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原乐满身暑气立在游泳馆的正大门前，不过一门之隔，扑面而来是游泳馆独有的消毒水味，还没有走进似乎都能够从耳中听到那若有若无的水浪声和加油喝彩。
“阿欠！”
原乐嗅着这气味，鼻子不舒服地直想打喷嚏，果然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少赚半天钱为孟楠来真是白瞎他。
“嘿，门口那个你到底进不进来？”
坐在大门的大妈手机高声外放“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左右摇摆脑袋闭眼跟着曲调哼唱，极具年代感的声响一下子打破原乐酝酿出的气氛。
大妈不耐烦，斜眼瞥了原乐好几下，看他站在门口又不进来鬼鬼祟祟的模样很是可疑，不会还想要逃票？
“进！”原乐掏出票券重重拍在桌上，“为什么不进？”
原乐恶狠狠地盯着压在掌心下的票券，因为买不到入场票还去各个学校论坛里花重金收购，比原价还多花了一倍的冤枉钱。
大妈嘟囔着要进就快点，磨磨蹭蹭着赖在门口做什么，费了老大劲才从原乐手中抢了过来，确认无误后放原乐入内。
这次的比赛参加的大多是社会人士，赞助商多为房产证卷集团，致力于向大众传达健康的生活理念，因此在众多的体型走样青年、中年等参赛人员中，孟楠简直就是独树一帜的风景。
不仅是年龄上吊打，容貌和身材体型都是格外出众，这眼中导致周围的一群上了年纪人士有些不满。
围观者不乏有参赛者家属，可本该属于他们的欢呼雀跃的鼓励全都被孟楠吸引走，无数双眼睛仿佛最严厉的探照光，无情地扫视着孟楠从头到尾所有角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比赛分为两天进行，每一位参赛者可以报名三至五个项目，小组赛前三甲进入决赛，不论是自由泳200还是400又或者是1500，孟楠均是以惊人的速度从落水后就快速甩开其他参赛者，第一的傲人姿态取得决赛名额。
在水中，孟楠就像是一只充满了掠夺性的鲨鱼，他张开的臂膀强而有力地拍打水面划入水中，推开一切在面前的阻拦。
当他露出水面的时候，能看到紧咬着臼齿而显得刚毅的下颚线，笔挺的鼻梁，一切都是那么凶狠冷峻，此时的孟楠不再是普通的一名高中生，他是一名战士，为了胜利不断努力横扫障碍的战士。
原乐坐在观众席的最上角不起眼的地方，前面似乎是全家老小全员出动，上到八十的白发奶奶，下到还吸着奶嘴的小婴儿，横幅拉得老长小孩到处奔跑讨要零嘴，妈妈和姐姐正在一起讨论着家里男人现在的比赛情况，突然双眼瞪直，嘴里话也不说了，顾不及小孩的烦扰，脸上似是呈现出了害羞的色彩。
“李山成！”
原乐还在游泳池里倒出搜寻找孟楠的身影，当事人不知道从摸过来挤在原乐身旁。
孟楠摘下泳帽，胡乱揉弄了下头发，即使被压得乱七八糟也丝毫不损孟楠的帅气，裹着毛巾踢踏着一双人字拖，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原乐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忽略以每毫秒一百次上下的抽搐嘴角，那还真是一个充满了少年友谊的友好笑容。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来看这个愤青比赛，宏观意义上甚至已经不是友谊赛，是单方面的碾压，孟楠的个人独秀才对。所有人在此刻完全化为了孟楠身边的陪衬品，说是炮灰也不为过。
“莫非……”原乐古怪地看了眼身边金光闪闪仿佛圣光加持的孟楠，总感觉让他过来看比赛，只是简单地为了炫耀。
孟楠察觉到原乐的眼神，回以困惑的神情，“莫非什么？”
不不不，原乐把这个念头甩出自己的脑海，摇头说道：“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孟楠挺直了背脊，他的目光落在下方正在进行比赛的泳池中，无数参赛者正奋力拼搏，他突然发问道：“你会游泳嘛？”
游泳？
原乐的眉毛立马怂了下来，村子里的大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他不对付，朋友们喊他去村头河里玩，每次下水每次必被大黄咬屁股，咬着咬着原乐都不敢去村头玩，至今没下水学会游泳。
“……不会。”
孟楠一下子像是逮住兔子的猎狗，眼中冒出了精光，正欲开口被原乐打断。
“唉——你可别说教我游泳什么的，我不学。”原乐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学？那哪行啊，孟楠有些苦恼地皱起了脸，他思前想后为了这个名额的竞争想破了脑袋。
论学习，他们两个人都算是破罐子破摔半斤八两，孟楠多年来稳居班内倒数第一从来没人敢和他相争，偶尔会有上下一名的变化，全赖于班内同等级别的学渣们的缺席。
成绩并不是唯一评判一个学生好坏的标准，这是孟楠一直以来的想法，他成绩不好并不说明他笨，说明他没有未来。
上帝给孟楠关上了大门，好在没锁死，孟父意识到儿子升学无望需要砸钱念中学的时候，突然被挑选入了游泳队，以前只觉得孩子老爱跑在游泳池里，没想到喜欢游泳还能上了学，总算在一堆整日吹嘘孩子国外名校的朋友里稍稍长了脸。
孟父对他说：“我儿啊，也不需要你出人头地，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别人都说向我们夫妻常春藤毕业怎么教出的孩子成绩却一点不像，这让我曾经也好机会觉得是不是当年抱错了……
孟楠：“？！”
“可是看看孩儿你与为父这相差无一的英俊容貌，一看就是我们的骨肉，基因就是这么神奇，只能随你爷。只不过，看看隔壁老王家的小儿子都上了剑桥，我怎么就这么来气呢。儿子你得给我争气，起码也拿一个奥运冠军让他们打打脸！”
孟楠：“……”
人是有一个多面体，孟楠深知自己的长项不在于读书课本上，更何况李山成这家伙的成绩一点都不像是个体育生，居然门门超过平均分。
这分数在启耀或许不起眼，一个年级中等的学生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了，要想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怎么说也要在所有学生里排到前几百，向他这类排出一千开外的，除非老天烧高香，不然真是悬。
但这放在体育部内，李山成真是一支奇葩，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训练时间，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复习功课，不考零分都算不错的。
难免会有人疑惑，有这成绩，还不如好好努力，还来占什么队内的名额啊。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原本乡镇挑孩子送到市里的时候，李山成还真是因为学习成绩不错才选上，只不过同期的还有一个家境不佳的孩子，后来乡里的校长再三决定，还是将李山成的名额换成了体育类，把机会让给了另一个孩子。
比成绩，就算有几百个孟楠加起来也没一个李山成学习好，自然是要从游泳上比，其实孟父也早有决定，走走路子多花点钱，还是能够让孟楠去B大念书。
孟楠并不想让孟父小瞧，也想让孟父看看他也能够凭借双手不靠别人得到去B大读书的机会。
他早就计划好这个名额的竞争方式，一场比游泳，一场比射箭，还剩下一场以其他形式进行，三局两胜制对谁都公平——只不过是表面看起来。
孟楠前两天就请了一个射箭师在家里集训，他早以做足了百分之两百的准备，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哪料到李山成会拒绝。
原乐用一副你脑子不会进水了快单脚跳的眼神，嫌弃说道：“凭什么要我学游泳。”
孟楠倏地冷下了一张脸，冷峻的轮廓线更是引起了周围一群女生的低呼惊叫，他言语中充满了对原乐的不满：“难道你还想反悔？”
原乐这算是彻底被孟楠搞糊涂了，他仔细想了想两人之间也没有约定下什么信条，还拉出了阿花让他好好回忆回忆，都没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连系统也查不到的不可告人的关系？原乐甚至脑部出了风花雪月之中两名少年争锋相对却又心心相惜，约定好我教你游泳，你为我把手射箭的罗曼蒂克场景。
不行不行，可千万不能向上一个世界一样闹了这么大的乌龙，原乐沉默片刻，鼓起了勇气弱弱问他一句，“反悔什么？……”
该不会真的和他想的一样？少年，容我郑重其事地拒绝，原乐咬牙，知道摧毁了一颗稚嫩少男心的他是多么的可恶，然而现在的他一心只向学习，真的没工夫和谈恋爱。
“就是之前说好的B大名额！”
孟楠为原乐一点都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感到愤懑，他提高了音调说道：“别说忘了找借口，我才不信。答应下了我的挑战，我们之间的比赛早就已经开始，游泳、射箭还有额外一场，总共三场比赛，如果你赢了，我主动放弃这次竞争B大名额的机会，而要是我赢了，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会将这次的机会，拱手相让于你。”孟楠看着原乐的面容微愣，像是被自己刚才一番话给怔住了，好久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闻言，孟楠满意地点头，他微微一笑说道：“没错。”
在别人看来孟楠是在挑衅下战书，他定好了比赛的日期，在暑假的最后一天，为了公平起见，两人轮流教对方游泳和射箭。
离去时，孟楠俊朗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原乐仍呆坐在位置上，耳边的欢呼呐喊、喇叭中不断播报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原乐有些不可置信，直到抽了自己两巴掌才清醒过来：“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自己找上门？”
先前贴身上活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的保送名额，居然趁他不注意，自己偷偷长了双翅膀，会飞了啊！
孟楠：我今天怎么样，在李山成面前，是不是特别帅气，特别英俊潇洒，特别有实力？看到刚才他的眼神了嘛？绝对是因为我太过于强悍吓尿了。
林秘书：少爷，我知道您想让他不战而退，但有那么多种办法，您也不必要就是为了示威自己举办一场游泳赛啊！老爷又要说您败家乱花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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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体育部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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