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不多时,月蝉溪沉着脸进来了。此时花启春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将阴沉着脸的小女孩引入座,迎接道:“辛苦,饮茶先啦?“递上一小杯桃花茶来,杯子却被轻轻推开了。

月蝉溪平日里缺心眼惯了,这副严肃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

花启春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放下茶盏,试着问道:“怎么了?”

终于,月蝉溪在环视了店里好几圈后。才犹豫问道:“她在哪呢?”

问的正是通话中的陌生女人东方慈。花启春道:“刚刚出去了。”

“可是我来的路上分明没看到有人。”

花启春指了指身后,原来这家茶铺不止一个门。月蝉溪二话不说,“噌”地站起来,径自大步向后门的方向走去。

“干什么去!”花启春也猛地站起,从荷包内取出些几枚有花雕的木制币掷向掌柜的,而后也迈出了后门。

跨出门,还没走几步,花启春突然停住了,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是同样愣在原地的月蝉溪。她性子直,出门本想是去见见传音为她指路的东方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花启春教她的第一课,更何况花启春本不爱与人打交道,那女人想必是个值得见的人物。但月蝉溪和花启春谁都没想到,这山中茶铺的后门外,是一片茫茫平原,而当中竟有着一棵开巨大的桃花树。光是树干,就占据了整个视野,更别说树顶在何处。若要看此树全貌,恐要离此树十万八千里。此时正值四月,疯长的枝头结满了单是花瓣就有一人长的桃花。想必茶铺招牌的桃花茶“夕绯颜”就是由此制成。

如此令人瞠目的景观,往往都是风景胜地。树下游人如织,往矮些的树枝上挂祈愿牌的,男女老少皆有之,亦成一景。

山顶的春神像,山腰的桃花树……看来九衢山也不乏勾芒的信徒。

月蝉溪跑到树下,围着树转了小半圈,道:“好漂亮……”

花启春上前搭上她的肩,正想介绍一下其实这是自己的老熟人勾师傅的手笔,只听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巧啊。”

二人回身,正是刚刚拼桌的人东方慈。她抱了一摞祈愿牌过来,似乎在这里工作。道:“又见面了,我长住这附近,开茶铺的和我熟识,这桃树是她的,我帮她照顾着。”将手中牌子递与花启春一块:“写上愿望挂在树枝上,春神会帮助你们的,”又补充道:“挂的位置越高,越可能被他老人家看到哦。”

花启春谢过,心道没想到吧其实我和他老人家很熟哦。

当地的风土人情离不开各种各样的花,因此兼掌草木的春神勾芒是这里居民的主要信仰。

东方慈转身面向月蝉溪,也递给她一枚祈愿牌,喃喃对花启春道:”你妹子好漂亮哦。”又看向月蝉溪,大眼对大眼,抛了个媚眼。有路人来找她领祈愿牌,东方慈向二人别过。去路人分发了。

月蝉溪低头一看,此牌有手掌般大小,以桃木制作,雕成了代表着勾芒的昭昭花的形状。层次丰富,手法细腻,木料上乘,极为动人仿佛是春神的手作。简直能当个传家的东西了。月蝉溪本是个容易对陌生人有敌意的,但见眼前此人颇为和善,还给她这么漂亮的木头,好感油然而生,要了根笔在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笔,蹦蹦跳跳地去找树枝把愿望挂上去了。

花启春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摩梭着这块花木牌。今非夕比,他又有什么愿望是要找勾芒实现的呢?……好像真有。于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往上写了些什么。

接着就是把牌挂在树上了。月蝉溪单是写了愿望就很开心了,找了根能够到的枝子挂了牌。

花启春就不一样了,做就要做到最好。尽管他见勾芒是随机的事,不过既然写了牌子,就要挂到最高处吧?

仰头望去,巨大的桃花和树叶遮天敝日,教他看不到天的颜色。不知树有多高,更不知道如何上树。飞一朵昭昭把祈愿牌带上去确实不是难事,但那算作弊了吧……在他沉思之时,只听附近一处传来欢呼的声音,朝此方向看去,只见那一片的游人们都仰着头,有人第一个拍起了巴掌,随后掌声雷动,还伴随着尖叫声。

怎么个事?花启春走进人群,只听头顶有树叶摩擦的声音,突然,人群再一次发出尖叫声,一朵巨大的桃花从树梢上缓缓飘然而落。层层花瓣中,钻出个人来。那人轻拍掉身上的花粉,笑着向各位拱手,说着什么“承让”。人群渐渐散了,那少年人又四处张望看,在搜寻着什么。

“哥哥!”涌动的人堆里跑出个几岁大的小女孩,扑到那少年怀里。“谢谢哥哥!”

那人笑意盈盈,轻抚着她的头顶,温柔道:“现在你的祈福牌在神树的最高处啦,春神大人一定会帮助你们的,好啦,你家的地会有个好收成。”

小女孩紧抱着他。又走来个小男孩,把写好的祈愿牌递上去,对他道:“可以帮我挂上去吗,我够不到树,我想让我昨天种的小花现在就开花。”

“这个嘛……也不是不行。”说着接过牌子,准备再上一次树。

边上的游人们见状,又围过来,七嘴八舌:

“我想让房价上涨!”

“我想低价买房……“

“我想抱孙子!

“快考试了,帮帮我!”

那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怀里被塞满了祈福牌,又不好意思拒绝,脸通红,打着哈哈道:“好好好,慢慢来。”

花启春无语,这都什么愿望,勾芒哪管得这么宽。又看那少年老实巴交的,却被众人为难,起了怜悯之心,“抱歉”,“让让”,“谢谢”地拔开身边的人,艰难上前,站到那人身边,道:“分担一下,不介意吧?”

那人喜笑颜开:“不介意不介意!”把木牌递与他三块,“您小心。”

花启春一笑,把他手中十余块牌子全部拿过来,递回他两块:“保重。”一手挂满了牌子,另一手凌空一抓,出现两朵小昭昭。扬手一甩,昭昭花变大至可余二人共站,悬停在树边。轻轻一迈,站在花上。

甩完花,花启春一手便空了出来。于众人的惊叹中,微微俯下身子,牵起地面上的少年的手,温声道:“上来吧。”

那人站在了比花启春站的昭昭花更低一点的那朵花上,他们每迈出一步,即将走到的地方都浮现出花,一步一花,发着光的花阶从地面而始,绕着巨树,直达树顶。

二人走到了最后一阶。靠近手边的,挂着写着“希望家里的田今年可以丰收”的木牌,小姑娘年纪尚幼,字写得歪歪扭扭,还冒着些许拙气。尽管这种纯粹在小朋友身上很常见,花启春仍红了眼眶。

一个一个,将众人的愿望挂到树枝上,花启春觉得自己简直是异域的圣诞老人。

“啊!”沉默太久,竟忘了树上还有人。那少年人已经将三个牌子挂完了,靠过来的时候的时被后退的花启春他撞到。

那人揉了揉脑袋,看到花启春刚刚挂上去的牌,突然小声道:“是我写的。”

花启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祈愿牌上,只有一个字:“善”。

善?

众人愿望牌上的愿望是写给勾芒看的,花启春觉得自己本不该看。但在刚刚挂牌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几个牌子上的内容。姻缘啊仕途啊什么都有,也不想想人家勾芒的本职工作,不过是种种花罢了。但眼前这人,他希望什么?希望善?什么善?花启春突然对他充满了敬佩感,又发觉他此时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于是找到自己的牌子,在角落写上了他的名字。对方正疑惑着,花启春对他道:“您说春神会知道哪个愿望是哪位的么?”

对方一拍脑袋:“对哦!”将那牌子取了下来。花启春看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笔来,在那“善”字下方写了“葛蔓蔓”三个字。花启春又翻出自己的牌子,当着葛蔓蔓的面,在“求见司春”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择了个小枝子将其挂了。

二人便这么相识了。把大家的祈愿牌都找地挂上了,二人携手沿着花阶下树。道阻且长,花启春先道:“我有位朋友身体有恙,久久末愈,我来这里找东方圣手想请其出山帮忙救治,但圣手貌似出山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阶一阶地走着,葛蔓蔓道:“我并非本地人,平时来这山里写画点东西,有次偶然认识了个东方圣手的学徒。实不相瞒,我也有个……朋友病了,这次过来是想咨询一下,待会到了地面不如同去。刚想找她的时候,被一个小姑娘求助挂祈愿牌……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花启春迈下一阶,叹道:“您是个善人。”

一言一语,一阶又一阶。二人落地后,已是非常熟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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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春神
连载中花乱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