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苏格兰其实没那么喜欢狙击。
他当初想成为一名狙击手不全是天赋的原因。他一直不喜欢杀人。他讨厌用手枪或者匕首,似乎很轻易的样子,一下子带走人的生命。那些痛苦挣扎都在自己面前发生,鲜血和组织液可以直接溅得人满头满脸,温热的潮湿的,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的腥味。相比之下用狙击枪剥夺他人性命似乎要简单的多,隔着狙击镜和几百米的空气,于是一切死亡都变得像一出上映在大荧幕里的默剧。痛苦是沉默的,鲜血是冰冷的,视角是高高在上的,这样杀人会比面对面更轻松些吗?也许吧。这样杀人会比面对面更麻木些吗?是的,而且麻木的多。
但这也正是苏格兰讨厌它的原因…太过于像旁观者了,好像他永远只是在等待,但是在等待着什么呢,有时他在狙击镜这边注视着别的什么人执行任务,等待着,屏息凝神。在大多数任务中狙击手其实只是在以防万一,充当计划没有顺利执行时那个兜底的角色,所以直到任务被完成,苏格兰也只是在这边看着,就好像他永远对正在发生的事无能为力一样。
他尤其讨厌给琴酒当狙击手,因为这个家伙其实更倾向于自己解决所有麻烦,在苏格兰瞄准之前就已经一枪蹦了目标人物,让苏格兰的所有准备变成白忙活,气得他想把准星对准琴酒本人开枪;他也讨厌在天冷的时候做任务,每次在天台趴几个小时不能动,无论穿得多厚都会冻僵——更别提有些时候还是白忙活。
而这次,真不巧,他最讨厌的两项都凑在了一块。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虽然名义上苏格兰不接受除boss外任何人的命令,但琴酒直接接受boss的命令,大多数能请动苏格兰的调令都从他这里传达…谁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滥用boss给他的职权。
所以他现在就只能忍气吞声地提着他的乐器包缓慢地沿教堂钟楼的螺旋楼梯向上走。本来就不是什么发达的地方,琴酒还偏要他找出个狙击点来,要不是镇子里还有个高一点的塔楼他就得上旁边的山找棵树趴着了…他怎么不自己去狙击?谈判签字这种事明明让伏特加干就可以…
说实话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精神。不过后半段闭目养神还是有点作用,至少给了他爬上这段阶梯的气力。楼梯间里没有灯,但是墙上开了窗,是那种很大的玫瑰窗,教堂特有的那种,彩色的玻璃一幕一幕描绘出耶稣受难又复活的故事。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一层层的折射之下投成淡紫色的薄纱。苏格兰一步步踏着阶梯,穿过这一层神圣的帷幕,走向他选定的地点。
从教堂彩窗射来的子弹?好像算是个地狱笑话,我代表这里的主人审判你——希望对面的人是个基督教徒。
如果能轮得到他开枪的话。
他从贝斯包里取出枪管,组装,琴酒带给他的枪是他惯用的那柄——明明应该在日本分部那里落灰的,他在这种地方到是精细得吓人。装好之后他从狙击镜里看向琴酒应该在的那个方向,银色长发的男人正在点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似的,朝这边瞥了一眼。
苏格兰是直到趴在地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微笑的。
54
琴酒抬起手腕,表盘上分针正好转动到一刻钟的位置。这意味着他们的合作伙伴迟到了。无论是因为什么,这都不算什么好消息。或许对方想要毁约,或许有官方人员渗透到了这次接触中——琴酒个人希望是第一种,加价好说,但是这种制药的路子真的有点难找。如果这里的合作被搅黄,A线的研究就只能全部停工,雪莉又可以无所事事地在实验室乱晃好一阵子——这是boss和琴酒都不愿意看到的。
刚刚点的烟已经在等待中燃尽了。他也不想再点另一根,于是他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把伯/莱塔握在手里,上膛,静静望着唯一一条来路。
等车灯终于从那条路的某处亮起的时候,他再抬手看表,又过去了十分钟。那辆看起来伤痕累累的越野车在空地上停住,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副官一类的角色,把手提箱交给另一人之后就在车旁站定了。另一人接下箱子,朝着琴酒走过来,是那个本应该和他们商定合同细节的二把手。但是他走得并不自然,好像在颤抖,甚至有在刻意控制步频。是在紧张?害怕?
琴酒握紧了手里的枪。
“你来迟了。”伏特加代他开口。于是对面那人像吓了一跳似的站定,向他们举了举手中的箱子,慌忙解释,“生产因为一些原因拖了一会…取到样品我就立刻赶过来了!”
还算是个理由。琴酒还是没有开口,等着这人说出,或者是编出更多的细节来。但对面那人咽了下口水,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还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我想和你们再讨论一下合同的事。”
琴酒有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让利…我甚至可以倒贴钱,我希望等研究有了成果之后…我可以…”
那人的脸上浮现出狂热的贪婪微笑。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组织都在研究什么了…我希望加入,否则我不会同意给你们提供原材料…天哪,这简直是魔鬼般的行径…”
于是琴酒开口了,“你希望加入,”他问,“所以这是你的个人行为,你没有告诉其他人?”
对面的人好像看到天堂曙光一般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继续压低声音,“我也是机缘巧合,之前芝加哥研究所的事…又追查到了日本去,哪里有一名情报贩子说可以卖给我点东西…”
“我知道了。”琴酒说,这家伙的防备心比他想象得还要低。
现在他想知道的东西都已经问出来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想再听这个恶心的家伙继续说下去。真是恶心。他想,所以他从来不赞同把这个秘密扩散给更多的人…日本?应该不是朗姆,他还没那么傻…那个女人最近是不是在日本来着?
他从衣袋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子弹在那一瞬间穿过了这位二把手的太阳穴,从教堂的方向射过来,似乎是对这人的审判似的。在车旁等候的男人比死去的家伙训练有素得多,他几乎是立刻掏出了枪,但是伏特加早就已经瞄准了他。
“把枪丢在地上。”伏特加命令他。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给枪上膛,于是只能照做,然后跪在地上,出了满头的汗。
琴酒点燃了烟,从地上捡起那个手提箱,拂去上面沾染的血和灰尘,“回去转告你们的首领,我们依然有诚意。”他对那个男人说,“只是下次找个不那么蠢的人来和我们谈。”
他转身向车旁走去。
走到一半,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对了,”琴酒回头问,“这家伙是不是基督徒?”
“……是的,大人。”
于是琴酒笑了一声,回到了车上——他猜苏格兰想知道这个,但是再说一遍,他不认同苏格兰的幽默感。
他拿出手机,拨号。电话在伏特加回到车上之前就被接通,“阿拉,真是难得,”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非常惊讶,但因为情感太浓烈几乎显得有点做作,“竟然会接到你的电话——我猜你是因为想我了,对吧?”
没有理会女人的调侃,琴酒直接询问,“贝尔摩德,”他的语气在疑问句里有点太过肯定了,“你又把那件事讲给谁了。”
55
格兰菲迪拿着手机。
“Tooru”刚刚给他发来了消息。包括他想要问的以及不想问的,包括一些摆在面前的小问题和他以为他在近期不会再接触的秘密。怪不得,萩原研二想,怪不得每个人都对这件事噤若寒蝉,怪不得白兰地说绝对不能让约书亚落在官方的手里,怪不得阿尔伯特用那样狂热的表情对他喊叫,说那是不亚于上帝的杰作。
是的,现在他知道了组织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了。但他好像更加茫然了。因为这好像是必须要更加阴谋论一点的话题,他希望自己正在做对的事,但是他又忍不住地在想…会不会他根本不是为了正义在做这些事,而是因为有人想要分一杯羹呢?
暂时不能和那些人透露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最好一个人也别告诉…也不行,他自己一个人不能决定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还没有上报这件事…”情报贩子给他发消息,幸好他们有相似的思考,“…我们几个得要商量一下这件事。现在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们。你什么时候回日本?”
“这个月之内。”萩原研二回复他。
然后他没有再等对方的回复,一条条删掉了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
希望苏格兰说的是真的。他想。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让苏格兰直接找到线索就上交给国家(。)
柯同的背景实在是太现实了。。所以我每看一个组织被一网打尽的he柯同我都会想哈哈后面才有你受的呢。。是因为我太阴谋论了吗。。好像是的。。
没想到吧,格兰菲迪还在坐着飞机满世界转的时候我们零零已经和贝姐搭上线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详情请见下一章间幕(我还没写出来)
然后惯例要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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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教堂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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