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也不睡,就不信看不到大结局。”
面对上千万文字的信息洪流,独自一人承担起与漆黑长夜的对抗,这是身为资深读者的精神信仰。
“可以的,最后九十九章,坚持一下……”
仿佛在一瞬间天旋地转日月颠倒,短暂的人生就此别过,唯一令人无语的是离开的理由——如果重生一次,绝对不会再熬夜追这些要命的小说。
估计已经来不及抢救。景非的意识在弥留之际还不忘嘲笑自己,从头到脚完全失去知觉只剩不知道怎么就不愿意消失的残念。
“既然还没凉透我就先许个愿……如果有来生……”
无边无尽的黑暗开始吞噬身体,无数淅索的微小声音伴着幽莹的光线从穹顶倾落。
“不是吧,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亏心事,顶多看了点五颜六色的小故事,不至于被地君拉走吧?”
前额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神经传递的异样感觉沿着身体每一寸逐渐恢复,手指竟然能缓慢地抬起。
“难不成我是个被天命选中的人?先说好没有主角光环我可不愿意去,怎么着也得来个金手指开局……”
景非的内心旁白还没谢幕,人就在顷刻间以无法计算的速度向下坠落,此时空间里的一切扭曲着挤压过来,再回过神显然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陌生的走廊尽头是华丽浮夸的雕花,耳畔似乎回响着纷杂的欢声笑语,推开隐蔽在绝望背后的一道开关,看不清的**在牢笼里挣扎着嘶吼……
诺大的落地窗被城市霓虹折映出迷人的光,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
他双手撑在冰凉的玻璃上,竭尽毕生记忆也想不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唔……头好晕……”
他在屋里踉跄着摸到灯的开关,按下后顿时亮了许多。迷糊之间大概辨认出这是高级酒店的设施,从环境和面积看更像是**一刻值千金最贵的套间。
“哦,我是谁来着?”
发现房间里奇怪的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发的酒气,他嫌弃地径直奔向浴室像梦游一样地沐浴,完毕随手扯下一件浴袍裹着,总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不管这么多,先找到睡觉的地方明天醒来再说。
困意席卷上来这次是彻底撑不住了,关了灯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柔软的枕头和床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拉起被子盖上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
“呜……”
附近的低声啜泣让他欲哭无泪,因为熬夜而永远长眠的悲惨人生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是个鬼也要来嘲笑他?
“哭什么哭?让我睡!”
反正是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人,他忍无可忍地拿起枕头拍向声音的来源——
“……不要!流氓!你放开我!”
枕头被一双白皙的手推开,紧接着这双手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又不停地敲打在他的胸前。
等他闻声开了灯,才被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惊到瞬间清醒,并且闪电般地回忆起自己原来是谁,以及意识到根本不应该还活着在这里被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当成流氓批判。
“流氓?我又不能对你怎么样。”
他无奈地拍了拍浴袍遮住的地方,听说过人临终前回光返照,没想到自己的潜意识居然还停留在没看完的爱情小说,不过现在的情节又不像是曾经看过的剧本,莫非……
丝绸浴袍在她不断挣扎的过程中被完全扯下,他急忙条件反射捂住重要的部位,几乎也是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如此拼命的反抗……现在这位眼神中三分冷酷三分邪魅还有四分漫不经心,传说中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英俊“流氓”竟然是他自己。
低下头望见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和不可描述他先是愣住,随即像风一样地冲进浴室照镜子。镜子里的脸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但是要怎么消化两个人完全不同的记忆和弄清楚为什么变成这样,大概是一时半刻解决不了的难题。
“咚”
卧室的地板传来一声闷响,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的美人终于有机会趁着恶魔放松警惕的间隙逃出去,只可惜在被送到这个房间之前杯中的酒被人不怀好意地做了手脚,双腿无力支撑她向往自由的心。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
他慌乱在房间找了很久关于自己身份信息的东西却没有找到,想一想也是,谁笨到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时留下线索让受害者记住是谁。
没想到刚一转身就看见受害者准备逃走,摔在地上的一刻他竟然心疼了一下,后悔听起来十分危险的发言是不是吓到她,几步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
“别碰我……难受……”
她竭力想要推开他却只能瘫坐在原地,真是有理说不清,就是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出于本心的善良他还是克服心理障碍将她扶回去躺下,又去玄关找到一看就喝不起的矿泉水拧开找杯子倒一些出来,放在她伸手够得到的地方。
做完这些后他捡起换掉的衣服穿上,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榻望着窗外怀疑人生。
苏亭秋怎么也想不到会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扯上关系。
在她人生的二十年里,尽管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六岁时被现在的家人收养,爱她的母亲在她十六岁时因故离世只剩祖母和冷漠的父亲照顾,此外家里还有一个从小就看她不顺眼什么都要抢的小妹。
可她健康向上积极乐观地长大成人,进入心仪的学校勤工俭学成绩优异,还结交了许多好朋友,原以为生活该从此一帆风顺,没想到一天被人陷害落得羊入虎口的境地。
真是老天爷缺心眼非得整人玩高兴,才让她前世欠因果今生倒大霉遇见这么个近乎变态的惹不起的人。
就在他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苏亭秋已经觉得这辈子差不多要完了,她绝望地合上双眼任凭不争气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冷一度,最后感受到床榻的温柔时已经心如死灰。
“热……”
她凭着本能想要找可以缓解的东西,伸手正好在合适的距离碰到一杯冰凉的水。
“救我……”
疯狂地连喝带浇倒空了一整瓶水后稍微恢复些理智,她看向面色阴郁浑身煞气坐在窗前的冷峻人物,艰难地承认了他并没有想伤害自己的意思,于是再次挣扎着起来,找到自己的外衣尝试着穿上一些又体力不支地倒下。
谁来拯救我的清白!
前不久还是个名为景非的与世长辞的熬夜选手现在内心崩坏,已然和原来的自己不是一个人,连习惯了二十多年的身体都重置了,更重要的是目前的情况他怎么都像是为非作歹不可饶恕的那一个。
就在苏亭秋感动又不敢动的一段时间里,藏在伟岸身躯里的景非无数次尝试叫醒自己,直到被掐的手臂伴随着疼痛还留下了深刻的指甲痕才罢了手。
系统呢?我的外挂呢?总得完成什么任务吧?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尝试无果后景非又想到这也许是真的重生,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是扯淡的小说情节来构成。
那么关键来了,如此标准的故事起始他和她的关系不言而喻,幸运的是他不是被迫害的命运悲惨的女主或倔强逆袭的炮灰,不幸的是他很可能是叱咤风云万人着迷的男主,但他还缺失了一部分关于男主的记忆——
毕竟他只知道自己可能是谁却连名字都想不起来,周围又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他。
“……你是谁?”
身后的苏亭秋裹紧衣服望着他的背影,因极度恐惧而颤抖的声音仍未平静。
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啊,可现在这情况怎么回答你啊?
他并没有应声,而是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后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发现掉在衣柜里的一件沾有高级香水气味的黑色外套,从内侧的口袋掏出一个手机和一张名片。
名片上的名字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他想用手机上网查一下自己的信息,发现手机有密码可又没设定指纹解锁,解不开自己的手机这下就很尴尬。
密码是什么……他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又不能去问可怜无辜虚弱无助的受害者。
就在他惊慌仓促地将手指碰到屏幕的一瞬间,脑海深处的一行数字火花般地迸溅出现,仿佛是压抑许久的潜意识在告诉他这就是他的记忆。
试一试也行?将信将疑地输入密码手机顺利解锁,他顾不得惊讶争分夺秒地在网页上开始搜索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
凌高轩,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海外留学归来接手即将破产的家族企业凭一己之力在一年内使其重回巅峰并且坐上业界龙头之位的传奇人物,其外还担当着“城市之光”的颜值,对于无数投怀送抱的小野花坐怀不乱,被坊间传闻描述成只为一人守空城的心灵洁癖。
好家伙,这人设还是熟悉的配方这名字也真是对得起他的人设。
景非将凌高轩这三个字深刻地记住,从现在开始即使不想承认他也只能继续选择这一段人生。
接下来就要关照一下当事人的情绪是否稳定。他拿着外套折返回卧室,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凌乱美人以微弱的呼吸沉睡着,洒在柜子上的水和披了一半的衣服着实让人怜惜。
凌高轩在心里直呼对不住,他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替她穿好衣服盖上被,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离开。
报警是不可能被抓走的一定是他,就算手下势力可以遮天,他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更何况在记忆缺失的前提下尽量避免惹是生非。
就这样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眼睛一闭一睁,窗外的天空已经泛白。
他猛然间被手机的闹铃惊醒,稀里糊涂一气乱按,手机里最新接收到的一条信息让他顿时慌了神——
“凌总,这个礼物您还满意?”
满意你个一三五哦!兄弟你知不知道乱搞事情要负责任的哦?!
凌高轩匆忙拿起手机冲向门口准备揍人,一开门迎面撞上替他把风的私人保镖。
“凌总早!”
洪亮的声音震荡整条走廊,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再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一回。
此时理智出走的凌高轩只知道,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的难忘今宵,他本想退回去可余光一瞥又选择放弃,故意压低声音和保镖说让他找人送自己回去。
保镖通过对讲很快联系上专属司机,心知肚明他手臂上的掐痕是怎么来的,想必也是一夜春风。等司机的时间凌高轩的亲信秘书也赶到这里,他总是在上级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听保镖的语气凌总也许今天心情不顺需要一个出气的地方,所以他先一步灭火为全公司上下老小争取留条活路。
“凌总……”魏秘书的笑礼貌又不失诚意,不愧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精。他跟在凌高轩身后小声道,“她,您准备怎么办?”
苍天啊!大地啊!日月可鉴啊!他冤枉啊!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凌高轩生无可地恋敷衍:“送她回去,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凌总。”
魏秘书点头示意吩咐下去,他不知道此时的凌高轩一听到凌总两个字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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