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升起，沉闷的大地染上金光，像是抑郁很久的城市一下活了过来。
于枳柚拉开窗帘，向朝阳的方向生了个舒服的懒腰。
“胖球，我们去散步吧！”
她随意将到肩膀下的头发挽了个团子，换了条阔腿裤，穿上羽绒服，给胖球套上牵引绳。
毛茸茸的白色圆脑袋看着就很想揉。
胖球是仿真机械比熊犬，食物是电，不排泄、不乱叫，除此以外和真狗没什么两样。
机械犬可以不用牵引绳，但于枳柚认为加根绳子更有真实感。
她家不远处就是公园，大多人都爱来这里逛逛，今天天气好，所以人稍微多一些。
别人跟她一样，要么牵狗，要么身边跟着只猫，要么手里抱着仓鼠，独自一人在路边走。
没有谁是与人为伴，大家都默契的保持距离。
砰。
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翻到在地，旁边还有位被撞倒的老人。
“你咋走路不长眼睛，看到有车不知道让吗？真是的。”
男人骂骂咧咧的扶起车扬长而去。
老人艰难的坐起来喘气，她两鬓斑白，面似靴皮，看着年龄有80岁，这个年纪还活着的人现在已经很少见，倒也不是说这里的人短命。
路边散步的人谁都没有往老人方向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于枳柚。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搭把手，可院长的告诫又让她举步不前。
片刻，她捏着牵引绳的手搓了搓，转身朝老人的方向迈步。
“汪！汪汪汪！”
胖球冲到她面前朝她龇牙大吼。
“……”
哎，她叹了口气，回身继续散步，不再理会老人的事。
公园里有个足球场，中间驻扎了各式各样的小帐篷，每个人靠着自己的帐篷舒舒服服的接受阳光的滋养。
这么多年，她知道足球长什么样，球框什么样，却不知道踢足球的场景到底什么样。
足球场周围是塑胶跑道，但跑道不是用来跑步的，就像足球场也不是用来踢足球的一样。
于枳柚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手中的绳子突然爆发出一大股力气把她往足球场拽，由于重心不稳她砰的一身摔下去，绳子也从手里挣脱。
什么情况？
她揉了揉膝盖，赶忙起身往胖球的方向追去。
机械故障？以前从没发生过的啊。
胖球发了狂似的在跑道上狂奔，狗绳弹起打在离得最近的女人的脚踝上，女人顿时尖叫，声音又大有刺耳，于枳柚甚至感觉耳膜有些痛。
那女人拿起旁边的水瓶朝胖球砸过去，狗没砸到，咚一下砸在一名正仰面晒太阳的男人脸上。
鼻血很快流出来。
“谁！！”
男人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手掌沾上大片红色的血液，他捡起水瓶捏的嘎吱响，怒视一圈，最后视线停到目露惊恐的女人身上。
“臭娘们儿，老子弄死你！”
男人对准女人把水瓶甩回去，拉起身边不远处的矮桌冲跑过去。
矮桌上的茶壶水杯滑向地上摔得稀碎。
“卧槽，你倒是用你自己的东西报仇啊！”
桌子是别人的。
女人吓得四处逃串，挡路的人都被她推翻在地，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力气，居然把一个看着有200斤吨位的人踢着在地上滚了两圈。
男人追在后面，不管不顾的挥起桌子大面积扫射。
一人没躲过，被桌腿狠狠击中眼球，血瞬间溢出，浸湿他半张脸。
原本安安静静的球场一时激起千层浪，乱作一团。打的打，骂的骂。
疯了，都疯了。
于枳柚看着反常的场景，脑子一团乱，只想快点把胖球抓回去。
她加快速度绕开混乱的人群，跑到另外一边。
足球场中间就像有根分界线，一边打的热火朝天，血液乱飞，一边岁月静好，安享日光浴。
……
纵然强烈的违和感侵袭她也没精力顾及，因为胖球已经跑到弯道处，而那里竟然并排躺着一长串人！
那些人身上盖着薄被，脸上带着眼罩，嘴角含笑。
“我去，尸体游戏？？”
于枳柚无语，嘴里嘶吼着胖球的名字，它竟然再次加速，直朝那些人的脚部冲去。
“快躲开！”
于枳柚眼睛都瞪大了，嘴里不断大喘气，心脏狂跳，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麻得快要掉光所有头发。
只见白色毛茸茸的团子，在阳光下从那排人的脚间平稳穿过，每一步都恰好落到脚与脚之间的空隙中。
她大大松了口气，从足球场径直穿过，想去堵住胖球的路。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机械狗的速度，白色毛团变成了白色的线，嗖得窜出，靠近打得热火的另一边。
“都怪那条狗！不是它根本不会有这些事！”
女人尖锐的吼叫从人堆里传出来。
“对！我也看到了！”
“是那条狗搞出来的！”
“擦，老子要卸了它的零件去喂狗！”
“……”狗不吃零件谢谢。
于枳柚背上全是汗，她想着要不要趁早逃跑，要是那些人合起伙来找她，这条命今天算是要搁在这儿了。
但那些人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一窝蜂跑出去追在胖球后面。
即使混乱成这样，却依然有更多的人来到足球场找位置躺下。
她的路被这些人挡住，走也走不掉，追又追不了。
500米一圈的跑道，一狗溜着一群人没到半分钟又到了刚才的弯道处。
那排人更多了，但这一次就算胖球依然安稳的从他们的脚间跃过也没用。
追在它身后的人群踩踏在躺下那些人的腿上，凄冽的惨叫此起彼伏。
都已经这样了，那些人居然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继续带着眼罩躺在那里。
这个世界已经癫成这样了？
于枳柚感觉脑子混乱得不知该怎么思考。
这是梦？快毁灭吧……
“满足你的愿望。”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清晰的在于枳柚的脑海里响起来。
“？”
她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
下一秒，跑道周围向上升起带动整个足球场，慢慢围城一个球形。
胖球和人群还在继续狂奔，躺着的那些人安稳的靠在跑道上，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就在球顶合起来的时候，剧烈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咔、咔、咔，砰！
空间破碎了。
世界安静了。
充斥辱骂吵闹的人群消失不见。
足球场、跑道、围栏，花草都没了。
四周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后路，空间像是无穷大，又像只有于枳柚站的这一块面积。
茫然……
这确实是梦吧……
“愿意支付相应款项赔偿被你毁掉的空间吗？”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再次出现，不好听，她感觉这个音色自带阴阳的意味。
“被我？”
她哪里有这样的能力。
虽说大脑现在还处于空白，极力复盘这匪夷所思的经历，但她也不会背下这口锅。
“当然，若不是你的机械狗出现故障，就不会引发人群混乱斗殴；若你没有发出毁灭一切的想法，空间就不会破碎。现在请你支付赔偿金。”
“……”
于枳柚面前赫然出现一串数字，粗略扫一眼，超过10位，亿之后是什么单位来着？
“只接受星际通用货币哦。”
“……你有病吧。”
什么星际货币，她只知道RMB。
那东西不气不恼，带着阴阳扭捏的语气继续道：
“无知的玩具，本神原谅你的无礼，既然如此，那便卖身偿还吧。”
一道刺痛从指尖传来，于枳柚缩回手，大拇指上的血散开，像是在什么地方按过一样。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四周的白雾散开，渐渐显现出颜色。
……
蓝天白云，阳光正好，温度适宜，时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的鸟叫。
这里嫣然也是一个公园，比于枳柚家附近那个公园更大。
翠绿的草坪上开着各色小花，黄色居多。
小花旁边还有些圆头的植物，绿色的，没有叶子，指姆粗细，最长的也不过十几厘米，最上端有3个黑点成山字型排列。
她看了两眼便继续往前走。
于枳柚解开羽绒服的拉链，这里的温度估摸着有20度左右，还好她里面穿的是保暖背心，衣服打开后凉快不少。
青草矮植之间是石板砌成的小路，右前方不远处有个池塘，池塘中间伫立一个八角亭，水面漂浮着几片莲叶。
暖阳洒下，花香鸟鸣，这样的风景若没有刚才的经历，她真的会爱上这里。
可是一路走来，她时不时就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像在被窥视。
“这边！”浑厚的男人声音传来。
于枳柚朝声源方向望去，一个穿着墨色风衣，身高接近180，很明显做过发型的男人正朝她招手。
“到这边来。”他又喊了一声。
终于有个看起来正常的活人，于枳柚安心不少，加快速度跑过去。
“第一次？”男人朝她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温和，很礼貌，于枳柚有些愣神，这样的笑容平时是很少见的，还是陌生人，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男人也不介意，抬手指了指前面，“他们都在那边，走吧。”
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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