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袭来,杂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江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真以为能凭一个蛋山鸡就能变凤凰了?”
“都上热搜了,一天天抱着个孩子在这里也不嫌丢人,大人不要脸,孩子还有以后呢!”
“不是,孩子总是无辜的吧?有些人别太舔有钱人,自己惹出来的风流债怪谁啊?”
“江董不行咱把孩子先接回去?老子股票已经绿了好几天了,有人管管吗?”
……
那是一个极热的盛夏,小小的江幸已经在母亲的怀抱中蜷缩了很多天,面前是庄园冰冷的黑色铁门,背后是豪车里显贵露出的讥讽嘴脸,网上则是豪门密辛和桃色绯闻。
无人不在议论。
再等到靠着的女人也离开后,江幸的一生便正式的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江幸感受到那种炽热的温度时,几乎以为自己再次重生了,回到了现代正式成为弃子,也正式成为豪门江家的私生子的时候。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他错了,他无法说话,也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更像是一个寄宿在身体中的一抹独立的意识,只能对前世的遭遇冷眼旁观。
这里的流速极快。
很快,被丢弃的小孩便被领回了庄园,在同父异母的哥哥冷漠厌恶的眼神中换上了他从未穿过的漂亮衣裳,站在了闪烁不停的镁光灯下,之后,又被拖到别墅里背光的角落,将对新生活的忐忑彻底击碎。
大人微笑地为他改名江幸,可人人都知道他应该叫做江“厌”。人见人厌的私生子活该被每个人踩一脚。然而此时的江幸看着蜷缩着床边的自己,却知道没人生来是好欺负的。
十岁那年,哥哥在豪门的宴会上将他推进水中,家人视而不见,高烧不退差点烧傻。几年后,哥哥在轮船上不慎跌入海中,几欲窒息才被人救起,一连躺在床上好多天。
上学的时候,江幸被贵族学校的同学排挤,课桌上满是划痕,校徽被改成了所谓的笑“私生子老鼠定制款”,老师视而不见,哥哥冷嘲热讽。
可后来,江幸翻盖了这个学校,老师全部换血,这里成了A市有名的环境好教学素质高的普通学校,培养出了大批社会高材生木,更有不少流入了江幸自己的团队。
至于那些心灵肮脏的同学,要么在坐牢,要么在酒桌上跪地罚酒喝到大出血。
江幸看得无聊,自己一生很短,未来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兄弟阋墙争夺股权、父子反目儿子送父亲坐牢、市场竞争压力大豪门子跳楼或入狱……
有时所谓的豪门密辛就如此无聊,没什么炸裂内情,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有利可图,以及人性的自私阴暗。
这一生江幸看得毫无波澜,甚至期待赶紧过去,终于,江幸看到自己在一场酒局中毫无征兆的呕出一口血,鼻血喷涌而出,脸色苍白的被送进医院!
终于要结束了!
江幸感受到自己在病床上,如一个气球迅速干瘪下去,意识逐渐抽离,直到检测仪发出“滴滴”的刺耳声响,再次迎来一阵眩晕……
这次眩晕的时间有点长,江幸心中默念:“醒过来,快醒过来!”
温茗的具体修为虽然是个谜,但修为不稳定是肯定的,此刻只有他一人面对黑蛟,必然十分危险,甚至九死一生。
眩晕逐渐褪去,江幸猛然睁开眼睛!
然而,视线一转,眼前只出现了一只肉乎乎的小手。
小手握了握。
江幸:……这个该死的梦到底多长?
——————————
“……师尊?”
温茗的声音惊疑而颤抖,轻得能直接消弭在这呼呼的气流中。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播放,一道蓝色的身影从身后飘至眼前,手掌轻轻一推就将温茗僵滞手中的攻击轻易化解。
四面八方的灵流汇聚在他的脚下,依旧稚嫩但满是温柔笑意的脸,就这么出现在温茗的眼前。
——这是几百年前瀛云州的第一人,亦是流云山的第一任掌门,剑圣栖云君。
“师尊!”
温茗的声音略微干涸而显得喑哑。
“好了好了,要哭了吗?”
温茗的脸被那人轻轻托起。
“……没有。”温茗终于难以忍受,眼眶发红,摆动已经僵硬的手臂,感受着手指轻颤传来丝丝缕缕的麻。
他轻轻抱住眼前的人,脑袋轻轻搁在怀中人的肩膀上。
“唔,真哭了?”栖云抬起手臂,摸摸温茗的头。
温茗继续埋了埋头,手臂又箍得紧了一些,声音闷闷的,“我没哭。”
“啊,那真是可惜,还以为……”
栖云略微叹息,佯装失落。
少年时的温茗总是满怀心事,眼神复杂严峻,但有时又莫名好逗,动不动就脸红、鼻子红或眼睛红,总之可怜又可爱,再加上如今这姿色,肯定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温茗不疑有他,也想仔细看几眼几百年未曾见过的师尊,未曾吻过的道侣,抬起眼,果然眼睛已经红了,上扬的眼角还略带着一些晶莹的闪光,眸光水润,和栖云略带笑意的眼睛对视。
“我很想你,师尊,”温茗直接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
“我没活着,但活过来了。”这位剑仙微微挑眉,语气自信诙谐,在这张年轻的脸上更加生动。
“你……”温茗总是对这样的他没有办法,索性再次环抱住了面前人的腰身,感受着面前的人脖颈间脉搏的起伏,轻轻闭上了眼睛。
簌簌!下面的黑蛟再次扭动起了身体,他此前的被江幸用流云剑和石锥插入了逆鳞脆弱的地方,方才又被温茗的一掌击飞,已经受了重伤,此刻费力地抬起身体,盯着半空中拥抱的两人,阴暗扭曲爬行,与树木草丛碰撞出声音来。
“好了,先办正事。”
栖云听到声音,拍拍温茗的后背,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温茗依依不舍地松开眼前之人,站在他身侧,垂眸却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这位剑圣看看黑蛟又看看紧紧牵住自己,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温茗,不由叹了口气。
“哎,怎么一个两个都成了这样。“
说着,他那只没被温茗抓住的手在空中张开,在空中反手一抓一握,一团紫色的气便如同实质被他抓在手中,同时空气中不明显的紫色气息也丝丝缕缕地往他的手中聚集。
“好些了吗?”这句话却是对黑蛟说的。
只见此时黑蛟的身上不断排出紫色的烟雾,周围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黑蛟没有动静,剑圣便倾身主动朝地上的淤泥而去,身后温茗稍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掌,剑圣偏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轻笑道,
“没事,都是老朋友了。”
……
另一边,晕过去的江幸的意识还被困在梦境之中。
但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是他从未经历,更从未想象到过的人生。
即使只是作为一个意识寄生在别人的身上,也让人无比沉溺。
在这个梦里,江幸没有被抛下,也不是什么私生子。他是当时瀛云洲第一剑江问的儿子,一生下来便尊贵无比,受到全家甚至整个修仙界的宠爱,即使想要孔雀妖最美丽的翎羽,也会有人为他寻来。
他还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妈妈,从小绝不将江幸假于人手,一直亲自照看着。
因此,江幸常常会成为两人身边的电灯泡,但他只感到幸福,也从来不会被嫌弃。
梦境中,一轮皎月挂在天空,夏季夜晚清凉柔和的夜风拂在坐在小庭中央的一家人身上,似真似假。
江幸感身下这具身体所感,嘴里有西瓜的丝丝甜意,耳边是母亲温柔的笑,看着眼前父亲将精心雕刻的木剑递了过来。
六七岁的时候,江幸便跟着父亲舞剑的步伐摇摇晃晃模仿,等到十岁江问正式传授他流云剑,江幸已经可以行云流水地掌握各种剑法,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流云山脉一代有名的天才,更是少年意气,风光无两。
一直到十几岁,江幸都一直生活在美满的家庭和爽文一般的人生中,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了,他就是这个江幸,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同自己在施发命令做出决定。
十四岁这年,瀛云洲爆发了一场妖兽潮。
它们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类修士在和他们争抢灵气,不仅自身修为提升速度变慢,连部分山林中的领地都被人类的修士占领,经过粗略的商讨,妖兽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人类修士发起进攻。
作为第一个发现、使用并传播灵气修炼方法的人,江问自然是妖兽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时间江家成了临时战场,众多妖兽踢馆袭击。
江幸手中抱着一把银剑,姿态放松,面带笑容,傲气地看着来势汹汹的群兽,几个来回便将他们全都打回山去。
自此,江幸的名号越打越响,江幸本人也喜欢上了这种恣意畅快的生活。
这天,江幸抱着家传的剑,躺在家里的树上悠悠睡着大觉,继续等着不服气的妖兽来踢馆,忽然感觉一片阴影遮住了温暖的太阳。
眉头皱皱,江幸睁眼,只见一条青色的蛟龙盘旋在上方的云层之中。
蛟龙口中喷出的气流将云层吹散,威严的声音有些不耐,
“你就是江问的儿子,打败我众多妖兽的江幸?”
“啊呀,正是我!”
江幸坐起身,来了兴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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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梦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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