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局你不看了啊？”谢知秋看言叶进厨房半天了也没见出来，不由得大声问道。
言叶走到厨房门边，手上拿着一双筷子，倚着门框回说：“PNI这张地图以这个阵型开局，胜率是百分百。”
“百分百？”谢知秋惊呼一声，转眼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筷子上，“你在做什么？”
“煮面条。”说着言叶回了厨房，没多久他端着一碗面条出来，在之前的位置坐下。
香油伴着葱花的味道飘过来，谢知秋下意识吸了吸鼻子，“你就煮了一碗？没有我的？”
言叶一边拌面一边不在意地回答道：“没有。”
谢知秋忿忿盯着他，似乎要给他盯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言叶瞥了桌上的水杯一眼，“你刚刚去倒水也没见给我倒一杯，我干嘛要给你做早饭。”
谢知秋想骂人，深吸一口气，刚张嘴就听言叶说：“别演河豚，认真看比赛，你的解说还没结束，继续。”
谢河豚一下泄了气，“我对PNI不熟悉，我能不能下次做好准备工作了再解说。”
言叶倒是能感受到他话中的认真，并非敷衍，点点头，“我还没吃，自己去拿个小碗。”
“真的可以吗？你好像也没煮多少。”
言叶看着他不说话，谢知秋起身立正敬礼，迅速跑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言叶挑了一半面条给他。
两人一起吸溜面条，一起看比赛，谢知秋虽然没有再解说，但是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忍不住在心中梳理战局情况，遇上看不明白的会认真问言叶，言叶给他一一解答。
“PNI的战术在整个世界都闻名，很多战队想要复刻，基本都失败了。他们战队很少买选手，一般都是从自己的二队和青训营里提人，选手从接触职业就开始接受教练组的战术思维，所以他们的战术核心不在各种阵型上，而是选手们根据现场表现出的灵活多变和举一反三。”
“不过PNI是韩国的万年老三，韩媒对他们的战术体系思路并不感冒，经常批评他们过于注重战术思维，忽略了选手的微操实力。当然，他们的微操实力比国内绝大多数的选手都要好。”
谢知秋叹口气。
确实很强，MME一点儿反打能力都没有，这一局多半要输了。
华国的冠军队伍0:2输给人家季军，MME怕是要被国内的喷子骂死。
游戏还在继续，虽然翻盘无望，但MME还在努力，又是一波对战，MME全力打出二换二的局面，双方一起后撤。
“如果我是MME的狙击手，这里不会去大楼点。”言叶突然说。
谢知秋接话：“去高架下面那个平台。”
言叶：“恩。”
反正已经是这个局面了，没必要求稳，撤到大楼虽然安全，但也丢失了敌方的视野，高架桥下的狙击点的确在PNI的防守控区内，但PNI现在死亡两个，是存在防守缺口的，稍微绕一段，路程和撤退到大楼差不多，但机会好很多。
然而他们选择的是一起后撤，任由逆风局势一直延续下去。之后MME再无机会，对局在三十七分钟时结束。
谢知秋对PNI整局的防守把控实在佩服，那几个公共资源点MME是真一点儿碰不着，PNI还虐菜一样把人团灭了去占私有资源点。
就是一个很过分。
谢知秋咂咂嘴回忆了一下PNI这两局的高光，真的是意犹未尽。
“你叫我看这场比赛，不是为了看MME吧？”
言叶：“那不然？看PNI么？你都看不懂，MME都没打不过就想着打PNI吗？没学会走路就别想着跑。”
谢知秋：“……你能不能别用这么镇定的语气、用着震惊我全家的口吻，然后质疑我。”
“好了，比赛结束，你可以去洗碗了。”
“你以前也这样吗？”
“什么？”
“和队友这么说话。”
“恩，所以他们受不了我，把我开除了，然后我买下了MLA，这样就没人可以开除我了。”
“……你这张嘴卖吗？”
“卖出去的时候会叫你来旁观。”
谢知秋真想给他的嘴锯了。
算起来他们俩也没认识多久，但是论这熟稔程度比和某前队友还深，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对偶像的熟悉，没有距离感，不过现在看来，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言叶这张嘴。
自见面就没客气过，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的相互认识环节，上来就是一巴掌一颗糖然后放假。
他无奈又嫌弃地摇着头进厨房洗碗，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浮现每一波对战，他想更仔细地感受PNI的操作细节，不自觉地代入到MME的角度，顿时感觉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这两支战队对战结果在预料之中。
变态的压制力也在预料之中。
这就是华国大部分战队都不会组织全队一起看世界赛的原因。
怕了。
他是叶神的粉丝，但言叶那年的世界赛他都没完整看过，顶多看看精彩剪辑。
因为没有赢，没有拿到奖杯。
人总是慕强避弱，他们喜欢那个在国内赛上职业多变创造奇迹的叶神。
等洗了碗出来，言叶不在客厅了，投屏自然也已经断掉，谢知秋从茶几上拿了自己的手机上楼准备补回笼觉。他搜索了赛程，PNI下一场后天早上八点半。
准备时间还算充裕。
另外华国队伍的比赛在明天第一场，也就是说四点。
谢知秋闭眼静心，这时间他只能天擦黑的时候开始睡，现在还睡个屁的回笼觉。
他拿过手边的pad，点开记事本，拿着笔唰唰写了大段文字，将不能骂出口的话全写上了。
因为叶神是他崇拜了多年的偶像，他连带着自己一起骂。
他登录上「末日战场」世界大赛的官网，搜索关键词，将往年韩国PNI和西班牙SPM的对局视频全部打包下载。
西班牙这支队伍去年才第一次打进世界大赛，是小组赛一轮游，就几场比赛，视频量不大。但韩国PNI就不一样了，从S5赛季开始，年年进八强。
这样的强队除了世界赛，其他赛事的视频资料也多一些。
能搜到的，谢知秋通通下载下来。
在下载的过程中，谢知秋才去翻了各年的赛程表，看PNI的对手。一页一页快速往后翻，他突然停在了S6赛季的赛程表上，谢知秋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战队CN-FT——当初言叶所在的战队。
再看比赛结果，FT1:2败给PNI。
他不自觉地点进FT战队那年的所有战绩。
小组赛除了PNI这一场，其余全赢。八强赛输了一场，比分2:3，进到四强。那年的四强是美韩日华，四强赛两场也同样是2:3的比分败给美国和日本。
谢知秋一声“草”脱口而出。
FT怎么会这么难，输的每一场都是小局数打满。
当年的Leaf怎么可能不遗憾，事后想想或许再注意一点，再提前预计一步布局，或许这个比分就能不一样，但始终差了一点，输了就是输了。
在这战绩记录外，谢知秋不知道的是那年华国战队没有在比赛后立马回国，而是在现场看完了后面的所有比赛，看着韩国、日本、美国捧起奖杯。
台上，聚光灯映在奖杯上，过分耀眼。
台下，华国选手Leaf只能隐匿在黑暗里静静鼓掌。
尽管对于世界而言，华国这支队伍Leaf的自由人打法开创了全新的时代，而且也正是Leaf的耀眼表现和华国的四强战绩，华国自S7赛季起有了两个世界大赛名额。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在国内掀起水花。
世界赛场上也再无Leaf。
S6赛季FT世界赛四强成为了华国战区最好的成绩。
谢知秋点开了FT和PNI的第三局，也就是双方战队的赛点局，随机到的地图正是城市废墟，开局如同今天一样，PNI五人一字型拉开，FT没有丝毫入侵机会。
开始那股压抑感又涌了上来。
谢知秋知道自己有些上头，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执着于FT的比赛，但他忍不住。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将FT的比赛看完，如果说国内赛场上的FT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那世界赛场上便是这颗星星的坠亡。
FT很强，但其他战队更强。
每一局实力对局，FT都打得艰难。
甚至于在最后和美国的终局结束的时候，谢知秋跟着双手一摊，像是推开键盘的动作，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给到的压力，看这一场比赛都累了。
累到无力，难受得想哭。
也无怪忽世界赛后队内的狙击手退役，也无怪忽第二年叶神退役。
他狠劲儿搓了搓脸，调出微信给言叶发消息：「叶神，不管过去如何，你都非常棒！」
消息发出去许久都没得到回应，他的视线才缓缓往上移，看到了顶部信息栏的时间。
草……这都七点了？他又错过了午饭和晚饭时间，还错过了时差调整的睡眠时间。
他现在是吃还是不吃呢？是睡还是不睡呢？
又饿又困。
绝了。
挣扎半晌，他决定不睡了，先吃。
点好外卖以及五罐咖啡，他终于进入今天的正题——了解韩国PNI和西班牙SPM。
配着解说，PNI的战术还挺好懂，只是几局比赛看下来，他pad的记事本上已经记下好几个以前没听过的名词。
一直肝到凌晨，快到华国战队比赛的时间，他拿上pad和咖啡下楼坐到昨天的位置，静静等言叶来。
言叶准时就位，瞥了眼谢知秋，之后低头连接投屏。
只不过谢知秋在那一秒不到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怎么说呢…关怀？
就关爱智障又或者说「你没事儿吧？」的表情包。
谢知秋：“？”
言叶：“你一直没睡？”
谢知秋呆愣愣点头。
言叶“哦”一声，“你要不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感觉你现在脑子不太好。”
谢知秋：“……”
谢知秋：能报警吗？有人人身攻击。（不会说话就捐嘴，眼睛不好就捐眼睛，傻逼）
言叶：你看我一天怼你那样子像是输一场比赛就脆弱到退役的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傻逼。
欢迎收看19岁的少年和22岁的总裁互骂傻逼的现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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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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