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不成,兰之容索性要起椅子哼起歌,快乐地摆烂了。
摇了还不到一分钟,便见着游麟和小胖来找她了。
“兰老师,你……”小胖一时没明白,兰之容发生了什么情况。
兰之容头枕在手上:“麟麟,能不能教教我,卸妆该怎么卸啊?”
游麟扶了扶额,百般无奈地笑了:“你去我那边吧,我那里还有卸妆棉。”
兰之容便依他的话,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然后呢?该怎么做?”
她话音还未落,先感到一股冰冰凉凉软软的质感擦在脸上。她双眉乱飞,双眼失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游麟手里的白布:“你怎么开始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游麟扔去了刚才用过的卸妆棉,又拿出一片新的,沾了沾卸妆水:“以后知道了?卸妆是要用卸妆棉的。”
兰之容心说,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能让她化妆的场合本就不多,无人替她卸妆的情形,更是少见中的少见。她实在不认为,自己要为如此罕见的事情未雨绸缪。
“以后知道了,化妆真麻烦。”兰之容回顶道。
游麟嗔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我要卸眼妆了。”
兰之容最讨厌在眼睛上捣腾,无论是卸眼妆还是化眼妆,对她来说,无不是一种折磨。
她眼球一缩,立即挤出两滴泪来。
“我还没碰呢,你怎么有反应了。”游麟一脸疑惑。
旁边的小胖终于看不下去了:“麟哥,别玩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他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助理。她们刚为游麟卸了妆,手里正空闲着呢,完全可以再为兰之容卸妆。
兰之容不以为然:“卸妆算什么‘专业的事’。”
说着,她拿过卸妆棉,在脸上使劲地胡擦乱擦。没过几分钟,她就恢复了素颜的样子。
从电台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游麟本想邀请兰之容去他家坐会儿,却被兰之容拒绝了。
“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她说的,自然是她在上海的新家。
她待的大专学校,六月份就放假了。自那以后,兰之容一直住在上海的公寓。她预备着,找个机会,把她的教职辞掉,从此安心从事影视创作。
她住的地方,离电台不到十公里,在交通发达的上海,十公里如何能算远?
游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一句话。
兰之容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我挺不喜欢上节目的。”
游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你还记得吴很锤的那个爆料吗?说在《2004年的第一场雪》里,你给我加戏。”
兰之容凝神注视着他。她以为,那件事到游麟工作室给吴很锤发律师函那里,就算了结了,听游麟的口气,这事还有后续?
游麟为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不要紧,一年到头,这样针对我的爆料没有几百也有几千个。但我害怕,我的黑粉会伤害你。你知道的,有些反饭圈人,他们特别魔怔。”
兰之容马上明白过来,所以,游麟带她上这个节目,给了她一个澄清的平台,让她做个态度给所有人看。如果她怯怯地澄清,黑粉或许会看在她“滑跪”的态度上少骂几句;如果她坚定不移地表达对偶像的爱,那她又能赢得同担的好感,好感她的网友又能与黑粉对冲。
游麟的想法的确不错,以至于兰之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根本没遭受网暴。
她从开始写作那天起,围脖私信就设置成了只许关注半年以上的人发送。
当初,她酝酿了整整半年,才敢把写好的书发网上。她知道,她发表了小说,就成了半个公众人物,审视她的人会多好多倍。所以,未雨绸缪地做了许多准备工作。
关私信就是其中之一。
她最在意的,是小说底下的评论。但目前为止,极端黑粉还没污染这块地方。
经历了上次的翻车事件,她整个心态都豁达了许多。只要她不手贱去搜自己的笔名,什么恶意评论都伤不到她。
“以后,你不愿意上,自然就不上了。以后,我也想少上综艺。演员保持神秘感,是好事。”游麟风轻云淡地添了一句。
兰之容耸耸肩,不置可否,却把话题转向游麟的规划:“你下一部戏,准备拍什么?”
“我无缝进组三年了,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马上暑假了。美丽的兰小姐,我能否邀请你,来我的老家奉节县城游玩?”
兰之容被游麟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一会儿捂住嘴,一会儿捧着腹,最后笑得蹲倒在地,要不是游麟搭了她一把,料她是难再直起身来了。
小胖也被逗乐了,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带着一种不想要工作的美感。
好久,兰之容才缓过来,撑着树干站起身来,捧着手掌,认认真真地说:“我愿意。”
她向往奉节县城很多年了,想看三峡的重岩叠嶂、湍急水流,想看白帝城日出时分的烟霞,想登上高峰,看看李白杜甫千百年前看到的景象。
但是,她一直很懒,徒有想法,却没有付之行动的魄力。
收到游麟这份邀约,她喜不自胜。她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和爱人进行一场旅行。
如果有一天,她和游麟走到了结婚那个地步,比起盛大的婚礼,她更希望来一场盛大的旅行。在她眼里,婚礼是“无用的仪式感”,是嘈杂的杯杯盘盘和一群需要应酬的熟悉或不熟悉的客人,旅行却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精神享受。
当然,这是更长远的事了。对于眼下的旅行,兰之容只盼着它快点来,再快点。最好,明天就出发。
游麟自然是无法明天出发的。他的行程,都已经排到了下个月,只能尽量在7月中旬留出了一周的空闲。他不再进组拍戏,却有一堆品牌代言活动、电视剧盛典、某某某网的独家专访。兰之容听着这些名目就头大。她忽然发现,自己比明星幸福许多,因为她有钱又有闲,可以去追寻她想要的自由。
那天以后,她短暂地回了宁波家中,做了些善后工作。
她把架上的书本一一拿下,送给了左邻右舍。她习惯了电子化阅读,嫌这些纸书带着不方便,又舍不得丢,索性借花献佛温暖一下身边人。
这是她第一次和邻居打交道。从前,她独来独往惯了,偶尔丢垃圾与邻居打上照面,也是视而不见,一言不发。如今,要搬走了,才打上交道。
兰之容不免想到了,从前学的那些批判人情冷漠的课文。她的这一举动,要是让那些作者知道了,怕不是又要成为一个典型论据?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对她来说,离群索居是最令她舒服的生活方式。难道只有左右逢源才是对的吗?
楼道里的三户人家,一户是爷孙,老爷爷的儿女都在国外,他独自一人带着孙子,他从兰之容手里选了几本唐诗宋词,敲了敲孙子的脑袋让他进去背书;一户是独居宅男,对文学类书籍完全不感兴趣,随便选了几本封面漂亮的;一户是正在二战考研的毕业生,她收到兰之容的书,不停地鞠躬说“谢谢”。
分完书回来,兰之容嘴角还挂着甜蜜蜜的笑。
她架上还留了一本《中国历代地图册》,是游麟送她的。她默默把书放进了行李箱。
她思来想去,总觉少了些什么。
直到,她打扫房间时,从沙发底下扫出一本游麟写真集。
兰之容捧着书,翻阅了起来。往事,像闪回的电影画面般浮现眼前。她的那些迷惘和拧巴,如同风前的柳絮一般,飘飘扬扬,去来无定,终于化作了池塘上随波逐流的点点浮萍。
她合上书,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
她拨通了白悠悠的电话:“喂?悠悠啊。我想送你份礼物,你一定喜欢。我告诉你,这可是麟圈的绝版宝贝,价值连城呢!你猜到是什么了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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