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到达宁州市。
起飞前周灿本打算让闻可文来接机,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不过那个人一向话多,肯定要对他刨根问底,问他为什么要找那个人,问他们什么关系。
他还不想谈这件事情,起码不想刚下飞机去面对。
由于这两年周灿和父母都在国外,今天刚回来,家里也还没来得及安置,故他决定暂时住酒店过度一下。
取了行李后,他就直接往出走。
虽然他全副武装,口罩帽子都没忘。可怪就怪气质太出挑,依旧醒目,引的路过的小姑娘频频留神。他拉着行李箱走的很快,随即走出航站楼。
一出站,就是冷冽的风直冲面中。路灯,车灯,一个个灯像水流一样交替着,宁州的夜晚,是不夜城。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回到这座城市了。
此刻周灿深深的吸气,他这才对自己原来还活着有了实感,不似之前。
他有些庆幸,他原来差点就死了。这不禁让他想起,医生说,捐献者很年轻,他是很感激捐献者的,也很感激她的家属。
在他提出方不方便和他们说声谢谢的时候。医生迟疑了一会,然后惋惜道:她们的家庭比较特殊,捐献者似乎没有直系家人了。
……
现在已然是深秋,这个点还是比较冷的。冷风把周灿飘荡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随意拦了一辆车,司机是位大叔,很热络。主动帮他把行李提了上去,他本想说不用,没来得及开口。
砰地关上车们后,外面的车水马龙就被隔绝在外,十分安静。
周灿报了酒店地址后就阖上了眼睛假寐,可无奈被人偷偷注视着,再加上那道目光太热烈,无法忽略,周灿放弃装死。他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看了司机一眼,司机顿时收回了目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即视感。
周灿默默拉下了口罩,那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眼,顿时激动万分,脸涨的通红。
他嘴巴惊讶的张成一个o型:“你是周灿?果然是你,我就说怎么长得那么像。”
周灿温和道:“嗯,是我。”
大叔友善的干笑两声:“今天运气真好,拉上了大明星。”说罢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开口:“我女儿可喜欢你演的电视剧啦,方便的话,一会可以给个签名吗?”
“我回去和她说今天送你了她肯定不相信。”“不过不方便的的话也没关注。”
周灿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当即就同意了。
车内重新恢复宁静,只是还没有几分钟,大叔又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我看网上说你似乎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周灿心想,这大叔真是实时上网,网速真快。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欣慰,只能怪本人太红也没办法。
周灿诚恳地说:“已经好了。”
这大叔是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当即看上去放松不少:“那就好,那就好。”
良久,车停了下来,到了目的地。
大叔递过来一根粉色的中性笔和一个印着库洛米的笔记本。他挠了挠头笑道:“这是我女儿落下。”
周灿接过后从善如流地签上了周灿两个字,然后补上日期后递了过去,大叔还喃喃着今天的运气多么多么好,周灿只是微微一笑。
周灿笑着对他说:“再见。”随即挥了挥手,大叔也挥手回应,不一会那辆车就消失在来往的车辆中。
……
没有半刻钟的功夫,周灿已经在酒店的淋浴间里闭上了眼睛,温热的水流温暖着他的四肢百骸,那种暖流从四肢流向心脏,又从心脏通向四肢。
片刻,他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然后只用浴巾系住下半身,就走出来。宽肩窄腰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腰部的线条随着他的走动来回变化,十分吸睛。人鱼线的痕迹比以前浅上一些,肌肉也不如从前饱满。
周灿似乎瘦了,但依旧不影响这幅身体的美感。
头发上的水珠先是流到眼眶,顺着脸流到锁骨,顺着锁骨又流向腰腹,直至蜿蜒往下,此时看上去就像一直湿漉漉的小狗。
他在镜子前随意拿了条毛巾擦了擦头发,随即,他把毛巾丢向一边。他望着镜子中的这个人,心口那条疤已经不似当时狰狞,变成了一道浅白的印子。这是他活着的证明,他用手盖在那道疤上。
随即他点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十二通未接电话,备注文。
看了一眼时间后,当即周灿就打了回去,并且相当不客气:“有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闷“当面说比较好”说罢又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子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您是有多忙?”
周灿淡定地说了一句“刚到宁州。”随即他熟练的把手机拉远,任闻可文说一些不友善的话。
鬼哭狼嚎结束后,闻可文幽怨道:“不够意思了,你一个病人,我来接接你怎么了。”“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义!”
周灿一眼看穿:“别装。”“到底什么事,不好好说我挂了。”
闻可文阴阳道:“你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两个字。”随即他话归正题,“真不是哥们不和你说,是这个事吧,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当面说比较好。”
周灿听闻,也不勉强,“也行,正好没吃饭,你来接我吧,我地址发你了。”
“得,伺候您去吃荣记,大少爷。”
回应闻可文的只有一声干脆利落的“滚。”
通话结束后,周灿不经有些烦躁,他怀疑闻可文说的应该是联系苗云的那件事,闻可文这个反应,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结果。
索性没留给他多少思考时间,闻可文十分也麻利,不出一小时,人就已经到了楼下。
这人真和以前一样,恶趣味十足,不停的发着下楼刷屏。周灿不为所动,他慢条斯理的带好帽子才走了出去。
只是一出门,就看着闻可文笑容满面的穿着一件白卫衣,斜斜的靠着车头,卫衣上的图案是一只猫的简笔画。更忍不了的是他的刘海长到盖住眉毛,眉毛下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周灿看了一眼,当即笑的弯了下了腰。此处时间没有静止,周灿真的就自己干笑了半分钟。嗯。
看着周灿反应,闻可文上去就是咬牙切齿的一拳,不过看着凶,其实反倒没怎么用力,他还是顾忌着周灿身体的。“至于吗,大哥!”
刚才笑太猛,周灿也没还手,这会还喘着气调整呼吸呢,可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
他边笑边问:“你是在模仿青少年穿搭吗?”“还有你这刘海,你这眼镜,阿姨知道你近视不”笑的周灿咬字都不清楚了。
闻可文把另一边车门用力拽开,体贴的把周大少爷请了上去。
他字咬的很重,嘴角也刻意向上勾着:“这叫日系穿搭。”“懂不懂,年轻帅哥这么穿老有氛围感了。”可惜本人眼神太过凶恶。
那边默默补刀:“年轻?”“帅哥?”过了一会,看闻可文不说话,周灿贴心的安慰“其实没那么好笑,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不笑了吗?”
闻可文:“闭嘴。”“我恨你。
……
到了荣记后,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这里看夜景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意点了几道菜后,闻可文问了问周灿的身体情况。在周灿生病的这两年,闻可文看过他几次,从刚开始的可以控制到后来必须要做移植。
直到今天,看到周灿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才相信,周灿真的好了。
简单的叙旧后,步入正题。
闻可文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喝了两口酒后说:“你让我找的那个人,苗云对吧?”
周灿很平静,看上去对他无关紧要,他轻轻嗯了一声。
闻可文叹气道:“她,她去年就死了。”
闻可文没有漏掉周灿随即的瞳孔放大。不用他问,闻可文就接着解释:“我找了李局,还托人找了她户籍的王局做确认。人是去年冬天没的,生病了,医院也还有留有记录。不过我没要,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先给你。”
周灿一时感觉喉头干涩,他灌了几口酒下去,闻可文看着周灿这样,也没再劝。
沉默良久,周灿轻轻地说:“不用了。”
闻可文看的出周灿情绪不佳,他大概能猜出一点,周灿和这人关系不一般。不过他没问什么,他不想勾起周灿的伤心往事。
看的出周灿的疲惫,两个人随便吃了点后,便回家了。周灿本就话少,今天更是少的可怜。分别之际,闻可文主动提出让周灿去他家住,周灿拒绝了。
……
回到房间后,周灿先是坐着发呆,好长时间后,他叫了三瓶酒上来,平时他很少喝酒。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望着窗外的江景默默喝酒,差不多喝了一瓶后他,他后知后觉好像想起来什么。
他取了两个玻璃杯,各自倒慢,他碰一下喝一杯,漫一杯。
这种悲伤是绵长的,就像连绵不断的阴雨。
其实刚开始听到她已经不在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短暂地被扎了一下,然后那痛楚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是错愕,和质疑的情绪。
可能是他接受不了吧,所以不愿意去相信。
可是后面好像他自己又说服自己了,她就是不在了,他要学会接受这件事。
他开始感受到那份悲伤的力量,那种顿痛,仿佛要把他撕碎,压的他喘不过气,这潮湿的感觉,他已经分不清是身体疼还是心里疼了。
他只是觉得很慌张,他好怕,他又说不上来再怕什么。
他一杯接着一杯灌进了肚子。
其实周灿的身体状况是不宜饮酒的,他自己也清楚。可此刻,他只想这样一直喝,不要停。
不清楚喝了多少,直到酒瓶从周灿的手上滑落,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周灿也侧躺在地板上,他的衣服上沾满酒渍,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馥郁的酒香。
周灿有些不适,他感觉自己的胃好像要烧起来了,仿佛骨头也要融掉了。他想吐,但是站不起来,只是干呕两声。
似乎很热,他扯开了领口,裸露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整个人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突然,心脏的刺痛帮他找回了一丝清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有规律的用力收缩。
一下又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开。
“砰、砰、砰。”
心脏开始快速痉挛,他这是要死了吗?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原来是这……
伴随着越来越尖锐的疼痛,他喘不上气了。
他两只手都无意识抚握在心口,人也昏死过去,看上去犹如脱水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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