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韵在接到关于铃兰的消息后，也收到了杨槐被司礼监的人带走的消息。
越盈一脸担忧。
冯韵揉了揉眉心，仔细回忆了一下原身对万太监的印象。
大概是侯久成的存在感太强了，原身并没怎么在意这个万太监。
司礼监除了为首的掌印太监，还有两名秉笔太监。
秉笔太监可以说是掌印太监的副手，但他们手中的权力其实大差不差。
一个给奏章批红，一个给奏章盖印。
当皇帝不理朝政的时候，流过他们手中的，就是这天底下至高的权力。
如今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是侯久成，两个秉笔太监，一个是侯久成的干儿子钱进宝。
毋庸置疑，钱进宝就是侯久成的一条狗，指哪打哪。
另一个秉笔太监万峰，看似没什么存在感，但能在侯久成那条毒蛇口中抢食，就知道也不是个简单的。
冯韵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对上司礼监，否则上次也不至于跟侯久成飙演技。
但杨槐如今为她办事，也是她接下来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现在她只希望，万峰跟侯久成，的的确确不是一伙的。
冯韵看向越盈：“跟万太监的人约个时间地点，我见他。”
越盈闻言，着实松了一口气。
令冯韵没想到的是，万峰是一点没想遮掩，直接光明正大地来福寿宫拜见她。
冯韵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如果万峰真的跟侯久成不对付，他来这么一出，怕是会再次吸引侯久成对福寿宫的目光。
那她之前在侯久成面前飙的演技还有什么意义？
“奴婢给皇太后请安，恭祝皇太后万福千岁。”
相比于一脸刻薄相的侯久成，万峰的面相非常有迷惑性，他一笑，就跟个慈祥的祖父，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而且相比于侯久成行礼的敷衍，万峰那真是做足了规矩，没有半点不恭敬的地方。
这样的人，要么是个真好人，要么就是个极致的伪君子。
冯韵觉得对方更倾向于后者。
谁也看不透真实的他。
“免礼。”冯韵挥退其他人，只留下了越盈。
万峰看了越盈一眼。
冯韵开门见山：“不知道杨司正犯了什么忌讳，竟要劳动万内官过问。
不过杨司正好歹救过先帝一命，又有六品官衔在身，还望万内官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和为贵。”
正因为杨槐曾救过先帝敬宗一命，所以哪怕整个宫正司已经名存实亡，但也没人动过杨槐。
可以说，只要杨槐在一天，她不离开宫正司，宫正司就会一直存在。
闻言，万峰的内心笑开了。
皇太后可真有意思，直接搬出先帝，他不看皇太后的面子，也得看先帝的面子，哪还敢动杨槐？
虽然他本来也没有要动杨槐的意思。
万峰不禁有些探究地看了冯韵一眼：“皇太后过虑了，奴婢只是有些事情跟杨司正探讨，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此刻，杨司正已然回到宫正司。
皇太后若不信，尽管差人去问。”
越盈心里松了一口气。
万太监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冯韵却不满意，说了半天，对方的来意她还不清楚：“我自然相信万内官。
难得万内官来我福寿宫做一回客，越盈，给万内官上茶。”
冯韵慢慢悠悠地喝着茶，万峰不说明来意就憋着好了。
反正如果是关于司礼监内斗的事，她是不会沾手的。
在她看来，侯久成是坏人，万峰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就算想要改变司礼监，也得扶持一个有点正气的，而且绝不能太滑溜。
所以，万峰不会是她的人选。
两人开始对着沉默。
直到半盏茶落肚，万峰才放下茶杯开口：“关于铃兰，皇太后想怎么处置？”
冯韵垂眸：“交给宫正司处置。”
万峰了然：“皇太后想重启宫正司？”
冯韵看向万峰：“万内官觉得不应该？”
万峰摇头：“自然应该，宫正司本就有权处置内廷宫女。
不过奴婢担心的是，太快处置铃兰会打草惊蛇，放跑了真正的大鱼。
如果皇太后信地过，不妨由奴婢的人暗中帮着杨司正继续顺藤摸瓜。
镜国的奸细就跟烧不尽的野草，不断了根，怕是很快就卷土重来。”
顿了顿，万峰又添了一句：“当然，奴婢这么做也不止是为了皇太后和宫正司。
杨司正昨夜还查到了一件事情，恐怕皇太后还不清楚。
铃兰如今正与钱进宝打地火热，奴婢实在担心，司礼监恐怕也被镜国的奸细渗透了。”
冯韵：……
这就是信息差的被动啊！
呵，之前她还想不通万峰的动机。
这下动机可不就来了？
钱进宝是谁？
侯久成的干儿子！
只要能通过铃兰的事情拿捏住钱进宝，甭管是断侯久成的臂膀，还是让钱进宝反手捅侯久成的刀子，对万峰来说，都是得利的好事。
现在，就只差拿出切切实实的证据，证明铃兰的巨大危害性。
而且，还得拉长时间线，彻底捶死钱进宝与铃兰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冯韵深深地看了万峰一眼，老狐狸！
收回目光，冯韵一改刚才谨慎的态度：“我想办一座内廷学院，我宫里的人都毛毛躁躁的，得让她们好好识字，多懂些道理。
万内官这么深明大义，应该不会拒绝本宫吧？”
铃兰的事情既然被万峰知道了，想让老狐狸松口放弃这块“肉”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冯韵干脆趁这个机会完成自己的计划。
只要还在合作期间，万峰应该就不会拒绝她。
万峰看着冯韵，眼神幽深，好半晌才回答：“倒是奴婢愚蠢了，原来皇太后不是想重启宫正司，而是想重启整个女官衙门。”
冯韵大方承认：“没错，那万内官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或者说，万内官舍不舍得放这个权？”
万峰紧紧盯着冯韵：“皇太后想坐山观虎斗？”
冯韵摇头，语气认真了几分：“女官有女官的作用，内侍也有内侍的作用，为什么他们只能是平行线，而不能是相交线呢？
我可以向万内官保证，我提拔女官的目的，不是为了取代内侍。”
万峰没有追问冯韵的目的是什么，他甚至带上了一丝好奇。
从皇太后雪夜救背叛的樱桃，再到杨槐调查铃兰的事情，万峰越发地觉得皇太后让人看不透了。
“皇太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万峰含笑道：“需要奴婢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他还真有点期待，皇太后接下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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