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一怔。
跑了?她什么时候跑了?先前不是君凝让她下去休息的吗?
“君上?”
颜汐见君凝眼眶微微泛红,眼神迷离,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不大清醒,她忙过去扶着她坐下,又给君凝倒了一杯凉茶。
冰冰凉凉的凉茶一入口,君凝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不少。看见眼前担忧疑惑的颜汐,她也想起了刚才说的话。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颜汐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颜汐见她恢复正常,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君凝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个眼神…君凝是把她认成什么人了吗?
颜汐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漏了一拍,却不能再问,悄声福身退下。
“慢着。”君凝突然叫住她,指着书桌角落里香烟袅袅的香炉,“谁点的香?”
“想来是苏怡。”
颜汐忙道,刚才只有苏怡在这,应该是苏怡没错。
君凝似乎十分疲惫地搜了搜太阳穴,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查一查里面的香。”
颜汐想到君凝刚才的模样,心中一惊,忙灭了香将香炉抱出去。
排查一事君凝手下自然有人,颜汐将香炉交给对方,暗暗叮嘱几句莫要打草惊蛇后便回到君凝书房。
她前脚刚刚离开,书房的门又紧紧关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颜汐见君凝书房“咻”得噌起一抹火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君凝正闭目养神…
颜汐呼吸一顿,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她顾不得许多,能跑过去推开门,确见君凝正回过头不耐烦地看向门口。
她手中似乎拿着一幅画,火舌轻舔画纸一角,火苗借势迅速往上窜。
颜汐呆愣着不说话,直到火苗快要窜到君凝的指尖。
“君上…”
“怎么回事?”
君凝似乎很不满,颜汐再是迟钝也能感觉到。
“担心我纵火?”君凝微微一笑。
“不…不是。”颜汐紧忙摇头。虽然君凝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一笑,可她却觉得这笑令人十分震悚。
“我…婢子只是看见火光十分担心,怕是烛台倒下,恐失了火伤着君上。”颜汐低着头不去直视君凝的眼睛。
“连头都不敢抬,看来是说得不对。”君凝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看着颜汐猛然抬头。
她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颜汐眼中的不解和惶恐,甚至还有一丝丝紧张。
“你在害怕什么?”君凝掐着颜汐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却见颜汐垂下眼睑,不敢正视她。
君凝有些恼怒,颜汐是第一个这么不听她话的,一点儿都不像…
罢了…不过是一个…
君凝暗道自己烧了画像失了分寸,丢开颜汐转身被对着她坐下:“下去吧,明日有一位你的故人要来,你随我去见见。”
颜汐退下的脚步一顿,故人?
她慢慢退下,不再多问。君凝从窗前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转移至已经烧成一堆灰烬的画上。
次日一早,颜汐便过来君凝身边,陪她用了膳后去了书房。
苏怡今日一早被君凝派去做事去了,因此今日君凝身边只有颜汐一个。
没多久门房便报有人来访,因着昨日君凝的话,颜汐一直有些期待今日的访客。
她的故人…除了苏晴,她确实是想不起了。
按着君凝的吩咐,门人将来人直接引来了君凝书房,快要到时颜汐便去山头迎接就可以。
颜汐站在门口,十分期待地看着院子,又有些不安地小步走来走去,会是谁呢?
门人进来时不曾通报,所以颜汐看到来人之后先是一怔,紧接着脸色一白,顾不得门人震惊的眼神转身就进了书房后立马将门关上,同时重重地靠在门后。
君凝看着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反倒是有些不满:“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说罢便向门口走来。
直到君凝走近,颜汐仍然没动。看着君凝更加不满,颜汐才慢慢回神来了门。
“许久不见了,陈大人。”君凝虚虚抱拳,笑道,“里面请。”
“君上安好!”被称作陈大人的男子同样是一脸笑意向君凝做揖,随后跟着君凝走进书房。
颜汐静静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不语,陈怀路过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叹:“呀,这不是颜大小姐吗?”
“我说不曾在怡红楼见过大小姐,原来是跟了君上。”
颜汐碍于身份,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也无法反驳半个字,陈怀一边说一边看君凝脸色,见她确实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看着颜汐笑道:“要我说,就凭大小姐这份姿色,想来在怡红楼最低也是个头牌,要是哪天攀上一位贵人,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都有了。”
“不过君上垂怜,将你养得确实极好。”
陈怀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
这话不仅是讽刺颜汐,也略有些不尊重君凝。颜汐本以为君凝会开口替她说话,却没想到她抬头看见的只是君凝一脸玩笑地看着她。
颜汐跟了君凝这么多年,许是因为她身份不同,君凝一直待她极好,平日里哪怕是犯了错也从不重罚,哪里像今日这般被人羞辱。
“陈大人了解得如此清楚,想必经历过呢。”颜汐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缓缓笑道,“只可惜君上垂怜,我就没有您的福分了。”
陈怀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向颜汐走得更近了些,见颜汐直直地看着他笑,他冷哼一声,抬手掐住颜汐的脖子。
颜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恶心到了,凭借着本能一躲才道:“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心思,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年纪小不懂事,未来的日子还很长,陈大人多担待。”
最后一句话颜汐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天知道她见到这个人时有多想提剑杀了他。
“够了。”君凝许是终于看不下去才出声制止,颜汐原本认为自己应对陈怀还算游刃有余,一听到君凝的声音却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奴才不懂事,自然是有我这个主子来罚,怎么劳烦大人动手。”君凝浅浅笑道,左手手肘放在椅背上撑着头,侧过身子看着两人。
“君上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陈怀原本以为自己判断错了,心中正忐忑,忽然又听到君凝如此说,悬着的心立马放下了。
君凝仍然笑着,好像丝毫没看见颜汐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委屈。
“那依陈大人所见,该如何罚呢?”君凝轻抿薄唇,淡淡笑道,只是看着颜汐的眼神又冷了好几分。
陈怀这次再不敢胡乱开口,立马恭敬道:“全凭君上做主!”
“这样啊…”君凝似乎不满,又似乎松了口气,可颜汐却更多地听出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那便罚她在这院中跪两个时辰,你看如何?”
“依在下所见,君上罚得极好。”陈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后便恶狠狠地看向颜汐,“颜大小姐不动,是要忤逆君上吗!”
颜汐看着君凝半分不像说笑的样子,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默默福身行礼后瞪了陈怀一眼,果真在院子里跪下。
今日天气正好,艳阳高照,颜汐挺直了脊背看着影子慢慢缩成小小一团后再次展开。
她知道今日自己顶撞见陈怀是她的错,可…可分明就是陈怀侮辱她在先,君凝分明也听到了。
又想起君凝昨夜说的“故人”一词,颜汐只觉得自己在大夏天的艳阳下落进了冰窖。
陈怀和她有天大的仇,君凝不可能不知道。
陈怀本是她父亲的学生,当年颜父看着他老实肯上进,又从贫苦学子到朝中做官一路不容易,因为收了他做学生后一直提拔他。
那时候的陈怀倒也会伪装,逢年过节送礼物上门,平时与颜家也多有走动,颇得颜父颜母看重。
可就是这样的人,亲手拿了一堆不知道从哪里伪造而来的证据呈给先皇,捉了颜家全家下狱后又亲手接过颜家的案子。
颜汐到现在犹记得陈怀在用她逼父母认罪时说的那句话:颜大人,我年纪小不懂事,未来的日子还长的很,若是不小心割伤了令爱的脖子,您多担待…
泪水混着汗水一起砸在泥土里,颜汐不觉得自己有错,将背挺得更直。
书房内不时传来君凝和陈怀的谈话声,似乎谈到了什么合作,君凝似乎也很高兴。
颜汐听到两人合作时脸色一变,神色瞬间慌乱起来。她差点起身冲进去阻止,幸亏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
她知道此时并不是给君凝说这个的时候,她只能自己记着…记着…别忘了告诉君凝。
颜汐最后并没能真的跪满两个时辰。
自从那年出狱后她的身子坏了许多,加之多年来陪着君凝谋划的一些心理压力,她的身子更是时好时坏,也因此,在君凝所有奴才中,她的武功是最弱的。
她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屋内并没有人,她呆呆地看着一切,一切都觉得不真实得很,只有膝盖的疼痛提示她她都经历了什么。
苏怡很快过来,看见她这副样子也只能微微叹口气:“你呀…唉,明明道理都懂,可就是…”
苏怡说到这里也知道这并不是颜汐的错,可她也并不能去质疑君凝,便将托盘中的药给颜汐端来:“你今日略微中了署气,快将这药喝了吧。今夜君上推了郡守的宴请,说是要给那位陈大人接风洗尘,并且点名要你随侍。陈怀与你有天大的仇,你今夜也不可再顶撞他了!”
听了苏怡的叮嘱,颜汐只觉得口中的苦味更甚了,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论如何,陈怀…终究是君凝的客人。
只可惜颜汐和苏怡的想法确实很美好,然而到了晚间,君凝颇有兴致地点了戏班子进府,颜汐听着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却有着心不在焉。
轮到陈怀点戏时,他眼珠子一转看向颜汐,苏怡正好看见他奸猾的眼神,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
“说起来,这唱戏可是颜夫人的拿手绝活。只可惜如今颜夫人已经不在人世,那不如就颜小姐来为君上和本官唱一曲,如何?”
“颜小姐要是同意了,今日的矛盾本官一笔勾销,这笔买卖对于颜小姐而言,想必颇为划算,想来也是你最希望的!”
他一口一个颜小姐,每一个颜小姐出口,颜汐的脸色就要白一分。听到他提了自己母亲,颜汐呼吸一顿,双目立刻通红直视陈怀。
她深呼吸一口,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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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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