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好可爱的小奇迹。”
“......”
她双眼肿成鱼泡,稍微挨一下都疼,女医生却心情大好,带她一路走回简易帐篷,为新送进来的伤患缝合上药。
断断续续间,又有十几位重度伤者被抬进来,接受治疗,眼见失踪人数一点一点的逐渐减少,祁寂给女医生递医疗用品的手也显得越发的心不在焉。
女医生要镊子,她给递剪刀,女医生要纱布,她给递棉球。
又一次接过牛头不对马嘴的用具时,女医生:“......”
“这样吧,小奇迹,”她认命的自己回身去拿,不忘“体贴”的跟她说:“你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要不先去睡会儿,或者去外面玩玩吧,散散心。”
祁寂愣了下,堪堪回过神来,“啊?不需要我帮忙了吗?”
“目前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等一会儿忙不过来了再叫你。”
“好吧,那我就——”
两人正这么协商着,就见卫以东一脸沉痛的走进来。
他先是站在帐篷口处四下张望了一眼,旋即,确认她的位置后,笔直地朝她这边走过来。
厚重的马丁靴磕在地面一响、一响的,正如她被囚于胸腔之内的心脏一跳、一跳的,在她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在他朝她走过来的这几步中,内心不停悸动的同时,也令她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以为是因为直面他时身体实在太过于紧张,紧张到让她的感知都出现了大幅度偏差。
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离他稍微远一些,好让周遭的空气不再越变越稀薄,至少,能给她点喘上气来的空间。
好让心脏频率不再这么高亢。
显然卫以东并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
他几个大步走过来,一把用力攥上她的手腕,不给她半分躲闪的机会就强势地堵来她面前,用一种她从未听到过的嘶哑无力腔调对她说:“小不点,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心里“咯噔”一下,几乎快要停跳。
她没再反抗,傻乎乎地对他点了点头。
有了她的首肯,女医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叮嘱了一句“卫以东,你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跑”就继续进行手上的工作,而卫以东,应了一声“嗯”,便将她带出简易帐篷,领到旁边一处僻静的角落。
就那么静静地跟她四目相对。
一句话都没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女之间心有灵犀,不等祁寂看清他眼底被埋藏起来的情绪,她的手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开始是轻微的轻颤,到后面,抖的越来越严重,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不住的哆嗦。
她有些受不了他这种死一般的沉默,攥紧拳头,定了定心神,率先开口问道:“卫以东,我爸爸他——”
“——对不起,我没能遵守——”
我们之间的诺言。
几乎是刚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祁寂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就只能自欺欺人的后退一步,在眼底涌起的一片斑驳与破碎中,试图用哭腔去逃避他伤人的言语。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
张口的瞬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径直往下掉,她唇瓣颤抖着,拉出条条不敢置信的银丝,又于开腔中断裂,“卫以东!你快说啊!其实你都是骗我的!都是——”
可不论她怎么哭,怎么想要逃避,怎么给他找借口,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重复这一句话,重复这一句,快要压垮她的话: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那一刻。
祁寂突然发现,好像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供她逃避。
她就只能这么站在卫以东面前,从他口中直白、清晰、而又明了的面对自己父亲去世的坏消息。
除了能哭,除了能握紧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腹肌上,泪眼朦胧的发泄自己心中的难过与沉闷之外,再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
就连去看一眼父亲的遗体,她都不敢。
明明知道父亲是为了救她才会选择冲进建筑物里的,明明知道女医生和卫以东的话不过是几句带有期冀的安慰,明明知道在生死面前人命永远都是那么单薄而脆弱......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崩溃。
她痛哭流涕的握拳打在他身上,瘪着嘴,说出口的指责都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而又无理取闹:
“为什么!为什么!卫以东!你明明向我,保证过的!”
“为什么一定,一定要是你!”
“我,我讨厌你!”
“你还我爸爸!!!”
而卫以东。
就一声不吭地担下她的所有指责。
见她哭得震天动地,甚至隐隐有种脱力要往地上倒的架势,他急忙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托着她,任由她的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还不停在用拳头打他的胸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将他的皮肉打得发红。
那片红,顺着血液逆流而上,在他的眼尾晕开猩红。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她无厘头的打骂,将她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低头对她说:
“对不起。”
“是我没能遵守诺言。”
卫以东没有炼铜癖哈。
经历这种事情,再冷血的人也不会没有感觉,或者就直接把人甩下不管的。
所以这里他只是在内疚,内疚没能帮她救回她爸爸。
她心里难受,他又何尝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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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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