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一点栀子的清香，风微微抚过蓝色窗帘下面的流苏，也吹动云安垂在枕边的头发。
她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有两个人倒立在天花板上，直勾勾的盯着她。
“啊啊啊啊！”
她下意识的想用双手撑住床起身，把枕头砸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紧紧的握着。
“你感觉怎么样？”督尉承坐在床边，眼睛透着一股疲惫，他修长的双手握着云安的手。
“有鬼！”云安用另一只手指着天花板，却发现那对兄妹已经不见了。
“鬼？”督尉承抬头望，什么都没有，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安慰道，“我会让医生给你做更细致的检查。不要害怕，就算真的有鬼，我也会保护你的。”
云安看着天花板，只是幻觉吗？
“外星人打得过鬼吗？”
“当然了，我也是很厉害的。”
“说起来，你刚刚，是吻了我吗？”
“……那只是人工呼吸。安安，对不起，明明知道你不会游泳，明明知道游泳池没有救生员，我却没有一直看着你，让你出了意外，我……”
“等等！”云安立马打断他的道歉，看着他迷茫的望着自己的紫色眼睛，她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道，“你一直在握着我的手吗？”
“是的，怎么样，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吧！”督尉承连忙道，“这是我们那很常见的互动方式，通过握手的方式将灵力传输给对方，可以营造舒服温暖的感觉，缓解精神压力，表达爱与友好。”
“……异性朋友之间也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都是朋友。”
“可是，你看上去很累。”
“嗯，因为安安你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凡人的身体是不能承受太多灵力的，我必须严格控制输入给你的灵力量。”督尉承最后小心翼翼的问，“这次，没有做噩梦了吧？”
“没有了。那如果承受了太多会怎么样，像小说里一样爆体而亡吗？”
“是的，确实会这样。”
云安默默抽回了自己的左手。
“安安，你是不相信我吗？”督尉承很是受伤，委屈巴巴的看着云安。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突然想上厕所了。”云安坐了起来，想去穿鞋，结果却没看见。
“鞋在那边，然后这里是单人病房，厕所就在那里。”
“好！”
……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往下流。云安看着镜子，虽然还是穿着泳衣，但是头发和身子都是干爽的，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被救上来的溺水之人。她掬了一捧水洗脸。
几颗小水珠缓缓的滑落，反倒让她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的红。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和同龄异性十指相交，就因为这个意外，没了……
她不甘心的双手握住洗手池的边缘，虽然迟早都是要没的，但是预想里的，随风起舞的粉色花瓣，动人心魄的爱情宣言，大束的玫瑰花或者戒指，统统没有！只有一个帅哥是符合的……
哦，这个帅哥还是把她当妹妹的，没得爱情……
女孩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差点死掉和没了初吻的悲伤心情，打开了门，却见督尉承和医生在房间门口谈话。
“小妹妹，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同学们一起去看了恐怖片？”医生见她出来，问。
“嗯嗯，怎么了吗？”
“看吧，就是把自己吓的，没什么毛病的。”医生却是转头和督尉承道。
“昨天不是开完party，你们就回去睡觉了吗？”
“那个，大家都很激动睡不着，然后我们就偷溜出来，刚好和一群叔叔阿姨……”
门打开了。
“医务室的话，往左拐就好。”
“嗯，好，谢谢小钟姐姐。”叶湘和秦萌走出电梯。她们顺着走廊走，拐过弯后就看见了十几米开外的医务室。
“嗯？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蹲厕所去了吗？”
梁锦浩站在前台填写表格，听见声音不满的回头：“你才蹲厕所呢，那么喜欢厕所我请你去厕所吃饭。”
“你怎么慢吞吞的啊。”黎苏茗拿着冰淇淋走来，“叶湘，萌萌，你们怎么在这里？”她好奇的打量着两人，还穿着泳衣，难道有人自杀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过来看望的？
“云安溺水了，我们来这里找她。”秦萌道。
“在那里！”叶湘指着朝她们走来的云安和督尉承。
“湘湘！”
“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说我缺铁。”
“你们怎么在这里？”督尉承看向黎苏茗。
“哦，有个学生自杀，被我碰上了。今天又是积德的一天呢。”黎苏茗骄傲的把头一扬。
“那人怎么样了？是哪个班的啊？”秦萌连忙问。
“二中的赵相扶。人已经没事了。”梁锦浩将表格递给护士。
“梁锦浩！”赵相扶从一个病房里冲出来，手上包着一层纱布。
“你等等！”黎苏绮和钱久安追出来。钱久安的身上还有大块的血迹。云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才发现，梁锦浩的衣袖上也有血迹，只是他穿着暗色的衣服，不太明显。
“干嘛。”
“这个家伙说我考上了二中是真的吗？”赵相扶拉住梁锦浩的胳膊，语气激动。
“……你这家伙说什么傻话，还有不要拉我，我们很熟吗！”他皱起眉头，把赵相扶推开。
“他流了那么多血，还是个伤员。”黎苏绮扶住赵相扶。
“久安？”赵相扶困惑的看向钱久安。
“看我干嘛，你不是不信我吗。”
“你要我怎么相信，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凭什么说我死了！”
“那你问他！”钱久安指着梁锦浩道，“问问你的朋友，赵相持是不是死了！”
“梁锦浩！你快告诉这个家伙，我没有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赵相扶再次拉住梁锦浩的胳膊。梁锦浩则是看着钱久安，没有回答。
“姓梁的你连自己兄弟都认不出来是吗！我长得很像我哥吗！”赵相扶崩溃的大喊，他拉着梁锦浩的胳膊，缓缓的坐到地上，哽咽着道，“我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读光明中学，我们要一起逃课还要谈最漂亮的呜呜呜！”
梁锦浩立马捂住赵相扶的嘴，连声道：“是是是，你是赵相持，你还活着，活蹦乱跳的！”
“啊，看来还要找精神科的医生。”黎苏茗看向黎苏绮，“你朋友不会有事的。”
“不需要，他不是生病。”钱久安冷声开口，“这只是天神的恩赐。”
“恩赐……他是预备神职人员？！”秦萌最先反应过来，“所以你上次期末考试考砸了也是因为你去参加培训了？！”
“是。这家伙获得的能力是招魂。”钱久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但是他使用能力的时候胡来，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和他那弟弟共用一副躯体。”
“姓钱的我没有死，你再胡说我就告诉你妈妈！”赵相扶站起来，躲在梁锦浩身后。
梁锦浩在听到“妈妈”一词时，身体一僵，连声道：“钱久安，他说什么都是空气，我们不要理他。”
“我是不会和死人计较的，”钱久安露出笑容，“那么赵相持同学，我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你的妈妈几年前溺水死掉了，你舅舅一家前段时间吧，被魔根杀死了，你的爸爸，刚刚被发现惨死在家中，还是密室杀人呢，你现在就是个孤儿。”
她拉着秦萌，带着朋友快步离去：“走萌萌，我们去吃下午茶。”
“叶湘，你们这，神职人员，能力，天神的恩赐，都是什么啊？”黎苏茗好奇的问。
“你们不信天神吗？”叶湘反问。
“我随我妈，信钱。”
“就是战争之后，废弃城市中的天神庙会安排神职人员看守，给逃难的人民提供干净的水和食物，让他们可以更安全的抵达安全居住区，”云安解释，“为了保证神职人员的安全，天神会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他们，就是神的恩赐，我们也叫能力。比如我们法市天神庙主持的能力，就是静心，可以快速治疗难民的创伤后遗症。”
“听上去，神职人员都是好人。”黎苏茗看向赵相扶，他正抓着梁锦浩问他家人的事，“但是他这个能力，太弱鸡了吧。”
“没有弱的能力，只有弱的人。”叶湘道，“就算是主持那种主治疗的能力，也是可以杀人的。”
“怎么杀人？”
“静心可以字面意义上让心安静下来。”
直接让心脏停止跳动？
督尉承眸子暗沉下来。天神教……说起来，雨洛的养父母也经常去天神庙祭拜，根据无人机拍摄的视频，他们在去文海市之前，还专门去天神庙见了主持。
他猛然想起上午在收藏室看见的那块白色石柱，那只浴火飞翔的大鸟。难道是他……
不可能，天神教存在时间有一千余年，这个时间点，刚好是他重伤败退隐匿之时，虽然很凑巧，但也不排除是哪个修士到这里来躲避战争。他是歪魔邪神，恢复力量靠的是人们的怨念，艾拉星的怨念根本不够。
十年前他敢大张旗鼓的回来，还害了雨洛，不，从父母被害的时间算起，在艾拉星的人不可能是他。
“黎少爷。”前台的护士接起了一个电话，“一楼大厅来人了，来找赵相扶的。”
“找他干嘛？”
“只说他的家人遇害了，应该是一些财产问题吧。”护士也不清楚，“这是政府那边的事，我们是没权过问的。”
“电话还接着吗？”
“还没挂。”
“告诉那边，赵相扶因为刺激太大精神有问题，他现在以为自己是他的弟弟赵相持。”黎苏绮语气很沉稳，“我作为他的朋友，我会帮助他完成政府的要求。”
“好的少爷。”护士将意思传达过去，而后挂断电话，“boss回来了，他安排你们在三楼会议室见面。”
“我不认识他，梁锦浩，你陪我去。”赵相扶还是拉着梁锦浩。
“好好好。”梁锦浩点了点头。
“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你还有怎么一个朋友？”叶湘道。
“狐朋狗友，是什么值得好说的吗。”
“我们以前见过啊。”赵相扶道，“三年级的时候，我和老梁用鞭炮炸粪坑……”
“闭嘴，不许提以前的事！”梁锦浩再度用巴掌封印赵相扶的嘴。
“哦原来是你啊。”叶湘拉住云安的胳膊，小声道，“这家伙几年前去河里游泳死了，还把他妈也连累死了。就是这件事教育局才要求各学校老师轮流去巡河的。”
“是他啊，哎，老梁还去炸过粪坑？！”
“是啊，而且好巧不巧校长就在附近，来了个屎到淋头，这两家伙打扫了一个学期的厕所。”
“叶湘，你闭嘴不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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