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山,位于瀛云州极南边的一个岛上。
那是一座仙岛,生长着各种灵兽、灵草和各种药材。因而那里曾是瀛云州医师最为聚集的地方,凡是想要行医济世的,没人不想拜入净心山。
但几百年过去,净心山逐渐式微,不少人嘲笑净心山空有“医仙源流”之名,实际上每个弟子都医术平平,只能在瀛云州上做赤脚医生。
直到三十多年前,净心山出了一位真正医修天才,净心山当时的掌门之女竹雨灵。
竹雨灵在净心山的年纪和辈分都最小,却展示出了过人的医术,十几岁治好了附近南陵一整个村子的怪病,声名远扬。
净心山的人将她视作山门崛起的希望,全山上下的弟子也都非常喜欢这个灵动可爱的人小师妹。
但某天,竹雨灵却忽然跪在山门前,求着要嫁给一个穷得只剩一把剑的剑修。
说起那剑修净心山上下也听过,是个孤傲冷淡的剑客,近年来在瀛云洲南方一片小有名气,一身剑术救下了不少人。
机缘巧合下,竹雨灵救了受伤的剑修。随后就像话本上说的一样,医师在照顾剑修时生了情,势要下山嫁给剑修。
“听说母亲一家包括净心山上下都不愿同意这门亲事,但母亲执意坚持,山门最终还是没能阻拦住她。”叶竹心说,
“后面的事,大概是剑修真的变心了,一次外出后,带回来另一个女子,我母亲气不过便用药毒死了全家人,并将所有证据销毁,”叶竹心面露回忆,阐述那些人的说辞。
“他们说,竹雨灵既然可以救下一村人的人性命,必然也可以轻松毁掉叶家一家人。”
天才医女错嫁不良人,只不过结尾太过惨烈。
江幸回忆那个锦衣少年对叶竹心的态度,“但如果导致叶家灭门的是你母亲,那个少年为什么对你这么大大敌意?”
作为叶竹心的外甥,锦衣少年的确能够对渣男一家有所不满,但如今叶家已然遭到报复,况且叶竹心当时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总该是无辜的。
林子笙也十分好奇,用双手撑着的头微微前倾,是非常专注的神情:“”是啊,既然是竹家的女儿亲手了结的叶家,为什么他们还对你这么大敌意,恨屋及乌?你毕竟是无辜的……”
“无辜?!”包间的房门被狠狠从外面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有什么无辜的?他们姓叶的死了都是活该!”
众人站起,温茗的手在暗处挡在江幸身前,林子笙则是抚摸上了腰间的锦囊——那是万宝阁少主的贴身法宝,装得下半个万宝阁。
踹门的正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锦衣少年竹锦。
净心山当前的掌门竹雨灵的哥哥,竹锦是少主,有着不俗的修行天赋,亦是富贵之身,从流云山报名处下来后,也来到此处吃饭,刚经过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叶家有无辜的人。
他忍不住破门而入:“放什么狗屁!叶家满门都是鸡贼狗盗之辈,哪有人无辜?”
他冲上来抓住叶竹心的衣领:“你无辜?你躲躲藏藏这么多年,真的觉得自己无辜吗?”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江幸攥住竹锦的手腕。
“松手!”
“你想干什么?!”
温茗瞬移至锦衣少年身后,直接将竹锦掼倒在地上,竹锦身后的两个侍从挡在他们身边。
“他们身上有药粉,退后!”
听闻叶竹心发声,几人瞬间提起警惕,退后至窗边。
对面,竹锦有些狼狈的站起,向江幸一行人解释,眼神却嘲讽的看着叶竹心:“你们都被他骗了,叶家不是我小姨害的,而是那些人杀了我小姨,他们竟然还敢在瀛云洲散布谣言,毁我小姨毁我净心山清名!”
他伸出手直直的指着叶竹心:“你和你爹一样,面善心恶,贪婪胆小,不知躲在哪里多少年!”
跟在叶锦身边的,也是净心山的弟子,听着叶锦的话面露愤懑,看着叶竹心仿佛想到了多年前净心山上那个生动善良的姑娘。
“我想我们有些误会……”叶竹心想要解释,然而不等他说完锦衣少年就再次堵住他的话。
“误会?呵呵,其实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把我净心山的东西交出来,你随便爱去哪里去哪里,与净心山无关!”
叶锦看着叶竹心那张和竹雨灵接近于一模一样的脸,憋闷在心始终没有说出重话。
其实叶竹心身边这几个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叶家出事时叶竹心尚且是个孩子,只要他现在交出那个东西,他就会放过叶竹心,随便他去什么流云山、武当山、这个山那个山。
但叶竹心偏偏一脸疑惑的样子:“什么?我要交出什么东西?”
是了,听说叶家出事那晚,家里的长辈就去找过年级尚幼的叶竹心,叶竹心拒绝和他们相认,还带着叶家狗贼偷走的宝物躲藏十年。
他看着这与他生母肖似的脸终于难掩失望:“几位道友,这是我流云山与叶家的旧事,今天已经要抓他回去净心山,得罪了!”
说着,他与身边两个医修对视一眼,起身发难,白色的药粉先袭击了过来。
那些修士说的没错,净心山会行医也会用毒,单用修为对抗他们这边有个修为莫测的温茗,但他们这些不明的药粉袭击,他们却不占优势。
“先走!”
几人不想与竹锦纠缠,温茗搭上江幸肩膀,林子笙则揪住叶竹心,一同从窗边跃下!
“你手里有他什么东西!”气流将林子笙的呼喊吹散。
“我也不知道!”
“先别说了,先找个地方落脚!”江幸道。
“既然他们是有目的而来,早晚会找到你们落脚的客栈,”林子笙落在地上,回头看,竹锦与两名医修紧追不舍,“往这边走,去我家躲躲!”
说着他带着叶竹心走上最前面,江幸和温茗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你在做什么?”
跑到城外稍远些的地方,林子笙忽然停下,随后神神秘秘的对着空气念什么咒语。
片刻后,只见面前原来还是空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这里放了一个收纳式隐藏法宝,看起来和周围一样 ,其实直通我家后门。”林子笙笑笑,“我经常从这里出城。”
怪不得城中见过这位万宝阁少主的人很少,江幸了然。
传送阵很快,很快几人变转移到了林子笙家,林子笙打开后门,引他们进去。
“刚才没说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你说的版本和竹锦说的完全不一样,你手上又有他什么东西?”
刚坐好,林子笙的问题就滔滔不绝冒了出来。
江幸递给叶竹心一杯水:“慢慢说。”
“我刚刚来不及和他解释,事情并非世人传的那样,也并非净心山看到的那样。”叶竹心说。
“那真相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
“不知道?!”
在场无人不惊异,只有温茗低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江,江幸注意力在叶竹心身上,没有注意到。
“但是我知道事情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叶竹心道:“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情感杀死叶家满门。”
“那场事故之后,我被带到了宁溪村里,这个村子上的人曾经身患怪病被我母亲救活,不相信目前是传言里说的善妒狠辣之人,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希望我长大后能够查清真相,为母亲正名。”
江幸:“那,净心山?”
“净心山认为,我父亲对母亲都是虚情假意,所图的是净心山的一个法宝。最终为了救他的新人,逼迫母亲交出法宝,母亲不从才酿成了惨剧。”
“就是他刚刚问你要的什么净心山的东西?那这个版本真实性更大咯?”林子笙问。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法宝是什么,也没有印象父亲或母亲给我什么东西,出事那天我在我家远处的庄园中采摘灵药,回来后便发现家门已经塌了,来送东西的宁溪村村民逃过一劫,怕凶手还未走远,便暂时将我藏了起来,那之后各种流言纷起,年幼的我也被留在了宁溪村。”
外出回来,家门已破,江幸脑海中浮现出了梦中那场大火,燃烧着江问一家的大火,亦如叶家一般,忽然消失。
“其实不只是这两种流言,”叶竹心似是无奈地笑笑,继续说:
“还有人说,叶家是因为母亲治死了人才遭到报复、父亲在外被仇家追杀祸及妻儿……总之很多,我只想在仙门大比上澄清这些谣言,让瀛云州重新正视叶家,查清真正的真相。”
这么多版本吗?林子笙沉默地低头,眉头皱在一起,流云山在瀛云州的最北边,对南方的流言确实知之甚少,这么看来……
“这到让我想起了栖云君的灭门之祸。”他自言自语竟然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当年的江家不是被兽潮袭击导致灭门的吗?还是因为少年的栖云君在外猎杀妖兽才躲过一劫?”江幸心中忽然一紧。
听闻江幸的话,林子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但是看着江幸的表情,怎么感觉他对栖云君一家的事很敏感?
陡然的灾难,模糊的真相,在叶竹心说话时,江幸的思绪便一直处在现实与梦中的那团火中。
他做了“栖云君”十年,感同身受 ,比起现代,梦中才是他真实的人生一般。那样炙热的火焰真切的在他身边燃烧过,江问夫妻的感情他真实的感受过,那样的少年恣意也是他经历过,江幸的心不断下沉——
直到林子笙说出他的心声,他忍不住拿当时云修永的说辞来试探,眼底发红,目光却锐利,紧紧林子笙的脸:“江问一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问出这句话时,房间的门正好被推开,一个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柔美的声音由远及近:“儿子,你带了什么人回来,怎么外面有人找上门来了?”
随即妇人抬头,江幸的脸闯入视线,她骤然后退几步,眼睛瞪大,惊讶的声音颤抖:
“栖、栖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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