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之前才免了各宫早晚请安。”
跟随步辇的宫女忍不住念叨：“如今突然召见主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但大都是皇太后心情不好，给贤贵妃难堪或者立规矩。
余彩儿轻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许再嘀咕。”
宫女顿时闭嘴。
来到福寿宫，余彩儿细心地察觉到了福寿宫的变化。
比如从前皇太后养的那些要大费周章的娇花不见了。
又比如一些过于华丽奢侈的装饰也撤下了。
还比如从前战战兢兢的宫人，如今多了些鲜活气。
来迎接她的，是樱桃。
“贤贵妃。”
樱桃恭敬行礼，少了往日的浮躁与傲气。
余彩儿收回目光，跟随樱桃入殿请安：“妾身拜见皇太后，恭祝皇太后福寿安康。”
“免礼。”
冯韵起身，然后朝余彩儿招手：“你跟我过来。”
余彩儿不解，但还是跟着冯韵来到偏殿，这才发现原本用做摆放珍稀之物的地方竟然被布置成了书房。
书房里散落着不少书籍、纸张，余彩儿随意瞥了一眼，发现这些书籍的内容涉及面颇广，有些纸张上面则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内容。
冯韵看了越盈一眼，越盈立刻退到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或是偷听。
冯韵这才开口：“如果让你开一间专门的女子学院，你会怎么规划？”
说着，冯韵一指摊开的白纸，还有蘸了墨的笔：“坐那儿写吧。”
余彩儿满头雾水，不过她想到了皇太后最近折腾的内廷学院。
可她不明白的是，内廷学院已经开了一阵了，而且还有杨宫正在管理，难道皇太后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余彩儿坐下，思考了一阵，随即提笔。
不到半个时辰，余彩儿写完了，“交卷”。
冯韵仔细看过。
四个字，中规中矩。
余彩儿说到办学院就四点：生源、先生、资金、教学目标。
然后又以教导女官为例，首先要识字，然后要学习宫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熟习专业性的内容。
比如尚仪局，那培训出来的女官就得熟知各种礼仪、典乐，也需要对各位宗室、命妇的基本情况了如指掌。
如果是尚功局，那必然得对女红之事熟悉，也要有分辨各类宝物和饰品的能力，知道怎么搭配，怎么避忌讳等等。
至于先生，宫中有许多年老但经验丰富的宫娥。
当然，内侍那边的衙门肯定是有熟手的。
至于资金，余彩儿没提。
估计余彩儿也没弄清楚冯韵到底是不是真的提拔女官。
如果是真的，为宫廷培养办事的女官，那自然就由内库出钱，国库再补贴一部分。
不过，即便是这么保守的规划，冯韵还是看到了余彩儿身上的潜力。
她的思想或许没有那么开放，但也没有那么古板。
而且，她提到了可以利用内侍衙门的资源，甚至隐隐指出旧的女官衙门其实跟现在的内侍衙门多有重合。
冯韵看出来了，那就是一种隐隐的规劝。
冯韵看不出来，那就更不用说了，横竖没得罪皇太后。
“内廷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女官。”
冯韵缓缓开口：“我建立内廷学院，也不是为了跟内侍打擂台，或者是取代他们。
我会保留尚宫局和宫正司，另外还要成立一个新衙门，尚医局。
尚宫局也不会是以前的尚宫局，它会成为高级女官的进修和实习部门，这个还早，暂时可以搁置一边。
宫正司仍然是从前的职责，但会包揽教习宫规与律法的职责。
我觉得在宫正司学习宫规和律法，再合适不过。”
余彩儿：……
确定这不是恐吓教学？
余彩儿平复心中的波澜，问：“那尚医局呢？”
冯韵很自然地回答：“自然是所有宫女可以就医的地方。
其实不止是宫女，一些低阶嫔妃也有看病难的问题。
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尚医局能走出宫门，为天下女子解决看病难的问题。”
这个时代注定没有办法消除男女之别，那就只能让女子自救。
余彩儿心中震憾，久久难言。
随后便听冯韵道：“现在你知道我的想法了？那就以如何组建尚医局、如何系统地培养女医、以及如何自给自足，还有针对可能的隐患重新做个规划吧。”
余彩儿：……
余彩儿如实回答：“还请皇太后见谅，这样的规划书妾身一时半刻做不出来，还请皇太后给妾身一点时间，了解医药行业相关的资料。”
冯韵满意地点头，对方没有自以为是地乱写一通，还想着要去调查行业资料，不轻易下结论。
光这态度，她就给满分。
“那你最擅长什么？”冯韵问。
余彩儿蹙了蹙眉，有些为难地回答：“回禀皇太后，妾身出身武将之家，家父喜读兵书，也曾教过妾身。
妾身幼年身体弱，还习过一些拳脚功夫。”
“好！”冯韵反而激动起来：“尚医局的规划你慢慢来，不急。
在那之前，你先拟一份如何组建一支女子军的规划书吧。”
余彩儿：？？？
她反复看了看冯韵的神色，才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余彩儿扑嗵就跪下了：“皇太后恕罪，妾身才疏学浅……”
冯韵笑呵呵地扶起对方：“你不用紧张，这支女子军又不是用来宫变的，而是为了保护其他将来要出宫的女官，还有给未来的内廷学院撑场面的。
你以为我让你做这两份规划书就完了吗？”
冯韵拉着余彩儿掠过屋类各种各样的书籍：“我想要的女官，得是对整个大炎都有用的专业性人才。”
余彩儿恍恍惚惚地出了福寿宫，坐上步辇后就一直在发呆。
身边的宫女看地着急死了。
也不知道主子在皇太后那里受了什么罚，竟然这般难受。
等到用膳的时候，二公主也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
母亲平日都会特意关照她的饭食，不许她挑食，也不许她多食。
可今天呢，母亲不但一言不发，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时不时地走神，菜都夹错了好几回。
“母妃，你怎么了？”二公主忍不住出声。
余彩儿回神：“哦，吃完了，很好。母妃没事，你去玩吧。”
说完，余彩儿便放下筷子，碗里的饭都没吃完，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看着匆匆步入寝殿的母亲，二公主狠狠皱了一下眉头，转头便问余彩儿身边的宫女：“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皇后又找母妃的麻烦了？
等知道是去了福寿宫，而且明天还要接着去以后，二公主的眉头皱地更厉害了。
怎么才安生没几天，皇太后又开始作妖了！
不行，她明天一定要跟着母妃同去。
如果皇太后敢欺负她母亲，她，她就去找父皇哭诉。
虽然父皇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至少闹开了，皇太后也肯定会收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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