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东南方角落的高脚桌上摆着一瓶粉白色的仿真牡丹,祁砚知撑着脑袋看蒋昭南的时候余光正好瞟到了那处的花瓣,颜色选得还挺和谐,放在眼下灯光稍暖的空间里稍稍增加了点儿绮丽的亮色。
时刻找机会抬头的蒋昭南也在这时悄悄放下手机,故作随意地朝祁砚知那边浅浅望了一眼,开口道,“Q先生应该还没和现在的公司解约吧,为什么这么快就想重新找公司签约呢?”
蒋昭南的声音偏低,不正经说话的时候尾音会不自觉往上扬,尤其再配上他那张笑起来唇角勾得浅的俊脸,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莫名透着股随性的风流,然而此刻正经起来,硬挺的眉眼泛着沉郁的神色,开口时竟颇有点上位者的压迫。
正常情况下祁砚知一贯讨厌任何明里暗里向他施压的合作方,公司安排的资源也好,团队联系的资方也罢,凡是谈判中途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全都毫不例外地当面拒绝并表示今后再无合作可能。
可偏偏的,祁砚知真感觉蒋昭南就像给他下了蛊似的,上回酒吧一眼相中就天天入他的梦,其实入梦就入梦,都特么成年人正常生理需要有什么可避讳的,可关键就在于那些片段实在是太限制级,随便拎一个出来大概都能吓晕面前这个蠢直男。
想见面的心情已经在这几天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创作,于是好不容易忍到了今天,再次见到这张为数不多他真谈得上喜欢的脸,对方已经或还未做出的一切行为在他这儿都能得到特赦。
这也没办法,世界本就不公平,他更不是个公正的判官,手里仅仅掌握着那么一丁点儿微乎其微的决定权,做不到从一而终,那便随心而动。
他喜欢谁就愿意死皮赖脸地缠着谁,在这段为期或许极其有限的时间里,祁砚知只要求自己付出真心,至于对方领不领情又会不会真的爱上他,那都无关紧要。
再说了,祁砚知这人重欲,不仅是压抑的**,还有充斥了他目前整个人生的创作欲,这两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甚至摆一起都觉得荒唐的东西还真在他现在的生活里打得有来有回,一种**得不到满足就用另一种**抵消,长久下来一直是创作欲占了上风。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遇见了蒋昭南,一个既能勾起他**又能帮他纾解**的蠢直男,这么多年全凭以作品产出得来的满足感终于又有了新的发泄出口。
所以啊,究竟是谁得了宝贝还真不一定。
祁砚知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而这种沉默又不是全然地像正常人那样垂着头或是固定地看着某个事物,他那双标准的漂亮的桃花眼就在蒋昭南身上转来转去,有时候是鼻尖,有时候是嘴唇,有时候又是他的脖颈,再往下……
再往下,蒋昭南默默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顺带再把定制的西装外套往下拉了拉。
看到这儿,祁砚知颇有几分不满地移开目光重新将视线落在蒋昭南脸上,满眼无辜又抱歉地说,“蒋总刚才问什么来着?”
等半天感觉全身都被看遍以至于开始坐立难安的蒋昭南:“……”
“行了,”祁砚知松开撑在下颌的手腕松了松胳膊浅淡地笑了笑,“不逗蒋总了,该谈正事的时候真不怎么适合说笑。”
祁砚知坐直了身子望着蒋昭南的眼睛认真道,“我跟现在的公司的确还没解约,不过也已经在走流程了,快的话应该下周就能成功解约。”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贵公司……”
祁砚知顿了顿,目光随意又自然地望了望蒋昭南,“蒋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假话?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多少区别?
蒋昭南摸不透祁砚知的想法,但又总觉得这人准儿憋着坏,于是就偏往正经的猜,“我想听真话。”
“可我想说假话。”祁砚知眯着眼睛笑得有点像只刚得逞的狐狸。
看似拥有选择权实则根本没有选择权的蒋昭南:“……”
祁砚知每每看见蒋昭南这副无语却又不能被看出来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但此刻他也得压着笑开口道,“假话就是,我选择你们纯粹是因为贵公司拥有别的公司都没有的资源与财力,尤其是与音乐领域相关的背景,完完全全就是碾压一众老牌集团的存在。”
好不容易听清祁砚知到底在说什么的蒋昭南:“……”
妈的,睁眼说瞎话就算了,关键这人怎么感觉在变着法儿地内涵他们啊!
“咳咳,”蒋昭南撇头假装不经意地咳嗽两声,祁砚知就看着他装,等他差不多咳完后才继续接着说道,“假话我说完了,蒋总还想听真话么?”
蒋昭南闻言却觉得无奈,稍稍放松下来撑着脑袋跟祁砚知对视,“那Q先生觉得我还有选择的机会么?”
祁砚知喜欢他的眼睛,于是目光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会儿,边凝视边略带了几分玩笑道,“有机会,但也没机会,全凭我给不给。”
这话蒋昭南听地微微皱起了眉头,试探性地问了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Q先生现在想给么?”
“不给。”祁砚知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礼貌性的微笑。
“那好,”蒋昭南在背椅上调整坐姿慢慢放松了身体,颇有些无所谓地说,“Q先生想说真话,那我就听,总归今天能不能成全看Q先生的意思,我反正是说不上什么话。”
祁砚知觉得他这招以退为进在这个节骨点上用得还算不错,但可惜的是有些话他还真得尽早说,不然追妻路太漫长他会忍不住做些说不定跟违法犯罪搭得上边儿的东西。
正巧这时他跟餐厅老板约定的时间到了,几个身穿燕尾服的服务员端着装着刀叉与烟熏三文鱼面包片的餐盘走入了包间,其中一名男服务员得到示意后主动帮他们开了酒并倒入准备好的酒杯中。
领头的女服务员本想为他们讲解这道开胃菜的制作方法和口感特点,却被祁砚知微笑着打断,并表示他与面前这位朋友需要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这个女服务员了解之后笑着表示理解,并带着身后的几个服务员迅速离开包间顺便贴心地关上了门。
蒋昭南见状带了几分打趣意味地说,“Q先生怎么不让人说完,我还挺想再多了解了解这道菜。”
祁砚知闻言却喝了口酒放桌上轻笑着道,“如果蒋总想知道的话,那我以后专门抽时间给蒋总聊聊各类法餐的特点,当然,如果蒋总感兴趣的话,历史以及产地之类的我也会相应地提到。”
“专门抽时间?”蒋昭南也喝了口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Q先生可是个大忙人,每天忙着做音乐的时间都还不够,哪儿有空给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俗人讲这些?”
“蒋总可不是什么俗人。”
祁砚知将三文鱼面包片裹着慕斯送进嘴里,等这种清新而又甘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完全散开后,才又就着口红酒随意道,“别的不说,至少蒋总能欣赏钢琴曲,这就已经是许多你口中的俗人根本做不到的一点了。”
“钢琴曲?”
蒋昭南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你刚刚也在现场?”
“嗯。”祁砚知抬头看了看蒋昭南,随手指了指他盘里的面包片示意他赶快吃。
蒋昭南学祁砚知那样吃完了盘里的三文鱼面包片,还没等那口红酒完全咽下去就囫囵地问着,“你在哪儿,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
祁砚知撑着下巴看蒋昭南吃饭,说实在的,哪怕是有意地学他吃饭,这家伙的吃相仍旧不太好,对待食物也没有充足的耐心和品尝的意味,就好像吃饭只是为了活着,也不管究竟好不好吃,风卷残云地塞进去以后最多也就是保证饿不死。
或许说他是个俗人甚至粗人也不错,只是不带什么刻意的贬义,人都有自己一贯的生活态度,祁砚知自己也不雅,纯粹喜欢的东西是别人眼中的高端,可换个眼光想,这种所谓的高端还比不上蒋昭南的随性与洒脱。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单纯喜欢这家伙,所以看他干什么都觉得既矛盾又可爱,事事都能想着给他开脱。
祁砚知觉得蒋昭南可爱,蒋昭南却不觉得祁砚知可爱,开玩笑,谁特么有事没事专盯人脸看个不停?说话是这样,不说话还是这样,就跟他脸上长金子了一样,吃个饭到现在都没感觉到半分舒坦。
蒋昭南忍住心中的无语放下刀叉抬头跟祁砚知对视,祁砚知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而像得了趣般将目光下移到他的唇角。
“怎么了?”祁砚知目不转睛地问。
蒋昭南望着他说,“我刚刚突然意识到了,那会儿弹钢琴的是不是就是你?”
祁砚知闻言直接爽快地承认道,“对啊,好听么?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
蒋昭南愣了愣,随即问道,“为什么?”
祁砚知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过去,“因为,这也是我想说的真话。”
“不论是选你们公司签约,还是定餐厅特意选钢琴曲,我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取悦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