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色彩

林子笙直到太阳落山才往回走,小叶今天开始尝试炼丹,但炼丹的火候需要精准的灵气控火,修为越深厚对灵力把控的越精准才能炼出上乘的丹药,只是小叶这情况,体内连灵气都没有,于是他帮着控了一下午的炉火。

落日的余晖暖暖的,林子笙跳下飞剑发现屋门掩着,拖出一条暗色的影子,是江幸给他留了门,江道友对外人看起来像个笑眯眯的狐狸,但成为朋友后却觉得很护短,他都有点不想搬出去了。

推开门,里面很安静,林子笙进门就张口分享今天在小叶那里的事,一边把剑挂在门口,一边语气活跃像是精力用不完。

“小叶说后天没事,咱们一起下山喝酒去啊!”

“对了,温道友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你问了吗?”

……

没有回应,只有黄昏的阳光,依稀看见空气中细细的尘埃,越发显得午后静谧安静。

林子笙放下咕咚几口喝完的茶水,疑惑的往里走。

“江道友?”

“江幸?”

接着,茶杯落在了地上!

温茗被林子笙慌里慌张的叫出来,心中焦急语气也多了几分疾言厉色的冷冽:“你说清楚,阿幸到底怎么了?”

林子笙本来就感觉到温茗今天情绪不对,现在更有点可怕了,不过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林子笙道:“好像是修炼出岔子了,停严重的,整个人已经不动了,这种时候我不敢强硬叫他,只能出来找你”

院舍不大两个人走得又快,很快屋门被彻底打开,暖黄色的光线彻底撒进去,江幸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沐浴在金黄中好似是个一动不动的假人。

温茗的心猛然一顿,像是被撕扯进一片黑暗寂静无声的地方。

江幸的唇角有血不断的溢出,脸上却面无表情,在暖黄的夕阳下甚至祥和平静,只有薄薄眼皮下的眼球的微微颤动证明他还活着。

真空的寂静中,温茗自己的声音也消失了,眸光像是明灭不定的火焰,冰冷的指尖摸上江幸的脖颈。

热的,活的。

一瞬间,声音都回来了。

“温道友,你别喊他了,他听不见的,而且说不定会更糟糕。”

温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喊江幸的名字。

“他怎么样?”温茗一声声呼唤的像是江幸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一样,林子笙本来就提起的心这下飞到余泾山顶了,恨不得跪在山顶栖云君故居门口求求栖云君显灵救救江幸,明明中午分别时还好好的呢。

“是修炼遇到岔子了,突破遇到了问题。”温茗叹了口气,江幸自己心里认定的东西,就一定要去做,即使自己说了很危险。

林子笙也知道是修炼出了问题,这才去找温茗,看着温茗放在江幸手腕上的手,“怎么样?需要我再回二峰那边叫人吗?”

温茗用灵气探寻江幸经脉,接近丹田储存灵气的位置感受到一种炙热的温度,江幸的嘴角还在流血,温茗没有想到江幸体内积攒了这么多灵气,就像本该一道水闸遇到远超体量的水。

江幸的心境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甚至来说他还没有自己的道,自然不知将这些水引去哪里。

温茗道:“他自己没有办法突破,我尝试引导他的神识,你守在外面吧。”

“江道友才是筑基巅峰,应该还不会产生神识吧?”林子笙回忆自己刚刚突破金丹时似乎还算顺利,“况且,直接用神识接触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我还是去找苏师兄和二峰的医修吧?”

可温茗已经盘腿坐到了江幸的对面,从额头引导出一缕神识,尝试引导,这就像是入他人的梦一样,一旦开始不能从外界结束,林子笙担忧的看了一眼,只能到外间去坐着,可巧茶壶里的茶刚刚被他牛饮完了,此刻是空的。

林子笙拿起往嘴里倒倒又放下,而后着急的叹了口气。

他说的对,元婴期一下的修士内府丹田尚未开发完整,只是荒芜的气海,没有识海,此刻江幸的气海灵气过剩,一缕意识裹挟其中,还未突金丹就直冲向元婴拿道大门。

江幸此刻如用穿梭在两世的夹缝中,他眼前世界不断变化,一会是灯火通明的江家豪宅,一会是月明星稀下的蒲扇和摇椅。

今天听温茗说修行并非□□增益而是世间一花一草的变化,是心境的变化和对道的追求后,他便尝试用意识感受体内和外面灵气的形状,可当他似乎摸到一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体内的灵气翻涌起来——

还没突破金丹的修士被裹挟到了一块悬崖边上,下面是荒芜的初生的识海,是一个一草一木都由自我意识形成的新的世界,也是修士最为隐蔽最为真实的内心,还未成行的道。

站立在新世界边上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未成行的一抹神识,扣问新世界边界,不知自己是谁,到底想要什么?

白色是纯净的颜色,也是最多彩的颜色,各种波长的光线汇聚,彩光杂糅,江幸在往前推涌的灵气波涛下抵在悬崖一层不可见的白光前,面对五光十色的世界,认识新的自己。

满是算计,善于伪装的名流私生子?在江家全府上下的宠爱下长大的剑修少年?

他不想被命运掌控,想将所有苛待歧视他的人踩在脚下。

但在色彩与人生的洪流中,他也想拥有一段简单纯粹的人生。

江幸听到有很多人在叫他。

恶心的老鼠,亲爱的儿子;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货,万众瞩目的剑修少年;人厌人恨的死狐狸,矜贵灵动的小狐狸……

“阿幸!”

或许经脉气海过于凌乱,或许江幸的意识被裹挟无法抽身,总之江幸没有拒绝温茗神识的进入,放他来到了这片还未成型的纯白世界之中,温茗看见江幸的意识飘荡在翻腾的气海前,被冲击的摇摇摆摆。

几声过后,江幸似乎听到了温茗的声音。

在交错的人生和纷乱的意识流中,江幸还能抽出一些思绪想温茗说的没错,或许他真的不该过于求成,别说突破,只是在这虚无前的问心就要将他的意识击溃了。

其实无论是金丹突破还是元婴突破都不至于此,只不过大多人都是循序渐进,每一个境界都需要大量的经验和感悟去摸索,江幸两阶就相当于让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去回答哲学的两大根本问题,意识和存在的问题。

在江幸摇摇欲坠的本我前,忽然感受到一直来自外界的热意,一双手在触碰自己。

“阿幸?”

不是幻听,是温茗的声音,江幸视线里,色彩将温茗有些透明的神识染上各种各样的色彩。

像是在一个纯白的灵魂上涂满了自己的痕迹,江幸的意识落在一片灯红酒绿似的名叫**的情绪上。

我是什么样的或许不重要,眼前的人就是最美的样子,是自己想要或者想要成为的……

“阿幸?”温茗见他没反应,再次呼唤他,试着再去触碰他。一道近乎透明的意识和一个满是斑斓色彩的神识对立站着,彼此都是最**的最敏感和直观的灵魂上的接触。

江幸虚虚托住了温茗的手,眼前是跳跃的色彩,手上传来似冷又似热的原始的麻痹感。

灵气翻涌的波澜愈盛,初生的识海里似乎也泛起波涛,透明的意识一会儿凝实一会儿又将要消散,温茗皱起:“阿幸,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模糊的身影摇摇头:“我……是你吗?你是我,还是你是我……的?”

这里的空间代表中江幸的意识,当本我消失,江幸恐怕再也不能修出识海与神识,不能让江幸继续在这里问心,他问:“你要跟我走吗?”

识海是灵魂的家园,江幸站在白光之中,眼前却冲击出耀眼的日光和火光,一次是生母将他遗弃在夏日炽热之中,一次是冲天的火光将江问一家的生命在他的眼前带走。

白色的意识感受到了慌张,身形有些颤:“你要带我去哪儿?”

如果是平时的江幸,这句话一定是棉里藏刀,如果是江问的儿子,那么这句话可能是热烈疑惑,但在这里的是一个寻找不到本我的一缕意识,只有一些迷惘和迟疑。

“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温茗反握住江幸托住他的手,顿了顿又神色认真道:“我是温茗,你说过你会相信我。”

他说的午间江幸说的那句“不是还有你嘛。”

但此刻的江幸已经忘了,只觉得手上感受到的神识十分熟悉,像是纠缠厮磨过几百年,就像将温茗的神识放入体内,下意识的信任。

江幸任凭温茗携带着各种各样的色彩抱住他,飘摇的意识与神识纠缠在一起,朝着不明的方向而去,只感到疲惫与安心。

“好了,阿幸,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一片耀目的各种颜色的记忆光斑闪烁的屏障,而是一片绿色,一大片草原延伸,草木的香气温和带着宁静。

江幸终于从一片恍惚中跳脱出来,眼前是已经变成正常模样的温茗。

“温茗?这是在哪儿?”

温茗也松了口气:“是我的识海。”

温茗道:“你体内储存的灵气太多,已经到了元婴修士的水平,但你识海还未成型,所以不能突破,你先在我的识海温养,我想办法将你体内过多的灵气封锁起来,等你找到了真正的道再感悟突破。”

江幸的意识左右飘荡查看,温茗看着摇头叹气:“阿幸。”

江幸知道他是想要劝自己不要太心急,他没有说话,而是先观察起了温茗的识海,这就是温茗内心所生成的世界,宽广宁静,一草一木都有生命,甚至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

江幸问:“我能四处转转吗?”

识海是一个人全部的精神,温茗却没有犹豫,任凭江幸四处入侵观察他的识海。

“阿幸,我要再去你的气海中,想办法控制你的灵气。”温茗轻声问。

江幸略微犹豫了一会,眼神放在温茗的脸上,仿佛又冒出了那种七彩的斑驳的光点,他点点头,扶着温茗的肩膀,虚影的额头相互贴上。

温茗的神识这次像是潮水一般,涌入了江幸的精神空间。精神力的冲刷如温和的潮,柔和却带着坚定的不可抗力,糅合进经脉气海。

江幸在温茗的识海中被温茗的气息全部包裹,此刻又清醒着和他的神识交融,精神摩擦间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他能感受到另一边自己的气海波涛正在抚平,同时自己意识也在温茗的气息中被安抚。

温茗的神识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江幸的状态有些慵懒,靠在草坪上的一个石亭中眯着眼睛十分满足,温茗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说到处去看看?”温茗的神识落在他的身边。

江幸微微睁开眼,已经稳定下来:“你在救我的命,我却在你的识海为非作歹偷窥**,听起来不太道德。”

温茗笑笑:“什么为非做歹,偷窥**,要不要我带你看看?”

没有人意识到这有多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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