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上午，体育课。
“你们体育课都干什么啊？”督尉承坐在操场旁的花圃上。
现在还没有上课，同学们都聚在一起聊天。
“九年级的话，早上先跑十公里，大概从学校到新云湖大桥再回来，然后休息40分钟，练习障碍跑。”
督尉承有些震惊，道：“运动量这么大还是这么高，看来还是吃的不行。”
云安：？我一米六已经算高了，只是在班上不算高而已。
安寻也坐在花坛上，他还有些感冒，老师让他不要参加长跑。叶湘也不跑，她来了月经。林萌一直活力四射，好像昨天的药剂才是刚刚打进去。
老师很快来了，他让林萌带大家做准备活动。
“还有谁有特殊情况的吗？”老师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那好，向左转，起步，跑！”
一班朝校门方向跑去，老师跑在队伍中间的位置，后面，二班、三班、四班、五班都一一跟上。
督尉承看着他们，突然想起自己刚读小学部时，也有这样的训练。
十公里？这算什么啊。
“咳咳。”
“班长，你要不今天还是请假吧。”
“没有那么严重。”
“喝水吗？”督尉承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安寻。
“谢谢。”安寻拿过放在一边。他手里拿着外语书，打算这一个小时背单词。
叶湘今天穿了专门的运动装，头发也拿了根发带扎起来。她左手拿着一把蒲扇，十分悠闲的扇着，右手拿着一本已经翻卷的小说，津津有味的看着。
“你在看什么？”督尉承问。
“言情小说。”
“讲什么的？”
“女主一夜情带球跑，霸道总裁强制爱。”
“你有时间就看看正经的书。”安寻道。
“反正我有厂子继承，我不怕。”
“你们外语是学什么的？”督尉承问安寻。
“闪利语。”
“远西地区的语言？”
“嗯，远西的物理化学更先进，所以外语就主要学这门。”
“你觉得这个容易吗？”
“还是容易的。”
“那云安这门课可以考多少分？”
“120的话，可以考60。”
“看来不太行啊，她其他科目也这样吗？”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督尉承转头去撸猫，“我明天可以和你们班一起跑吗？”
“你可以跑吗？”
“当然了。”
安寻又咳嗽了几声。他打开瓶子，喝了几口水。
“我说，大少爷，你来我们学校，不无聊吗？”叶湘问。
“不会啊。”
“前天晚上，那个女孩是谁？”
“那是董事长姐姐的女儿。”
“你不是董事长的儿子吗？”
“不是，他只是，我的，监护人。”督尉承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父母呢？”
“他们死了。”
安寻看了一眼督尉承，问：“因为战争吗？”
“算是吧。”
“聊什么天呢，不让你们跑步不是让你们休息的，认真读书。”一个老师巡逻过来，他伸手拿走叶湘手上的小说，“叫你爸过来校长办公室拿。”
“好的，老师。”叶湘欲哭无泪，早知道不聊天了，都快看到结局了，她坐到安寻身边，惨兮兮的道，“班长，我没带书。”
“嗯，那我们一起用吧，第一单元的短对话背了吗？”
“没有。”
“那我们背吧。”
“我可不可以摸鱼？”
“不可以。”安寻微笑着回答。
叶湘拿过书，翻到第三页，然后指着一个单词问：“班长这个怎么念？”
督尉承看着安寻教叶湘。虽然他不懂闪利语，但是还是可以看的出来，男生读的很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和思索，眼神平静的看着课本。
他懂这个知识，熟练的就好像闪利语是刻在他的骨骼上，是天生的外国人。
女生的态度则是马马虎虎，她的眼球快速的转动着，没有多少心思在读书上。她看了草，看了落叶，天上一行大雁也能吸引她的注意。
督尉承觉得她心里一定还哼着歌，她的腿明显是按着一定的节奏抖动的。
“你认真点！”安寻无可奈何。
云安跑在队列第一排。她的文化课成绩是不怎么样，但是论体育，在女生里面，她就是一班第一。
林萌是体育委员，他跑在最前面。他们已经跑了一公里，到了法河边上。沿着这条路，没有红绿灯，非常的方便。
法市在法河上游一带，这里的河水刚刚流出万重大山，携带着从山体上冲刷下来的大量泥沙，在法市平缓的山间盆地，湍急的河水一下子温柔下来，泥沙也沉淀下来。于是，大片的田地在河边冒出来。
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清风一吹，金色的稻田就漾起了波浪。
远处，一辆收割机正在作业。
法河就这么静静地流淌在大地上，直到流入云湖。
队伍在新云湖大桥桥头拐了个180度的弯。云安下意识的看向旧桥的方向，那里离这里还有五公里，断桥就那么明晃晃的架在湖上。
她来到法市时旧桥已经被炸毁了，只能在同学口中知道当时的事。
核武器袭击，无人生还，直到现在探测器在桥面上还会发出警报声。
督尉承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经常去那里祭奠他妹妹吗，那附近都没什么人居住了，他爱他的妹妹，既然爱为什么要找人代替！
难道是悲伤过度，脑子有问题？
她又想到了黎苏绮，以及那个不要命的飙车女孩，他们是一家人吧，难道脑子有问题是家族遗传的？
正想着，河边突然传来吵闹声。
“你冷静，冷静，不要跳啊，不要啊！”
“不许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老师联系你叔叔了，你回来吧。”
林萌往河边看去，非常的好奇。
“体委，我鞋带散了。”云安道，而后跑出队伍，跑到人行道最边上，蹲下来装模做样的解开鞋带，又系上，眼睛偷偷看向下面。
下面是宽度五米的沿河公园，靠近河的那两米是专门的跑道，当初分配的时候被二中抽走了，下面围了一圈二中的学生。蹲下来看不到，她又站起来，手撑着栏杆望。
“怎么样？是不是有人跳河啊？”
一个女生跑到云安身边。云安一看，是二班的班长。
“我马上……”
“哎，这个跳河的不是上次给你送花的吗？”
一分钟后，九年级的学生都围着栏杆，看戏。
“哎，你们学校这是在干嘛呢？”一个买菜的大婶路过，好奇的问一个体育老师。
“下面有人要跳河。”
大婶一听，连忙挤过来，感慨：“哎呀，还是个学生，怎么就想不开呢。”
黎苏绮站在浅水区，在过去几步就是深水区。
他叫道：“除非今天就装上空调，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二中的体育老师拿着电话，给能源公司的董事长传达黎苏绮的话。
“你叔叔答应了，上来吧！”
“我不信！”
老师：祖宗，我给你跪了。
一辆豪车开了过来。保安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面的车门。
“能源公司的董事长，李老板！”
“诶，这个李老板，叫什么名字啊？”云安问秦萌。
“不知道，他又没有透露过名字。”
云安有了新的疑惑，大少爷姓督，这个要跳河的姓黎，这个老板姓李，这个家庭关系是什么啊？
李老板还拿着一根镶了一块有鹅卵石般大小的绿宝石的手杖，前前后后围了一圈保安。
他走到河边，看着黎苏绮，眼神冰冷。
“上来吧，给你装好了。”
“真哒！”黎苏绮反而又后退了一步，“那你发誓，我上去后，你不能打我！”
“我不打你。”
男孩面露笑容，往岸上走。他才刚刚上岸，几个保镖就围上去把他架起来。
“叔叔，你不是说好了不打我吗？”
“我不打你，不代表你妈不打你。”
“老师，老师救我！”他拼命挣扎，双腿悬空扑棱着。
“给老师添麻烦了，这两天这孩子就请假了。”
保安架着黎苏绮往上面走。
一位带着宽大帽子的女人从车上下来，黑色的纱垂下来，看不清她的脸。她外面披着拖地的红色斗篷，神秘优雅。
“你们是光明中学的学生吗？”她的声音很清冷，很有威严。
“我们是。”
“九年级吗？”
“是的，夫人。”
“妈妈！您怎么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出来，她头上戴着非常明显的猫耳发箍。
云安眼皮一跳，这不是那个飙车的吗，她是我们学校的？我怎么不知道学校还有这么一个大美女！
“这几天有好好上课吗？”
“嗯嗯，我都按时在学校。”女孩特意看了一眼黎苏绮，“我比哥哥乖多了。”
黎苏绮看见女人，低下头。
“好好上课，不许和哥哥学。”
她压着儿子上了车，李老板紧随其后。
“嗯，妈妈再见。”女孩目送汽车离开。
云安找到梁锦浩：“她是我们学校的？”
梁锦浩：“我怎么知道？”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老师问。
“一班啊。”
女孩从兜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棒，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像抽烟一样叼着。
“你不要乱说。”秦萌道。
“我才没乱说，我钱也交了，暑假作业也写了，怎么不是光明中学的人了，”女孩拿出钥匙，骑上路旁的摩托车，“小美女，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课啊？”
“梁锦浩！你是副班长，班长不在你来管！”
“哟，这不是那个谁啊，上次坐我的车怎么样啊？”
“你叫什么名字？”
“哼，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以后见到我都要叫我……”
“黎苏茗。”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女孩顿时花容失色，嘴里的巧克力棒也掉到地上。
一个小时后。
操场，一班队列。
黎苏茗面带微笑，一幅乖乖女的模样：“同学们好，我叫黎苏茗，是隔壁文海市来的转校生……”
女人坐在督尉承身边，抱着爵士。
安寻皱着眉，和梁锦浩小声交谈。叶湘也在询问云安路上发生了什么，怎么跑个步还多出了个转校生。
“厉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了一周的课。”
“她妈妈好看。”
“这都看不见脸，但是气质确实好。”
女人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成为了全校的焦点。督尉承默默的离女人远点。
云安看着那张看不见的脸，想起的却是银河广场外那个卖艺的女人。下个周末，她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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