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泛今天穿的一身校服短袖,衣领处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锁骨。带着大红色的绶带面无表情地背诵一听就是在网上抄的国旗下讲话模版。
红色的绶带上印着鎏金色的六个大字:优秀学生代表,在阳光的照耀下跳跃。
其实这些都很正常,主要是林泛的表情正经到可爱。
要不是班主任就在身后,雁舟恨不得当场摸出手机给同桌拍特写。
“感谢林泛同学分享的学习经验,接下来,关于本次开学考事件,刘杰上台道歉陈述。”
台下鸦雀无声。
林泛脱下了绶带,坐回雁舟身旁。
雁舟一边听着不走心的道歉一边去拿林泛手上的绶带研究。
“这玩意是继承制的还是一次性的?”
“继承。”林泛低头揉眼睛,一脸困倦。
“要不你靠着我睡一会?老师来了,我叫你。”
林泛摇摇头,拒绝了雁舟的好意。
雁舟也不强求,把绶带折好,放回林泛手中,无意督见林泛的脖子与衣领交接处有一根黑绳,藏在衣服下,不知道是什么。
“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拿铁指挥大部队,一个班接一个班回教室。
雁舟觉得身心疲惫,开学典礼快把她晒死了。
中途一度想溜号,奈何拿铁遍布四面八方。
教室内,男神们咋咋呼呼地喊开空调。
“滴滴滴……”几声后,空调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送出凉风。
“老大!”一群拖着嗓子喊林泛。
雁舟乍一听以为喊自己,刚抬头,林泛就熟练地拿起讲台下的工具箱去空调那里了。
高一的时候,将相班物理老师展示一手“理科生就得精通电路板” 的绝活。
在第一堂物理课中将他们的空调拆了,解释原理。
后来虽然老师又组装了回去,但总觉得哪根筋搭错了,导致空调落下抽风罢工这一毛病。
当时那堂课所有人都忙着看热闹去了,具体原理没怎么听,现在只能靠林泛时时修葺。
那堂课至今仍在校园公众号下面能够找寻到,标题由校长亲自提名“毕业后我拆了学校!”
林泛拆开空调外板,把空调里的电线理了一下,找到了问题所在。
“电线烧了。”说完就用小刀割去最外层的胶皮,把金属丝重新接好,裹上绝缘胶带,把外板装回去,电源一/插,空调又勤勤恳恳地为大家工作了。
安全委员何蕊托着下巴思考,“那等会儿我去上报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换一个新空调。”
所有人都兴致极高地应和:“好耶!”
林泛退出人群,把工具箱归位,在水池洗了手后,安静地坐回位置,找题写。
直到正式开学的第一节数学课,蕉虞出差去了,一直以来都是下面尖子班的老师给他们代课。
雁舟以为今天也是这样,但是铃声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教室外传来:“孩儿们,我回来了。”
然后教室里就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雁舟久仰大名的数学老师蕉虞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那个监考老师。
蕉虞很干练,长得清秀,看起来约莫20来岁,长发束成低马尾垂在脑后。
戴着跟她本人气质格格不入的小鱼发夹,平添一份稚气。
“不要太激动,先cue下流程。”蕉虞抬手压掌声,接着:“Class begin!”
“老师好!”
“看来你们很想我嘛,那我有一份见面礼给你们。”蕉虞笑着,在电脑上插/上U盘。
拿出了她的见面礼,一道数学题。
“来,老规矩啊,抽个同学上黑板做。”
“……雁舟吧。”
在哀嚎声中,雁舟顶着一头雾水上台。
“早听你们宫老师跟我讲,你们这群孩特别思念我的数学课,我很感动,昨晚连夜为你们出了一道题。作为开学见面礼!”
段钟眯眼看题,插科打诨地控诉蕉虞。
“蕉老师!我可以拒收吗?”
雁舟拿着电子笔开始做题。
这题半年前她在家教老师那里做过类似的,雁舟不是天才,能够一眼就知道答案,她属于刷题背题派。
一道题,只要让她刷过一遍,并且正确,此后遇到类似的她就都能做了。
雁舟家有一间空房间专门用来装她刷过的题。
曾经家教老师委婉地跟雁舟表示刷题很难开发思维,你会被困在一套模板里面。
雁舟无所谓地表示:“模板就模版吧。”
她这种人只适合考试,不适合搞/研究。
雁舟只想在一道又一道题的压迫中,无暇去想其他的事。
雁舟写了十来分钟就解完了。
蕉虞看着她的板书,征愣了一会儿。
“你这字——有我当年的风范,不错。”
雁舟撑着下巴看蕉虞给她打了两个勾,全对。
“恭喜你们通过了关卡,可以领取你们的奖励,课代表,去办公室把我桌下那箱巧克力搬过来。”
课代表带着两个人撒腿去办公室,酱香饼们激动地拍桌子。
嘴上甜言蜜语:“蕉老师,我们就知道你最好了!”
“蕉姐,我要做你一辈子的学生。”
“蕉老师,如果我们刚刚没有答对,你还会给我们吃巧克力吗?”
蕉虞这节课不打算讲什么课了,手撑在讲台上,跟这群人耍嘴皮子。
“给啊,怎么不给。如果没答对,那就只能等你们宫老师上完课再发巧克力咯。”
雁舟与林泛相视一笑。
——
午间时,雁舟正准备午休,手机收到消息。
雁姐,求救!!!!
CH2O:准奏。
抽/烟被抓了,晚上请家长。求帮忙。
CH2O: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才开学吧。
对面回了一个哭泣表情包。
雁舟翻了个白眼,回:看我心情,下了。
对面的句号不是别人,是雁舟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勉。
她心中不认可秦勉。
但……
一年前,雁舟的母亲因车祸去世,雁舟忙着给母亲办葬礼,不怎么回家。
等到头七当晚,暴雨倾盆,雁舟回家找母亲的披肩。
撞上了早已搬进来的范妱。
秦胜说:“小舟,快叫妈妈。”
闪电亮起,雁舟觉得眼前一切荒诞无稽。
她的母亲才去世七天。
在秦胜的话语中,雁舟知道了她还有一个只相差一岁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那时才8点,雁舟拎着根高尔夫球杆,让司机送她去秦勉的容身之所,将那个“父亲的家”砸了个稀巴烂,顺便把秦勉也揍了个鼻青脸肿。
后来一年,秦胜偶尔带着范妱回别墅。只有秦勉像一张底牌,从未被公开。
雁舟私下揍过秦勉许多次。
后来遇上雁舟心情好时,也能和秦勉心平气和地说话。
再加上秦勉……雁舟也会在必要时伸出援手。
她与秦勉的关系,就像小弟和老大,最多和平相处。
当天的晚自习,雁舟转着笔对作业发呆。
沉思之下,拿了卷子和笔准备去高一那边开家长会。
“同桌,我去办公室问题,待会儿巡察组问起来,你帮我解释一下。”
雁舟说完,起身就要走,林泛拉住她的手腕。
雁舟弓着腰,停住了。
只见林泛左右看了一圈后,低声说:“今晚没有蕉老师的课,你问谁?我帮你看看吧。”
林泛时常想帮她这位为数不多的朋友雁同学出一点力。如今终于找着机会,林泛不太好意思地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雁舟笑了,老实交代:“好吧,同桌,其实是我逃课,帮我打个掩护呗!好同桌。”
林泛松开手,表情踌躇。
雁舟就扒着林泛的肩膀哄人:“待会我回来,你给我讲题好不好。”
哄好了同桌,雁舟拿着卷子和笔大摇大摆地逃课了。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舌灿莲花,雁舟才稳住她便宜小弟班主任。
“是是是,下次肯定不会了,不对,绝对没有下次,再有下次。午门斩立决!我第一个揍他!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雁舟关上办公室门,退出来,看见墙角罚站的秦勉。
雁舟不打算打招呼,正准备原路返回,去骚扰同桌。
“雁姐,你怎么还拎着张卷子和笔啊?”
雁舟没好气地说:“生死薄,专门用来写你名字的,刚划完一页。敢抽烟,自己想想吧,走了,下次不来了。”
雁舟说完,扬长而去。
秦勉站在原地,落寞地盯着雁舟的背影,闪进厕所,摸出烟盒。
吞云吐雾之间,秦勉苦笑。
还能怎么想?想自己从小到大都没人管,想自己在学校被人叫的外号杂/种,还是想一朝梦灭,知道自己一直出差的父亲,与常年花枝招展是母亲是见不得光的感情。
还是说,想他根本没人爱。
需要用的时候,就被人翻出来看看,不需要的时候,如同丢一张垃圾,那么轻飘飘地给他丢回角落。
一个男人一旦无法掌控权利,财富。便会在鸡毛琐事中掌控女人,孩子。以彰显他的权力大于天。
抽烟是秦勉唯一能自己掌控自己的事物。他无法像雁舟那样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他奢望一辈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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