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不住也得熬呗,难不成熬不下去就撂挑子走人啊?”
蒋昭南躺椅子上的时候顺便给自己手机充上了电,今天整个一天都很忙,哪怕他在下午会议开始前就已经打开了飞行模式,但中途的电量也只够蒋昭南在两分钟内解除飞行打开微信迅速给饶朔发消息买饮料。
关键就这么极限的操作,他还能准确记住其中几位员工的忌口喜好,以及顺便提出自己对于咖啡精准到糖浆选几泵的变态要求。
或许是今天运气还算不错,蒋昭南刚发完微信手机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情况的离谱程度很难不评一个世界第八大奇迹。
本来该是一件等充上电值得发朋友圈的好事,但蒋昭南撑着脑袋听总经理讲话的恍惚间似乎想起来,他刚点进微信的时候好像有消息弹出来,但那会儿他急着给饶朔发微信,于是就算弹出了消息他也没管,随便瞄了一眼就给划走了。
至于现在……
好不容易睡了十多分钟终于脑袋清醒了的蒋昭南仰头看向对面高挂的时钟,已经快九点了,他记得祁砚知说过会来接他,可时间定的是七点半,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外面估计还在下雨,他还会来吗?
还是说,已经走了。
蒋昭南敛了敛神色,鸦色的眼睫稍稍垂了垂,莫名有些低落的目光顺着手边的咖啡从包装看到底座,反反复复,没由来的烦躁。
“蒋总。”
“蒋总?”
“蒋总!”
饶朔的喊声差点给蒋昭南吓了一跳,即将碰到咖啡杯身的指尖无意识晃了晃,幅度很轻,看不出在想什么。
沙发那边的视线从不解转为了担忧,蒋昭南侧眸移开目光,收回手指的时候格外浅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饶朔打量着蒋昭南的神情略显无语道,“刚刚说着说着就掉线了的人不是你?一个劲儿盯着咖啡看,喊半天也没反应。”
说到这儿饶朔莫名既好奇又略带几分幸灾乐祸地问,“蒋总你这是想到什么了,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脸色颓丧动作僵硬,那表情明显一看就心不在焉,更别说眼神了,完全不聚焦,简直就是“霜打的茄子”这个形容的具象化体现。”
“我心不在焉?”蒋昭南显得有些震惊,但饶朔却完全搞不懂他的震惊来自于哪里,要是那会儿他兴起拿手机给蒋昭南拍两张照片,那这家伙一定会看到他自己明显不在状态的模样。
双睫低垂,双眼无神,说他丢了魂儿还一点不为过。
相比饶朔半打趣似的疑惑,蒋昭南却在带着疑问说出“心不在焉”这四个字后,神色一震,深邃的眉眼拧结在一起,浅褐色的瞳孔荡起一圈圈不可置信的涟漪。
“蒋总……你到底怎么了?”这回饶朔的语气是实打实的担心,他总觉得蒋昭南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像受什么刺激似的,右手抵在下颌固执而不甘地望向门边半人高的花瓶,尤为深沉的目光里偶尔闪过半寸不该有的矛盾与挣扎。
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有些过分了,蒋昭南攥紧西服袖扣将指腹掐到泛白,咬着牙深呼吸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没事。”
饶朔却直截了当戳穿了他,“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
蒋昭南不答话,饶朔便将胳膊搭在扶手上侧头望他,“据说觉睡少了会使大脑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长期下来说不定会导致神经衰弱。”
说罢饶朔便偏头扫了一眼摆在办公桌上的东西,意有所指地道,“还是少喝点儿咖啡吧,不然哪天猝死了都不知道。”
“这事儿跟咖啡没什么关系。”终于彻底缓过来的蒋昭南松开指节倒回老板椅重新深呼了口气。
“跟这无关?”饶朔笑得好奇又八卦,“那跟什么有关,难不成是蒋总你的生活感情问题?”
越想越觉得可能,饶朔压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勾着唇角道,“跟我说说呗,这种事我是过来人,懂得多,说不定还能给你传授点儿经验。”
“经验?”蒋昭南侧头睨了一眼正在憋笑的饶朔,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饶秘你是比我大十岁对吧?”
“嗯?”饶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只抬了抬下巴朝蒋昭南回了句,“差不多吧,你11月中旬满二十七,我五月份到的三十六,四舍五入下来基本上是大你十岁。”
“噢—”蒋昭南闻言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轻佻地问道,“那你找着老婆了吗?”
突然被戳到痛处还无法反驳的饶朔:“……”
“不急,不急,”饶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回道,“这不工作太忙,没时间找嘛。”
“理解,非常理解。”蒋昭南笑得真诚,顺手摸回正在充电的手机边开机边跟饶朔说笑,“既然饶秘你都不急,我就更不急了,刚好公司正处在起步阶段,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我可都不能掉链子啊。”
开机稍微需要点儿时间,蒋昭南边缓慢摩挲着屏幕边缘的那条细缝边随意听饶朔讲话。
“这话蒋总你可就说错了啊。”饶朔半真心的语气在蒋昭南耳边抑扬顿挫地响起,“好的感情一点儿也不耽误事,甚至恰恰相反,如果各方面都很契合的话,说不定还能对各自的事业产生些意想不到的促进作用。”
“好的感情?”蒋昭南用仅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极轻、极细微地嗫喏着重复了一遍。
究竟什么才是一段好的感情?
互相救赎?古早童话里的东西。
互相成就?过度理想化的产物。
蒋昭南没谈过恋爱,连段感情都不曾有过,更别提所谓好的感情,听过的见过的都是别人的失败案例,随随便便挑一个都能当标准的反面教材,等真正要获得答案的时候想找个正面参考都没有。
失败,真的很失败。
虽然失败,但人生算得上成功的事其实也没几件,秉承着“放过世界不如放过自己”的蒋昭南决定先将这个哲学到堪称玄学的问题放到一边,因为此刻他打开手机点进微信忽然发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祁砚知居然真给他发了消息!
虽然只有一条,时间停在三个多小时前,问他今天能不能准时下班。
蒋昭南下意识捏紧了手机,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该不该回条消息,如果回的话又该说些什么?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出结果,比起这个,蒋昭南其实更关心的是祁砚知有没有来过,又或者说,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饶朔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蒋昭南没心思听,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在聊天框里沉沉地敲下:“我今天开会开得有点久,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中途手机没电关机所以就没收到消息,抱歉。”
这句话在蒋昭南的文字框里待了好几分钟,但他却迟迟未点发送,直到办公室挂钟的指针终于走到了“九点”,随着“叮”的一声响,蒋昭南终于决定将“抱歉”两个字删除并迅速换成“对不起”。
消息发出去以后蒋昭南才像刚完成了什么大项目一样,长舒一口气慢慢瘫倒在柔软的椅背上。
饶朔没再说话了,整个办公室重新恢复到了他休息之前的寂静,右边窗户没关严实,外面滴落的雨声顺着窗缝流入暖和的室内。
蒋昭南原本想的是等雨停了再出公司,但现在看样子是行不通了,前台应该有伞,他打算去拿把伞到外边儿透透气,等雨小了再打车回家。
至于祁砚知……
蒋昭南低头看了看手机,今天的聊天记录还是只有单薄的两条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到,没看到的话是不是在忙,看到了的话……
好吧,相比之下蒋昭南还是更希望祁砚知在忙自己的事所以没看到他发的消息。
自欺欺人总会变得莫名其妙的洒脱,不再纠结的蒋昭南立刻起身拿上桌边还剩一半的咖啡几步走过饶朔身边,顺便表达了一下离开的意思。
眼见这人刚刚根本没听他说话,现在走得也突兀且随意,饶朔直接眼不见为净,摆摆手示意他要走就走,加班的员工他会负责看着。
蒋昭南闻言点了点头顺带打了个响指就旋开把手准备离开了,饶朔本来还想提醒他完成今天剩下的一些工作,但莫名想起刚才没开灯的办公室,蒋昭南累得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
时间很短,大概率做不了梦,但饶朔看得很仔细,那会儿蒋昭南的睫毛在轻微地难受地颤动,眉毛也拧得很紧,看起来很不安。
哪怕简单打个盹儿也不得安生,极可能是受过某种不小的刺激,以至于产生了一些不良反应。
都是些下意识的举动了,根深蒂固,饶朔又不是医生,没药也没方子,只能看蒋昭南自己怎么想了,治还是不治?
当然,也不排除他本人根本没把这当成病。
行了,饶朔看着蒋昭南远去的背影默默想,反正这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睡个好觉,至于其他的,看造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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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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