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云中

清晨的阳光是有味道的。

晨露、泥土、树木、花草的清香夹杂着街边早餐的饭香,被清晨的阳光吸收后又均匀的填满每一缕空气,再被热爱生活的人们展开笑容愉快地接纳。真是心旷神怡。

罗一珩和罗一珺都穿着人字拖,各自拿着一个竹篮悠闲的往菜市场走去。罗一珺看到邻居家的小狗咧嘴看着他笑,高声向它打了声招呼。邻居老奶奶笑着问他们“这么早干嘛去。”

“和哥哥去买菜,回来做好吃的呐!”罗一珺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回答。

罗一珩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和那个小狗真像!”

“啊!罗一珩!”罗一珺抗议。毛茸茸雪白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又咧嘴看着他笑。惹得邻居老奶奶“哈哈”大笑起来。

在市场上吃完早饭,他们买了新鲜的蔬菜和海鲜回来。到了中午,罗一珩做饭,罗一珺打扫卫生、洗衣服、晾衣服。午饭后在客厅投屏看场电影,傍晚在院子的树下乘会凉或者在秋千上小憩,晚饭后出去散会步......清风明月,山静日长。

“和他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罗一珩心中默默地想。

“罗一珩,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今天就好了。我们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你喜欢吗?”罗一珺在上坡的路上慢慢走着,环顾着周围三三两两散步的人问。

“喜欢。”罗一珩点点头。

罗一珺满意的笑了。

......

罗一珩生病了,他觉得可能是最近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感冒。罗一珺喂他喝了水,在他床头放了一瓶鼻通后去厨房熬中药。

喝完中药后,罗一珩夜里出了很多汗。罗一珺边轻轻地对着裹在毯子里罗一珩的身体用团扇扇着小风,可以帮他稍微缓解热气,边用毛巾帮罗一珩擦拭脸上的汗。

第二天早上,罗一珩觉得身上轻了好多,下午的时候烧就彻底退了。因为浑身湿哒哒的,虽然还是有点头晕,但他很想冲个澡。罗一珺只好扶他到浴室。

“我帮你冲吧......”罗一珺打开花洒。罗一珩想了下点了点头。

“呼......”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罗一珩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罗一珺帮他搓搓背,想让他更加舒服一点。

水流下的罗一珩垂着眼睛,因为生病他的面上带上了一丝脆弱的破碎感。罗一珺从未见过这样的罗一珩,一时间看的有点呆住。

罗一珩感觉到罗一珺的动作停住,抬眼看他。罗一珺正盯着他的唇看。罗一珩的上唇珠突出,唇峰又高于唇珠,使得他的唇形很像英文字母的“M”充满性感的立体感。罗一珺真的很想亲上去,他很怀念这个唇的触感。但是他只能极力克制。

罗一珩看到罗一珺这幅“爱而不能”的表情,心里一阵刺痛。他不忍心他的小珺要忍受这种痛苦,虽然这种痛苦其实是他带来的。下一秒,夹杂着爱和自责以及矛盾等等种种复杂感情的吻落在了罗一珺的唇上......

两个人口吻生花、耳鬓厮磨......

“嘀嘀、嘀嘀、嘀嘀......”罗一珺在潜意识里挣扎了很久才睁开酸涩的眼睛。

清晨七点。原来是梦。他又梦到了来云中市前他们还在华欣的日子。身边依旧空荡荡的。他回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身在云中市了。两个月前他和罗一珩一起回到了云中市,一起住到了罗爷爷的1号楼。

此时的罗一珩在隔壁房间正看着罗一珺漫画新更新的章节中俩个人的对话。漫画里哥哥面对弟弟的表白,心情复杂。

哥哥:“下山后已然是红尘万丈,而人在红尘身不由己。我们必须遵守这世间的规则。”

弟弟:“身在红尘中,难免红尘事。但身在红尘内,心仍可在水云间。”

哥哥:“现正值乱世,岂能深陷儿女情长?何况儿女情长仿若昙花,终究逃不过相忘江湖。只有兄弟可情深如锁......”

弟弟:“你当真这样想吗?”

哥哥没有再回答......

罗一珩看完后深深叹了口气,对着Ipad发呆。

罗一珺两年内修完了本科所有科目的学分,只比罗一珩晚半年毕业。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罗一珩利用这半年的时间来回云中市几次,差不多完全了解了家族生意的具体范围和经营模式、经营现状、现存的困难等等。爷爷也带他认识了一些家族的重要人物。罗一珺刚毕业,他们就一起到了云中市。爷爷和罗一珺长谈过几次,对罗一珩的选择和罗一珺的能力没有再怀疑。

来到云中市后不等爷爷安排,罗一珺就主动选了一间最小的客房住。罗一珩明白他的想法,知道他是守礼知分寸,不想授人以柄给自己添麻烦。其实那次他们在卫铭的车里谈话之后,罗一珺回到家就搬到客房去住了,当时罗一珩以为他还在生气。但罗一珺说现在他们俩就要开始培养正常的相处模式了。

罗一珺解释说:“这样我们才不会太过亲密。到云中市后,我们的举手投足才会是正常的兄弟之间的感觉,不会因为习惯作出任何亲密性的动作。这样才不会被爷爷和其他人看出来我们......”

罗一珩不由得摇头苦笑,进而竟生出一丝敬佩和自叹不如的情绪来。

罗一珩家族祖上本就是世袭的官宦之家,后来时代变迁参与经商更是积累了巨额财富。到他爸爸这一辈,家族的生意已经涉足酒店、购物中心、港口集装箱以及出口贸易等。但正因为家族庞大、生意众多,历来的纠纷就必不可少。爷爷作为主事人膝下人丁并不兴旺,叔叔和姑姑还私下针锋相对、小动作不断,让爷爷很是为未来担忧。

罗一珩和罗一珺到了云中市后,爷爷以让两个人学习为名把部分实权放给他们,亲自手把手教他们如何管理公司。他们自然是做的不错的,但也意料之中地触犯到了叔叔一党的利益。叔叔孤注一掷下和家族中一个元老合作做了触犯法律的事,彻底触犯了爷爷的底线。爷爷只能忍痛割爱,将此事交于罗一珩和罗一珺两个人去处理。凭着俩人的才华和默契配合,事情处理的干脆利落。自此,叔叔一党彻底崩盘,爷爷便将其名下所有生意接管过来。

姑姑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他们两个小辈有爷爷的扶持和撑腰便不敢硬碰硬。但有时候女人是很难缠的,因为她使的手段太不光明磊落又上不得台面,让人防不胜防。

可能因为姑姑是个女人所以第六感超强。罗一珩和罗一珺彼此流露出的眼神和俩人身上莫名的契合度让姑姑渐渐看出一点端倪,她居然故技重施再次找来和罗一珩一起长大的汪义。于是汪义便托了他们共同的熟人把罗一珩单独约出来见面。

“好久不见,你过的好吗?”汪义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罗一珩,仍然被他“夺人心魄”的美貌震到,半天才挤出来这一句话。

罗一珩当然不会忘记那段“小插曲”,他直截了当的问:“你想做什么?”

汪义面对罗一珩的冷漠心中酸涩,他苦笑自嘲:“我好歹也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自问不会坏到哪去,呵呵。”

罗一珩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其实我当时也只是说出事实,我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会被你姑姑利用。我那时年纪还小,并不知道你姑姑要污蔑你是同性恋害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也有了感情稳定的男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来纠缠你。我听周围朋友说过你回云中市的事,然后你姑姑昨天就来找我了。这才是我今天见你的目的。”汪义也没有藏着掖着。

“她找你做什么?”罗一珩眼神凛若冰霜。

“她说你和......你的弟弟之间不清白,想让我纠缠你,离间你们的感情。”汪义并不知道罗一珺的名字和身份,但也猜出来是罗一珩很在乎的人,话语带上了一丝丝酸楚。毕竟他们一起长大却再也回不到过去,陪在罗一珩身边的早已是“别人”。

罗一珩心里一颤,愤怒油然而生转身就走:“我先走了。”走出几步后才又回头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再联络。”

汪义看着他的背影,反复咀嚼着“以后再联络”这句话后展开眉头笑了。

“他应该原谅我了吧。”汪义终于如释重负。

罗一珩在回去的路上给罗一珺发信息,让他在房间里等他。在楼下刚一下车,罗一珩就急急地跑到罗一珺房间,推门进去反锁上门。

罗一珺被他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就被罗一珩抱了个满怀,唇也被狠狠地亲上......突如其来的亲吻暴风雨般的让罗一珺措手不及。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几个月的忙碌和刻意疏远的距离让两个人心里充满酸楚......

俩人唇舌交织,缠绕的舌间相互摩挲......

罗一珺此时来不及思考也不想思考罗一珩这么做的原因,他只是紧紧的抱住罗一珩,激动地承受着罗一珩热烈的吻。

罗一珩是真心感谢汪义,他无法想象姑姑会做出什么事离间他和罗一珺的感情,他不想罗一珺受到任何伤害,也不想他们谨小慎微的感情被世人亵渎。他觉得后怕。此刻他只有紧紧的抱住罗一珺,才是最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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