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周一，李原诺和江肩的单位都忙得不可开交。
江沐出来时，他俩正好吃完了饭，已经打算出门上班了。
临走前，江肩反复对江素叮嘱道：“你妹妹她刚来，要去班主任办公室，她找不到路，你一定记得和她一块走，”
江素不耐烦地‘嗯嗯’：“我知道了啊，你们快走吧。”
但临到出门，江素还是将江沐甩掉，让她独自前往学校。
对江沐来说，按照导航找到学校去并不难，难的是。
偌大一个学校，她甚至分辨不出哪个是高二教学楼。
江沐看着面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教学楼，苦着一张脸，迫不得已，只好冲一旁的人求救：“同学，你好，你知道……”
江沐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被叫住的同学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叼着根小白棒子转身，黑色长发散在身后，随着动作还飞起一点弧度，纯棉白衬衫最顶上的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脖颈下一小块皮肤，收腰恰到好处，黑色西装裤更衬得腿长，臂弯处搭着浅灰色薄衫外套，眉眼锋利，肤白胜雪，眼尾一粒红痣落下，显得分外勾人。
“什么事。”她问道。
江沐不回答，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只呆呆地喃喃道：“祝萧然……”
祝萧然咬碎棒棒糖，见面前的人依旧愣愣地望着她，挑挑眉，在她脸前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脆响：“你……”
冰凉的触感便攀上手心，十二月份虽然正是冷的时候，可面前的女生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却依旧冷得惊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江沐死死咬着下唇，开口的时候一下子没收住音量，现在正值八点，大家都去参加升旗仪式了，但唯有的几个人都朝这边看来。
祝萧然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担心巡逻的教导主任会发现她又逃升旗仪式，拎起江沐衣服后领子，直直朝一楼的废弃教室走去。
教室在走廊最尽头的地方，按理来说是没什么人来这儿的。
祝萧然将人抵在墙角，微微低着头，唇齿间散发出好闻的甜橙味：“你认识我？”
江沐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祝萧然笑了：“认识我很丢脸吗，嗯？”
“没有。”江沐这次倒回答得很快，她小声嘀咕道，“就是，我，经常梦到你。”
“什么梦。春梦吗。”祝萧然下意识贫嘴道，
江沐脸烫到飞起，整个人几乎蹦到祝萧然脸上：“才……才不是！”
祝萧然压下她的肩膀，闷笑着继续调侃：“反应这么大，我猜对了？”
“才没有。”江沐气鼓鼓地，像一只胀气的河豚。
“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做春梦。”祝萧然刻意咬重‘春梦’两个字，如愿以偿地把人逗得面红耳赤后。她又微眯着眼靠近，笑语晏晏，“你是小变态吗。”
“喂喂喂！”教室外有人猛烈地敲着门，“里面的人干嘛呢！”
“别装没人在啊，我看着你们进去的，不开是吧，等着我找钥匙啊！”
门外的女人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长裤，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短发干练，看着特别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此时正低头在衣兜里翻翻找找。
“操，完蛋。”祝萧然低声说道，外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凛城一中凶名远扬的教导主任——程初静。
在她眼里，只有抓早恋和抓学习两件头等大事。
偏偏这人抓早恋抓得那叫一个癫狂。只要是超过社交安全距离的，管你同性异性，都滚来办公室一趟。
祝萧然舔舔唇，在教室扫视一圈，确认了教室门对面的窗户能开后，冲江沐招招手：“过来。”
江沐乖巧地过去了，祝萧然凑到她耳边耳语道：“门外的是我们年级的教导主任，她看谁都像早恋，可凶了，”
“我们又不是真的早恋。”江沐说道。
此时窗外风起，吹动了江沐散在身后的发丝，这一眼，怎么说呢，祝萧然突然觉得真的早个恋也没什么，
她对象这么好看，说出去爽都爽死了好吧。
当然，祝萧然也就是想想而已，她似乎对面前的女生有着无限的耐心：“你也不想刚来第一天就进教导主任办公室吧。”
“你怎么知道的，”江沐侧头问道。
祝萧然已经翻出窗户，站在外面的草坪上，她懒懒散散说道：“你这么漂亮的小变态，我怎么可能从没在学校见过。”
“我才不是变态。”江沐立刻反驳。
“行。”祝萧然改口得很快，“那小漂亮，你到底翻不翻，再不翻。程大主任就要破门而入了啊，”
“翻啊。”江沐觉得面前这个人和梦里简直天壤之别，“你，退后点。”
祝萧然听话地后退几步，偏偏又在江边快要落地的时候，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
怀中女生闻上去像雨后被修剪过的草坪，透着一股清新的香味，
“你……”
江沐话还没说完，就被已经打开门的程主任一声怒斥打断：“那边那两个女生！你们在干什么！”
“快跑。”祝萧然低声说道，她唇角噙着笑，拉起江沐的手腕。
冬日最好的阳光撒下，在女孩四周勾勒。
熠熠生辉。
“你是哪个班的。”祝萧然拉着江沐的手没松，就这样虚握着，“不应该是家长带你来吗，算了，我带你去。”
江沐也没挣扎，回答道：“高二七班。”
祝萧然一愣，笑嘻嘻说道：“好巧啊，我也是七班的。”
高二七班的班主任叫罗琴，是个一年四季都热衷于穿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她留着温柔的长发，发尾打着卷。身上喷了淡淡的香水，她扶了扶黑边眼镜，正要说话，余光扫过一旁的祝萧然，严肃道：“祝萧然，你怎么还在这儿。”
祝萧然用指尖拨拨窗台上的绿萝，心不在焉地说道：“看您这绿萝得浇水了，都快死掉了。”
江沐憋着笑，罗琴从椅子上起身，伸手打了她一下，没好气道：“你就是想逃升旗仪式。”
这话一出，祝萧然就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索性直接走人：“没有啊，我这不就去了吗。”
办公室的门‘啪’地关上。
罗琴这才让江沐坐下，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在A城中学的成绩单我和各科老师都看过了，非常优秀啊，我们一致认为，你接下来只要稍微认真一点，期末考试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江沐笑笑，并没有接话，她知道老师这是在安慰她别紧张，毕竟A城和凛城的难度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有学习上的困难，记得要及时向老师请教，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也可以请教同学，就刚刚走的那个女生。祝萧然，年级第一，你有问题可以请教她。”罗琴说道。
江沐点了点头：“我会的。”
罗琴也是被七班一群人气坏了，越看乖巧听话的江沐越顺眼。此时的她还全然不知，这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又交代了几句课程进度，预备铃便打响了，罗琴起身：“去班上吧，”
“对了罗老师。”江沐叫住她，“现在住宿的话，还有床位吗，”
“有是有，”罗琴看向她，欲言又止，“只是你还没和同学熟悉起来，住校我怕你适应不了，”
江沐摇摇头：“不会的罗老师。”
见她坚持，罗琴也不再反对，只点了点头，从一堆文件下扯出一张住宿申请表让她填了。
“手续大概今天下午就可以办下来。”罗琴收了表说道，“被套床单还有蚊帐学校可以提供，”
了却一桩心事，江沐点头道谢道：“谢谢罗老师。”
高二七班。
一本英语练习册迎面飞来：“祝神，你不是说去给我们买饮料喝吗？”
站在教室门口的祝萧然闪身躲过，微微皱眉，但还是没发作：“证明你没那个福气喝我买的饮料。”
扔英语练习册的女生‘呦呵’一声，阴阳怪气道：“祝大小姐不会扣得连瓶饮料钱都舍不得了吧。”
凛城一中校内虽然设有自动贩卖机，可惜价格贵到离谱，很少有人去宠幸它。
但对于祝萧然来说没什么，她甚至可以为了不大冬天的站在下面吹冷风，放言说请她周围那一片人喝饮料。
只要帮她打掩护。
“闭嘴吧江素。”从祝萧然身后走来的许缘烟捡起地上的英语练习册，扔回给她，“她遇到程主任了。”
江素不以为然，她托着下巴：“那怎么了，祝神既不早恋，成绩又好。程主任能拿她怎么办？”
许缘烟翻了个白眼：“她只是注重抓这两方面，又不是别的违纪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尤其是逃升旗仪式。
说完懒得看江素被怼到有些尴尬的神色，和祝萧然勾肩搭背地走到了位置上。
“哎？”许缘烟惊奇地看向祝萧然旁边多出来的一张桌子，“有转校生吗，你终于要有同桌了孤寡老人。”
祝萧然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看到的女生，明明是只比她矮一点的高瘦身材。抱起来却软乎乎又暖烘烘的，就像刚出炉的炒板栗。让人心里甜滋滋的。
“我靠，你莫名其妙笑什么，”许缘烟大惊失色，她和祝萧然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对方露出这种笑，都没啥好事。
祝萧然收了笑，嫌弃地扫了她一眼：“你还在这儿站着干嘛。”
“不是我说，你到底在笑什么。”许缘烟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八卦，她想了想这一路走过来，也没啥需要憋到现在才笑的事。随口胡诌道，“难不成你还认识这转校生？”
“嗯。”祝萧然没否认，“估计现在，她已经成了程主任那儿的我的早恋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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