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只有月色照亮隐隐前进的路,除此之外,叶钗珞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一脚踏空后滚下了山坡,好在整个山坡斜面种的全是柔软的青草,身下有铺垫做缓冲,因此滚下去也没出什么问题。
只不过山坡太高,她没看见秦渊。叶钗珞见没办法从原路返回,只好先蹚过半人高的野草地,寻求第二条路。
风声潇潇,唯闻周围树木落叶之声,叶钗珞体力不支,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查看周围环境,不看不要紧,一看不得了,叶钗珞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一片阴森坟地之中。
眼前是一座座坟堆,坟堆前又是木板刻着的墓碑,墓碑上写的名字有些模糊,在月光照耀下竟然显得有几分诡异,叶钗珞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退后两步,打算赶紧从这里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坟堆里站了起来,哗啦一声吓了叶钗珞一跳,叶钗珞不知所措,哆哆嗦嗦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您安息了,我只是迷路了,马上就走。”
她拔腿就跑,身后的鬼魂突然张口了:“我不是鬼。”
“啊?”
叶钗珞脚步一顿,恰巧又踢到了石头,她一屁股跌在地上。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双靴子映入叶钗珞眼中,叶钗珞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背着筐篓的青年人,借着月色,叶钗珞隐约瞧见他的脸,青年眉头皱起,一双眼睛散发出精光,像狼一样。
“能走吗?”他问。
叶钗珞道:“能……那个,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是鬼呢。”
她偏头时看到了一旁的墓碑:安乐村村长汤志远之墓。
墓碑下摆放着贡品和白烛,瞧蜡烛燃烧的状态,很明显摆上去没多久。
莫非青年是来上供的?
青年并没有在乎叶钗珞把他当成鬼的事,而是好心地向叶钗珞伸出了手,至少在叶钗珞眼中是好心,她感激地握住对方的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公子,你知道怎么上那个山坡吗?我朋友还在山坡上。”
“从那棵柳树后面的小路能绕进去。”青年指了一个方向给她,叶钗珞赶紧向他道谢,她刚转身,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老杨。
叶钗珞心中一惊,退后几步,撞到了身后青年的胸口。
“姑娘,你跑什么嘛,这山里晚上全是狼。”老杨说着,看到了叶钗珞身后的青年,哟了一声:“这不是洪宇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义父去世,我当然要回来上柱香。”洪宇开口,叶钗珞看见老杨,吓了一跳,她紧紧地抓着洪宇的手,躲到他身后:“公子,求公子帮帮我,他是个坏人!”
老杨可不承认叶钗珞的指控,甚至还拿起老人的身份说事:“姑娘,你可别瞎说,我只是个老人,我能做什么?”
叶钗珞把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洪宇察觉到叶钗珞对老杨的恐惧,他对老杨的话打了三分折扣:“你没对她做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事出皆有根由,有因必有果,你敢在众先祖坟前发誓吗?”
“这……”老杨哑口无言:“可她也跟你没关系,我还看见县令秦大人了,我可以带她去找秦大人。”
他想叶钗珞伸出手,像是地狱伸到人界的魔爪。
洪宇不管那些,直接下了决定:“不论如何,你不能带她走。”
“所以——”洪宇说着,忽然出手点住了老杨的穴道,老杨猝不及防,昏倒在地上。
叶钗珞没料到洪宇会这么做,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才出虎穴又入狼口:“你,你要干什么?”
洪宇已经找绳子将老杨困住了,他的声音冷冷的,和幽魂差不多:“我去县衙找捕快来抓他,捕快来了,你就安全了。”
叶钗珞听明白了他的话,正是因为听明白了,她才觉得有风险:“可是,这岂不是连累公子犯了法?”
“只要你不说,他们抓不到我,又有什么法能抓到我?”
他说这话时,眼角划过一抹狠色,连腰间的玉牌都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
老杨醒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又回到了家里,屋内家徒四壁,只有桌上半支蜡烛点着,上面的两只碗还摆在原地。
眼前是心中有防备的叶钗珞。
老杨见自己被捆在凳子上,大声呼救,声音聒噪的很:“你这女子!快把我放了!”
叶钗珞不说话,她现在也不想说话,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会他。
“省省吧,等捕快来把你押进大牢就老实了。”
“我要杀了你!”
老杨仿佛得了狂躁症,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叶钗珞怕看见这个疯子,干脆出门来透透气,哪里想到,她一出门就看见了秦渊。
蓝衣公子从远方走来,完全没有被人追杀的狼狈,反而好似来郊外游山玩水的。
秦渊也看到了她。
“秦大人。”
“叶仵作?”
秦渊进了院子,叶钗珞突然好奇起来:“大人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因为路上我遇到了一位公子,他问我是不是跟一位姑娘走散了。我说是。”秦渊道:“所以他就给我指了这条路。”
“是洪公子。”叶钗珞心中感激洪宇:“洪公子真是个好人。”
她正要把自己坠落山坡后遇到的事告诉秦渊,对方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叶钗珞看清那是什么,顿时大惊失色,她下意识捂住胸口,怀中的婚书果然不见了。
“这东西怎么在你那儿?”叶钗珞赶紧从秦渊手里拿回婚书,防秦渊好似防贼一般,秦渊道:“你掉下去的时候,它也掉出来了,只不过它沾到了露水,洇湿了一部分,希望不要耽误你的婚事。”
叶钗珞看向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的婚书,借着月色,她看到婚书上的大部分字都完好无损,唯有她的名字和男方的出身被露水洇湿。
而秦渊的最后一句话恰好又戳到叶钗珞的痛点,她皮笑肉不笑地把婚书放回怀中,回敬道:“耽误倒是不耽误,毕竟我可不像大人一样,我是真有婚约的人。”
秦渊古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什么意思?婚约这种东西还分真假?”
“我也是真有婚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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