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和颂是在心理医生推荐的书籍里读到的一个理论。
自己的自卑和无法被爱和爱人的能力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想要的爱。
郁和颂没有迁怒与父母。
比起很多其他的同龄人,他从小衣食无忧,有好几个阿姨照顾他的起居。他想要的所有玩具都能轻易的得到。
他明明拥有很多人都不曾拥有的富足。
可能是因为他天生是一个高需求的人吧。
他想要父母的陪伴,想要弟弟的亲近,想要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一些彼此生活中那些琐碎平凡但是有温度的琐事,而不是工作,能力,计划这些冷漠的术语和竞争……
郁辰安似乎特别擅长这些,他看起来总是很漫不经心,但是能精准的回答父母的所有问题。
但是郁和颂不可以,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很害怕同父母相处,会在回家前收集好可能会被问到的数据和以及可能需要用到的专业话术。
能逃避的,他就用工作来逃避。
郁和颂开始意识到普通omega的全力以赴,不过只是S级Omega的漫不经心。
顾修杰是不一样的。
顾修杰从来不像自己这样,连父母都会恐惧和逃避。
他从来在父亲的身边游刃有余的回答所有的问题,安静的处理好全部阻碍。
作为父亲最得利的秘书。
顾修杰自然也处理过很多郁和颂的问题。
他给郁和颂送过28次文件 。
一起参加过13次晚宴。
有47次的郁氏内部会议里,他们就挨着坐在一起。
顾修杰的在笔记本上的字写的很好看。
郁和颂还从心理医生那里得到宽慰。
心理医生告诉他,他的怯懦,自卑,和无法说出的告白。是一种羞耻。
有些人没有办法克服这种羞耻,也能安稳的过完一生。
于是郁和颂说服自己放下了。
他继续做那个没有天赋,但是能做一些事情的郁和颂。
他再也没有期待过顾修杰的出现。
郁和颂很羡慕郁辰安。
除了顾修杰,他还有一个义无反顾,很爱他的滕野。
郁和颂同滕野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滕野手术前签署保证书。
那天他狠狠的敲到一笔滕胜集团6%的股权。
他没有郁辰安的好运气,他没有得到过少年的爱情。
但是他爱过少年。
他不知道滕野同自己的舅舅滕诚说了什么,交易了什么。
一个劣等的Alpha,应该许诺了他的全部。
第二次见到滕野,是在自己的家里。
他见到滕野翻了家里的围墙。
他没有报警。
而是默默的守到了滕野的离开。
后来。
顾修杰来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父母说,郁辰安同顾修杰相处的很好。
也会顺带问一下郁和颂,同相亲的Alpha进展如何。
那是一位A 的Alpha,背后有百亿的家族帝国。
郁和颂背完了回家前就写好的逐字稿。
顾修杰就站在他的身边不远处。目光淡淡的朝着自己的方向。
郁和颂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但是怎么办呢,他无法控制的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暖意。
他喜欢自己弟弟的Alpha。
他不应该羞耻感到荒唐吗?
应该的。
但是,心理医生说的不是很对。
他要同自己和解,活下去。
不是应该放下羞耻。
他应该同羞耻共存。
郁和颂会出现短暂的头脑空白的瞬间。在他当着心爱人面,说着自己的相亲经历。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顶级的Omega,他还是柔弱。
但是他很庆幸的是自己逐字稿背诵的非常完美。
这些话他同郁辰安也说过。无非是进展不错,对方有提到婚礼的细节。模模糊糊,又暧昧精准。
他很快就能脱身那个场景。
不用去听父母继续刻意的撮合弟弟和自己喜欢的人。
滕野手术应该很顺利。
因为郁辰安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不记得那个爱着他的劣等Alpha了,郁辰安还是那么的潇洒,随随便便的考试,随随便便的应付周围的人,他还是那个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爱他的郁辰安。
郁和颂去看过手术后的滕野。
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白色的病房里。
医生,护士,护工。
他的周围被很多人围着。
他应该已经忘了自己喜欢过的人。
他并不快乐。
郁和颂能明白。
在滕野重症监护病房外放下满天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冬天来了。
空气里有初雪的味道。
和顾修杰的信息素的味道很像。
郁和颂坐在院子里一个隐蔽的台阶上,肆无忌惮的在闻这个味道。
郁和颂把自己缩在大衣里。抬头看着泛白的天。
他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会有雪。
下雪前的味道,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有。
这是属于他的。
不用羞耻。
比他买的所有初雪味道的香氛都真实又好闻。
这是他难得放松可以拥有的季节限定。
想到这里。
郁和颂偷偷的在外套里把眼睛闭了起来,一晌贪欢。
“郁和颂。”有人喊他。
郁和颂以为是幻觉。
因为这个声音和顾修杰的声音一样。
已经有雪花落在身上变成水扬起的水汽。
空气里下雪的味道,让他像喝醉了一样的梦幻。
“郁和颂。”
郁和颂睁开了眼睛,把脑袋从大衣里伸了出来。
愣愣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Alpha。
脑子里还有一根神经在运作。
他在他的话术库里找合适的语句。
郁和颂越来越擅长这些。
从16岁他第一次需要代表自己负责的业务向所有郁氏董事会汇报开始,并不擅长业务和表达的郁和颂就有写逐字稿的习惯。
每一次会议。
每一次父母严肃问题的答案。
每一次可能遇到顾修杰的场景会出现的对话……
“我来拿瓶酒,刚刚吃饭喝多了,就在这里坐一会。”郁和颂整理好自己的外套,他的脸刚才在温暖的大衣里被捂的红红的。
郁和颂站起身来,不让自己摇晃。侧了侧身子,让开身后酒窖的门。
郁和颂觉得自己运气挺不错。
今年的初雪味道很好闻。
顾修杰的味道,好像就融在了这些雪花里。
他们站在一起,就很好。
郁和颂被这个味道谜的五迷三道的。
他甚至想,是不是在他们结婚前,自己还可以继续羞耻下去。
有一些家庭会有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年纪大的孩子不结婚,小的那个就要晚点结婚。
短短的几秒钟。
他的脑子很努力的在给自己找各种可能性。
挺幼稚的。
所以郁和颂笑了:“下雪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
说完郁和颂要走。
“你选的酒呢?”顾修杰问。
郁和颂捏了捏空空的两只手。
只能转身同顾修杰一起进了酒窖。
郁和颂知道顾修杰喜欢乐花酒庄。
家里的酒窖是他负责打理,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顾修杰爱喝的慕西尼。
“郁辰安喜欢这瓶。”郁和颂吹散了葡萄酒瓶上的灰尘。很自然的把郁辰安喜爱的蒙哈谢特指给顾修杰。
“嗯。”
然后他们走出了酒窖。
雪大了很多。
郁和颂的喜欢一直安静的波涛汹涌。
他没有表白的立场和动机。
所以他的话术库里再也找不出可以同顾修杰说的话语。
那些同同事,应酬相亲对象说的那些套话他不想在这个初雪的场合说出来破坏以后的回忆。
从酒窖回到家里不过几步路。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走完。
就像刚刚缩在温暖的大衣衣领里,享受初雪味道一样的温暖而美好的场景。
这是对于郁和颂来说很难得才等到的机会。
“郁和颂。”顾修杰又叫了他的名字。
郁和颂礼貌的转头:“嗯?”
他们快走到家门口了。
“齐珉在国外已经结婚了。”
“谁?……哦。”
“你的相亲对象。”
“是吗?”
郁和颂和顾修杰就站在门厅的屋檐下。
郁和颂捏着那瓶慕西尼的手泛着红。
郁和颂在懊恼挺浪漫的一段路,并没有特别好的ending。
他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想过顾修杰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还是单独和他说的。
他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给了自己答案。
他是郁辰安的哥哥。
婚姻丑闻,多少也会影响郁氏的股价,也会牵连到郁辰安。
更何况,郁辰安同滕野的事,顾修杰不可能全然不知道。
郁和颂还想同顾修杰再走一小段路的。
他原本计划进了屋子,可以给顾修杰讲一下客厅里挂着的郁辰安小时候模仿的一副以假乱真的名画。
等他们走到餐厅,顾修杰就不会那么尴尬。
可惜不行了。
“走到这里就好。”郁和颂低声对自己说:"我在这里打个电话。"
顾修杰没有走。
郁和颂把手上的那瓶红酒给了顾修杰。
手指碰到了一些。
顾修杰的手指好暖的。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郁和颂扬了扬手。
阿姨把家门关上了。
顾修杰被父亲喊了进去。
硕大的客厅。
就没有雪的味道了。
……
后来。
大概是顾修杰来家里的次数太多了。
郁和颂和他说话的机会也变多了。
渐渐的,他们可以聊工作,聊经济,聊郁辰安,聊酒窖里的好酒,聊今天的天气很好,月亮很美。
有很多次郁和颂都会有一种错觉:他和顾修杰的关系还不错。
是可以偶尔聊几句话不会尴尬的关系了。
郁和颂又换过几位相亲对象。
他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
但是父母已经好几次的催促他,需要快一点选好结婚的对象。
母亲说,他身体不好,越早结婚,能生育的可能性越大。
父亲说,他不擅长经营公司,需要一个Alpha分担郁氏经营的压力。
郁和颂拖拖拉拉又是小半年。
他没有想到郁辰安执意要出国读书。
等他出差回国。
郁辰安已经准备妥帖。甚至说服了父母。
郁和颂在第二天就爆发了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
秘书在办公室里发现他吃镇定剂过量,失去意识。
“他要走了。”
郁和颂醒来,目光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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