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屁股好痛。”一双漂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又要开始耍赖,“我不要骑了。”
白长元眼疾手快按住马背上扑腾的人,顾不上擦额间的汗,努力挤出良善的笑容。
“小少爷,别在马背上乱动,马受惊了就不好办了。”
“我不想学骑马了。”小少爷可怜巴巴地忍着鼻涕眼泪,但白长元知道他绝对是在骗同情,这小子是一个恶魔,恶魔!
忍耐。
不要发火。
你是来做间谍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是我们出行没有马车的小少爷。”白长元脸上堆着笑,“这么远的路,不骑马只能靠腿走了。”
“我一定要去吗?我什么功夫都不会,也不会骑马,去了也只是给你们添麻烦,真的不可以就你们去吗?”
你也知道你是个麻烦。
烦。
烦得很。
“你们在随便哪个小镇把我放下,回府的时候把我捎上就行了,我保证不会跟我爹说漏嘴的。”
这倒是个办法,但亲爱的天真的愚蠢的少爷,你要怪也只能怪你家祖先修宅邸的时候把地址选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少爷,最近的小镇离云家也有几百里呢。”
云小少爷闻言几乎要晕倒,白长元对此习以为常,非常顺手地捞住小少爷,小少爷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地说:“那我先休息一下吧……”
白长元黑着一张笑脸,很贴心地把小少爷扶去了树荫下休息。说是扶,其实几乎就是抱着,小少爷没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他能怎么办,又不能一把把人推开。
忍耐。
白长元今天第一百零八次告诫自己。
你是来做间谍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耐。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李二凑到跟前问。
“等小少爷学会骑马。”白长元扶额苦笑,“可能得下辈子。”
“找个人带着小少爷不就行了。”李二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小少爷实在学不会也别为难他了呗,反正小少爷瘦瘦弱弱的,又不重,就一匹马带两个人呗。”
白长元斜睨一眼,到底是谁为难谁!
云家老爷天天在自己面前念叨一定教会云青功夫,实在不行骑马总得学会吧,云家的男子汉出远门总靠马车,像个什么话。
云青小少爷又天天在自己面前耍赖撒娇,马背上哪有不颠的,都给他垫了好几层褥子了,还嫌颠得屁股疼,哪有这么娇气的人。不仅娇气,还笨,教了这么久都学不会,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自己是来云家做间谍的,不是云家俩父子博弈的牺牲品,我忙着偷你家机密都忙不赢,还要时时刻刻盯着小的应付老的。
到底是谁折磨谁啊!
但是这话白长元可不敢直说,他把所有的苦往肚里咽,用力拍拍李二的肩,非常用力。
“你真聪明。”
“诶轻点轻点大哥。”李二笑容裂开,“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回答他的只有大哥冷漠又憔悴的背影。
回到树荫下面,小少爷已经睡熟了。
阳光透过树叶,在小少爷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块,白瓷一般的脸蛋直接在光下闪着光,在光斑里的眼睛即使闭着也能看出是特别大特别闪亮,长长的睫毛偶有扇动,好像就在哪里刮起了一阵风,吹得人头晕目眩。
果然,恶魔睡着了都是天使的样子。
白长元心中有恨,但动作还是很轻,他小心抱起云青,尽量放平步子。
可千万别把豌豆少爷给颠醒了。
当然,这可不是白长元心地善良,作为间谍的他当然是另有所图。
他只是假借送云青回房的表象,趁机搜查云青房中是否有他想要的云家机密。
但是云青,就是云家最废物的一个少爷,正如他前面十五次搜索的结果一样,云青的房间里没有秘密。
除了一堆落灰的琴棋书画,就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本子和小零食。
白长元第十六次灰溜溜从云青房间里出来,心里愤恨嘀咕,无聊至极。
真要论起来,白长元可是间谍中的王牌,太子手下业绩最好的间谍。
但是王牌中的王牌此刻停滞不前,太子交给自己的任务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要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啊?
他真的很发愁。
虽然在出发之前,太子就告诉他,这是他这辈子最难的任务。
他当时还不屑一顾,不过是去云家偷个机密而已,有什么难的。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天真至极!
不过,为了母亲,再难的任务白长元也会办得漂漂亮亮的,毕竟他是王牌中的王牌。
白长元其实是太子的私生子,母亲是青楼的一个舞姬。
他是太子用血缘关系捆绑的最信任的暗卫,最得力的干将,最忠诚的仆人,但他永远都不会是太子的孩子。
说来也讽刺,在那种风月地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白菱,按道理来说应该比谁都更明白男人的不可信,怎么就轻易爱上了太子呢?
而白长元更像是白菱献殷勤的工具,或者说是白菱交换爱情的砝码。
每次白长元顺利完成任务,他便去与白菱温存几日,好似是一种奖励。太子最擅长人心,他太知道怎么去拿捏他们这样的人。
对于渴望爱情的白菱施舍一点温情和珠宝,白菱就会死心塌地,就会觉得,有个儿子好像还不错,爱情也有了,漂亮的饰品也有了。
所以渴望母爱的白长元,就会为了白菱散发母爱的时刻,去浴血奋战,去头破血流,这样母亲就会在温存结束之后,给自己一点甜头,给自己一点安慰。
运气好的时候,母亲还会亲自来给自己包扎。
母亲房里的杏仁酥,是最好吃的。
那日太子跟白长元讲,如果他能顺利完成云家的任务,他就把母亲接到府里去,给母亲一个名分。
这实在是太大的诱惑,白长元知道这是一种威逼利诱,可就算太子不这样说他也会做的,他对爱的渴求已经到了近乎失智的程度。
毕竟从小到大,除了母亲那点满足条件才能发放的爱与关心,他再没从别的地方收到过。
太子已经年过四十,老皇帝昏聩,却始终不肯退位。三皇子那边势力崛起,太子深感危机重重,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坐上皇位。
前些日子太子不知从何得知三皇子勾结云家,给皇帝进贡的长生丹里掺了慢性毒,能慢慢侵人骨髓,毁人心志,这时只需在中毒的人面前点一支特制的熏香便能操控中毒的人。
这要是被捅出来,就坐实了三皇子谋逆的罪名,太子至少能除掉三皇子这个对手,说不定点香的手一抖,就能直接让皇帝退位,新帝登基。
这便是白长元此次南下的任务,尽快拿到长生丹里掺毒的证据和那支特制的熏香。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帝体内的毒攒到了什么程度,要是某天毒发,皇帝听了三皇子的谗言改立太子,那他们多年来的苦心谋划就全完了。
听起来难,实际上做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白长元都来了快一个月了,他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府卫混成了云老爷钦点的保镖头子,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摸着。
半个月前更是被直接分配给了云小少爷当私人护卫。理由特别简单,就是白长元在府卫招聘时展现出来的身手太好了,特别适合给云小少爷当武术私教。
拜托,我是来做间谍的好吧,不是给你家小少爷当保姆的。
说到教云小少爷武术这事,白长元又是一阵头疼。
云家是天下闻名的炼药世家,据说云家不仅能炼出疗伤治病的丹药,更是有延年益寿的神药,只是此药神秘而稀少,相传只有帝王才能有资格吃上几颗。
为了防止炼药的秘法外传,云家先祖特地把家府修在了药王谷深处,丹药炼成后再由专人运送到买家处。云家先祖规定,炼造秘法只传给同辈中最优秀的子弟,剩下的人各司其职,分别负责种植、运送、财务。
云青的大哥天资聪颖,小时候就显示出了了不起的天赋,他是下一代家主的事几乎是铁板钉钉。而云青到两位堂姐,一个口齿伶俐精明得要命,一个从小泡在药园子里,种啥得啥,一个管钱一个种地正正好好。
问题就出在云青这里。
云青小时候体弱多病,隔三差五便要大病一回,有一次更是靠老夫人的回命丹才捡回一条命。所以全家上下对他可谓是极尽宠爱,要月亮绝不摘星星,养就了云青娇气任性的性格。
人人都想要云家的丹药,所以运药途中埋伏众多,再加上路途遥远,负责运输的人一定要有一副健壮的体格。
可是云青吃不得苦啊,全家老小又宠他,他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担得起运输这一职责呢?
偏偏云家这一辈就四个孩子,云家老爷和夫人努力多年实在是无法再添一丁,眼看运输这一位子没人来干,云家老爷也愁啊。
这一次,他终于狠下决心,说什么也要把云青拉出去历练历练。
也没完全狠下来,偷偷找了府卫里武功最好的白长元一路护送,如果能教会云青一身厉害的功夫,那就再好不过啦。
白长元本就时间紧任务重,哪有心思来教这个废物小少爷,可云家老爷态度坚决得很,白长元害怕暴露身份,在多次回绝后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拜托,我是来做间谍的,唉呀,真是的,我哪那么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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