被我骂走了，不服气就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陆泽生转过身，随意慵懒地靠着她的缝纫机坐着，低头跟她对视：“那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奚上眼睛耷拉下来，嘴里的饭也索然无味：“还没。”
刚说完，奚上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走进这间房，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陆泽生：“？”
他默了默，点头：“有一点。”
奚上心里大呼不妙，原来他真的有应激创伤。
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就听他说：“太乱了，像个黑心作坊。”
奚上：“？”
我担心你难受你骂我工作室黑心作坊？
“介不介意设计稿给我看看？”他又问。
奚上犹豫了下，不太确定他是否真的可以接受再触碰画画相关的东西。
陆泽生挑眉：“不太方便就算了。”
奚上又想，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不是不可以。”奚上破釜沉舟地做了个决定，反正是他自己要看的，“你想看的话自己过来看。”
“行。”
陆泽生直接起身过来，走至她身侧，上半身倾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电脑里的电子设计稿。
他应当是用了香水，有清冽好闻的香味从他的身上传来，钻进了她的鼻尖，将已经冷掉的饭的香味盖掉了。
换句话说，她现在被他的香味包围了。
奚上觉得这感觉有点奇怪，不太自在地动了动，碰到了他放在她椅背上的手和横在半空中的胳膊。
背后没长眼睛，但却感觉到他的胳膊动了动，好像调整了地方。
奚上隐隐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他虚虚地环住了，她就像是困在他的怀抱中。
只需要微微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下颌线，精致的下巴就在她的脑袋前面的右上方一点点。
不太对劲。
奚上抿了抿唇，双手提溜着椅子挪了挪地方，试图甩开他的手和胳膊，没想到他竟直接跟了上来，且还十分不满：“你安分点。”
奚上：“……”
怎么倒还成了她有问题了。
她偷偷看了眼，他看着电脑的目光如此专注，表情如此认真，难道还真是她有问题？
“嗯……”陆泽生皱了皱眉，忽地将手从她椅背上挪开了，转而拿起她下午修改过的纸质设计稿直接坐在了她的工作台上看起来。
奚上无端觉得，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懂行嘛。
他在国外到底混得怎么样？现在是真懂还是不懂装懂？
还不等她想明白，他就直接开口了：“既然是性感风的裙子。”
奚上竖着耳朵听，却见他直接拿起了铅笔，勾勾画画的，很快将设计稿还给她，指着修改过的腋下部分：“不如直接做成镂空的网格。”
设计稿上，原本空置的腋下部分被他寥寥几笔勾勒出了简单的网格形状。
奚上认真地想着他提出的建议的可行性，发现似乎还不错。
“至于颜色。”陆泽生再度开口，声音在这时候变得离奇好听，低低沉沉，让人很难不专心，“克莱因蓝，搭配白色或者金色为佳。”
奚上默默想象了一下按照他的意见修改后的样子，起身去那边布料堆里翻东西。
“这个怎么样？”奚上拿着条白色的布问他。
陆泽生摸了摸料子，点头：“还行。”
“不过如果用这种布料的话，”他说着直接剪了一截下来，拿在手里搓了搓，搓出了卷边，“直接做成交叉的系带形式也可以。”
“如果我把肩带去掉，直接改用系带做肩带可行吗？”
奚上说完，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只见他略微思索，随即眉头一挑，忽然笑了：“很nice。”
“所以，你为什么会去餐厅打杂？”
他这样子看上去，哪里像是有什么应激创伤？
陆狗：哦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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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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