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的好心情,持续到回到凤仪宫,见到神色严肃的母亲后戛然而止。
萧澜忐忑不安地上前行礼:“母后。”
“跪下!”皇后突然厉喝。
萧澜扑嗵跪地,一颗心悬了起来。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生气,思来想去,只能是她跟着贤贵妃习武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
萧澜垂下眼皮。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福寿宫有母亲的眼线。
皇祖母知道吗?
“我送你去福寿宫,是为了让你讨好皇太后,替你哥哥铺路,不是送你去跟贤贵妃母女亲近的!
余氏的儿子可是你哥哥的竞争对手,你明不明白?”
皇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有,往日的规矩你都白学了吗?身为女子,就当娴雅淑静,习什么武?简直粗鲁不堪!
你难不成还想当什么女将军?
呵,这世间可没有什么女将军,别做白日梦了!
明日你不必去福寿宫了,我会跟皇太后说你病了,就在宫中好好休养。”
萧澜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多年的憋屈,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女儿没有病,女儿要去福寿宫。”
“你说什么?”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澜,越发觉得不该再让女儿胡闹下去:“你看看你,才去了福寿宫几天,才跟那对母女接触了多久,就敢忤逆起我来了?来人!”
皇后让人送了藤条捏在手中,气呼呼地指着萧澜:“你认错是不认错?”
眼泪滑落,萧澜红着眼睛:“女儿没错!习武是皇祖母准许的,女儿想学!”
“啪!”
皇后怒气上涌,直接将手中的藤条重重抽下。
“不孝女!”
“竟然还拿你皇祖母来压我!”
“我这么多年都是白教导你的吗?”
“你还嘴硬!今日我便抽到你认错为止!”
周围的宫女都吓坏了,皇后正在气头上,三公主又死不认错,再这样下去,三公主怕是要被抽坏了。
有机灵的,赶紧想办法去通知大皇子。
等到大皇子赶来凤仪宫劝阻,萧澜已经昏迷过去。
皇后如梦初醒,扔了手中的藤条,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顿时嚎啕痛哭:“澜儿!我的澜儿!”
没喊两句,皇后自己也晕倒了。
大皇子皱紧眉头:“传御医。”
萧澜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疼,整个人昏昏沉沉,嗓子也干渴地厉害,但她却一动不动。
不说话,也不叫人上前伺候。
还是大皇子发现了妹妹的异常:“澜儿?你怎么样了?你还在发热,汤药一直热着,先把药喝了。”
萧澜听到哥哥的声音,顿时泪如泉涌:“哥哥,我真是她亲生的吗?”
顿了顿,萧澜又低语:“倒不如不是。”
她不明白,明明是亲生母亲,为什么却更像个仇人。
这些天,她一直旁观着贤贵妃母女的日常相处,她才知道,原来还有那样的母女啊。
她当真羡慕二公主萧洛。
不是嫡公主又怎么样?
萧洛比她这个嫡公主更加自由,更加快乐。
哪怕是大公主都比她强,就算庄妃胆小怕事,没有存在感,但同样也不会带给萧沁多大的压力。
大皇子沉默着给萧澜喂完药,见妹妹一脸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突然问:“你这段时间在福寿宫开心吗?”
萧澜倏地睁开眼睛:“开心的,是我在凤仪宫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随即,萧澜眼里的光芒褪去:“可那又怎么样,母后不会再让我去了。”
大皇子不明白从前一提到福寿宫就害怕的妹妹,为什么会突然间喜欢上了福寿宫。
但他相信妹妹的感受。
“别多想,好好休息。”大皇子看着妹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守到妹妹不再发热了才离开。
一大早,冯韵就听说,大皇子过来请安的消息。
冯韵直觉不对劲。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往常大皇子也多是跟皇后一起来的。
冯韵问樱桃:“出了什么事?”
樱桃有些迟疑:“昨晚凤仪宫连召了好几位御医,说是皇后和三公主一起病倒了。”
冯韵闻言,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海棠,冷笑一声:
“皇后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三公主昨天从我这儿离开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要是意外也就罢了,要不是……”
听到冯韵意有所指的话,角落的海棠不禁颤抖了一下。
冯韵来到正殿,大皇子直接跪下:“给皇祖母请安。”
冯韵刚想询问三公主的事情,就听大皇子语带恳求:“孙儿请皇祖母接三公主来福寿宫。”
“你先起来。”冯韵看向越盈:“昨天给皇后和三公主看诊的御医是哪几位,都给我叫过来。”
冯韵又盯了一眼海棠:“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宫人不得踏出福寿宫半步。金盏,你亲自盯着。”
冯韵最后交待樱桃:“去重华宫和翠微宫通知一声,今天福寿宫有事,让贤贵妃,还有大公主和二公主暂时先不必过来了。”
没多久,几位御医心惊胆战地来到福寿宫。
“皇后和三公主到底是什么病症?”冯韵开门见山地问。
几位御医支吾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冯韵直接一拍案几:“怎么?儿媳与孙女病了,我这个做婆母和做祖母的,还过问不得了?
还是说,要我将皇上请过来?”
闻言,几位御医再不敢隐瞒:“三公主原本就有些体虚,又受了藤条鞭打,晕厥后便起了高热。
好在天冷,有利于伤口保养,但也要精心些。
至于疤痕,因为藤条细软,后期敷些特制的膏药慢慢也会淡的。”
大皇子想起妹妹昨晚的惨状,不禁咬紧了牙根。
冯韵闭了闭眼,突然抓起手边的茶盏扔到海棠的脚下。
早已惊惧不安的海棠,顿时扑嗵跪下,以头叩地。
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
冯韵深吸一口气:“那皇后呢?她又得了什么急症?”
御医们面面相觑,最后如实回答:“皇后过于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啥事没有。
大皇子听到这话,想到昨日母亲的所作所为,顿时心寒起来。
妹妹被她打地遍体鳞伤,她不急着叫御医,反而自己先“昏倒”
了。
这是怕皇祖母和父皇责怪她吧。
冯韵沉默一阵:“三公主现在方便移动吗?”
御医:“架辇垫厚实些,别碰着伤口,再注意保暖,就没有问题。”
冯韵看向大皇子:“你确定要我来处置这件事情?”
大皇子站起身:“请皇祖母处置。”
冯韵收回目光:“传旨凤仪宫,皇后病重,休养期间宫权暂由本宫代理。
三公主体弱,皇后自顾不暇,亦由本宫代为教养。
还有,想来凤仪宫缺人,本宫便赐个使唤的宫女给她。”
冯韵看向海棠:“三公主昨日受了多少鞭藤条,你便自领多少鞭,然后自个儿去凤仪宫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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