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斌和陈诚就是两个小插曲罢了,等孩子们都散学回家去之后,宋离就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饭桌上,看着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从厨房里面给自己端出来了好几道饭菜。宋离眼巴巴地就把自己的碗给递过去了,宋高兴给她盛粥,宋晨给她白眼。
宋离笑嘻嘻的,她今天买了米面,还给宋高兴买了药,又买了纸张,三天打鱼赚的钱全部花出去了,还贴上了一点。幸好宋家哥三个对自己不错,分给自己的多,宋离觉得照这样下去,三个月内自己就能把欠的钱给还上。
各家做的鱼粥滋味都不一样,赵三姨家里面做的鱼粥就是用咸鱼做的,又鲜又闲,吃上一碗,就感觉钠超标。权叔家里面的鱼粥则是会放一点干辣椒,权嫂子说这是为了蒸蒸身体里面的湿气,宋离也蛮喜欢的。至于宋离家,宋晨亲手做的就是挑个头不大的鲜鱼去做的,主打一个鲜。宋离觉得,还是自家哥哥做的鱼粥最好喝。
那种卑不动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宋离这里都没有,毕竟她是家里面体力消耗最大的一个人,而且宋晨也不会随便就一点小事就说她,周围环境也都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人,也养成了她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以至于看见宋高兴在自己先生面前规规矩矩地吃鱼粥的时候,宋离开始教学起来了,“高兴,沿着碗边喝,这样不烫嘴,能一下子喝好多好多。”“哥,我从前是不是会些拳脚功夫啊?”说罢,宋离就给宋高兴演示了一遍那种码头干活的力巴吃鱼粥的姿态,好不粗鲁。
宋高兴看得一愣一愣的,葡萄大的眼珠子眨巴眨巴地看着宋离,而后又看向宋晨,似乎是在问,宋离姐姐这么吃东西真的要学吗?不雅吧......
总算,宋晨开口了,“不要教坏我的学生。”又对着宋离说道:“用勺子喝,锅子里面还多着,用不着你们抢着喝。”
总算作怪被宋晨给说了,可宋离也没有偃旗息鼓,又开始打趣起饭桌上面的一大一小,先是宋高兴忍不住笑了,而后宋晨总算是也笑了。饭桌上面其乐融融的,宋离真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够一家子用就行了。而后,她扒着碗里面的鱼粥,和宋晨,宋高兴讲起了今天的那两个人,宋高兴在读书没有看见,所以他就边吃边听先生与姐姐说话。
“我第一回打架啊,那真是我第一回啊!”宋离比了一个一的手势,在两人的眼前划了两下,随后兴奋地说道:“没有想到就打的那四个彪形大汉都趴下了,还有两个,完全被吓破了胆,直接就跑了。高兴,你知道那些人吗,真的,各个都比你先生要壮,但是其中一个被你离姐姐我一脚踢远,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宋晨刚刚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宋离讲起一天的事情时总是或开玩笑,或流里流气,总是巴不得要把人给逗笑,感同身受不可。可宋晨这回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甚至是有一股淡淡地愁绪蒙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宋离说完之后,面对宋高兴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她扬言让宋高兴去找她大力哥,一亮哥,宋干什么的,他们都看见了。最后,她一脸好奇地问宋晨,“哥,我从前,就是我受伤之前是不是会一点拳脚功夫啊?”
时间停顿了半晌,当宋离又开始和宋高兴打趣,把这个问题忘记之后,宋晨反而是幽幽地回答了。“从前,你确实学了点,是请了师傅教的。父亲也曾带你学武,传授他的绝学。你很是聪慧,所以学的很快,很好。”
吃完饭,宋高兴就主动去洗碗收拾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尤其是宋高兴这种的,认为自己寄人篱下,就希望多做一点,让宋晨与宋离不要觉得自己拖累,可怎么会呢,这孩子是宋离和宋晨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喝过药,宋晨看着宋高兴把今天的课业温了两遍,又把明天要学的预习了一遍。他就来到了宋离的屋子。
今天在饭桌上面,他罕见地提起了从前的事情,尽管宋离已经不记得了,随自己胡诌都行,他还是说了真真的从前。他想宋离是不是想要多知道一些,就算不想要多知道一些,他也有种隐隐的不安。公羊斌不是那个迫害宋高兴父母的人,但是他和陈诚来,就是一个警示,警示宋晨,宋离已经在滨江被氏族认识了,尽管他们不知道她。宋晨觉得自己就像个惊弓之鸟,但是他只能如惊弓之鸟,什么都提防着,什么都谨慎着,不让自己与宋离太过牵扯进别人的生活之中,尽量少认识人,少说话......
“哥。”宋离打开了门,让宋晨进去。
“高兴睡了?”
宋晨轻轻地嗯了一声,而后,他搬着个矮凳,和宋离坐在一块儿说话。
“哥想要和我聊什么啊?”相比于宋晨,宋离显得很轻松,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在宋晨的面前说的。可是宋晨总是愁得慌,想问,但是他不说,宋离也只能不逼着他,“哥哥,是因为今天说到了父亲所以才来的吗?”
宋晨又嗯了一声,面对外人,他的话很少,面对宋离,多一点。“今天看见两个穿得不错的人跟着你过来,我有点担心。”
宋离只把他们当做一个小插曲,没想到宋晨竟然提起他们了,连忙说这就是一个偶然。就自己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样子,还是一个欠债,一天到晚打渔养家的人,哪有什么功夫陪着那些公子哥们附庸风雅啊。
见宋离没有一点要结交的意思,宋晨放心了一点。他坐在宋离的右手边,屋子里面小,当然主要是因为宋离相信他,亲近他,所以两人靠得近,肩膀可以擦在一起。宋晨陷入了回忆,悠悠地给宋离讲着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你也说了,我难得提到了父亲,便与你说说父亲。我们家也算是殷食人家,虽没有大氏族的钟鸣鼎食,但也是个小氏族。父亲在朝廷为官,是个地方小官。他是个正义,善良,忠义之辈。你我还有一位姐姐,父亲在外奔忙时,她便带着我们两个,故而我们感情深厚,尤其是你与姐姐。姐姐会与你讲故事,给你缝新衣,她出嫁时你哭得不行。父亲并不重男轻女,他格外看重你这个小女儿,见你喜欢打架上树的,就教你武功防身健体。可是啊,变故来的很快,盛京卫家被诬陷谋逆的那一年,父亲也被牵连,我们小家也因此没有了。”
不知为何,说到姐姐,宋离觉得自己的心闷了一下,似乎是一种共鸣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她问道:“那姐姐呢?我们都活着,姐姐嫁了出去应该也是好好的。”
“我们都受到牵连了,夫家也受到牵连了。”宋晨苦笑了一声。
与丧失记忆的宋离比起来,此刻的他更加痛苦一点,他清楚地记得抄家灭族的那一道旨意,一条条生命是如何逝去的。他们做错了什么,可就是构陷,就是那个人啊,她要清权啊。因为宋离不记得了,他就要记下两份,两份的恨,无能为力的怒。
“那我们是罪臣之后?”宋离问。
“是。”宋晨答。
宋晨自然是不可能骗自己的,宋离自然相信,宋离也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个荒僻的小渔村了。侥幸活下来的罪臣之子,自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说不定名字都是假的。对于这具身体之前的事情,宋离决定不纠结了,现在好好过日子,安安分分,平平安安就好。
“我不会和他们交与的,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哥,就我,哥,高兴。我们三个好好过日子。”宋离抬头,盯着宋晨的眼睛定定地说道。
见宋离说到了这个地步,宋晨咽下了想要搬离水峪村的话。宋离已经在这里扎根,生活习惯了,有着自己的交友圈子,换一个地方,重新适应,也是一桩要下功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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