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互诉衷肠

傅无极抬手招呼阿渊和他娘过来,“那咱们就赌一把吧!看看命运之神究竟眷顾他们,还是小爷呢!”

傅无极低头按向往红光原点,只见他们三个被一缕缕光线包裹,眼前是耀眼的光芒,看不清彼此,傅无极一手拉着阿渊,一首拉着韩湘云,仿佛拉住了他的整个世界。随后在一阵头晕目眩的旋转后,掉在傅恒卧室。书架上一本诗册轻轻落到阿渊身上,阿渊看扉页很像傅恒的字体。

成功了!

随后跟到十八层的私兵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傅云岚一瘸一拐望着空荡荡的十八层,还有地面上仍在闪光的八卦阵,八卦阵可通往的地方太多,傅云岚判断不出他们去了哪里,他重重锤了几下墙,低骂一声,嘱托私兵按楼层仔细搜寻,一旦抓到,绝不姑息。

傅无极三人仍出现在书架旁,可惜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巧,算得上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

傅无极揉揉酸疼的手臂,隔着珠帘看到卧室内的陆百里,他坐在桌案前,以书卷代扇,半托着腮给自己扇风,眼神却瞄向床上的傅恒。老头双腿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头发、眉毛尽白,皮肤像干枯的树皮没弹性,如果不是他眉毛动了一下,傅无极都怀疑他/人已经没了,傅家该准备灵堂、大摆三天流水席了。

傅无极想喊陆百里,却被爬过来的阿渊捂住嘴巴,示意他冷静,阿渊指了指身旁的诗册。阿渊落下来的角度能看到傅云曦裹着暗红大氅站在傅恒正前方,他肩膀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右手没再缠纱布,只是手背上有一道条浅浅的划痕,手腕上绑着红绳,他转了转右手的红绳,眯起眼睛轻笑一声,讲话声音有气无力:

“陆先生何必在这变戏法呢,从下午到子夜,再到黎明。我身体不好,熬了这一夜,平白耽误很多公务咳咳咳。义父醒了不到一刻钟,还专门挑我不在的时间,给我传话是让我办好仙丹品鉴大会,可惜啊可惜。”

私兵上前在傅云曦耳边低语几句,傅云曦浅浅一笑,左脸露出一个小酒窝。他摆了摆手,私兵上前将陆百里按住,“你露了马脚,陆先生。义父不会将这件事交给我的,在他眼里我永远比不上他的亲儿子傅云霄,这么重大的事他会交代给傅云霄。不过没关系,你徒弟傅无极已经将傅家炼丹炉都毁了,不会再有仙丹品鉴大会,傅家这艘在风雨中飘摇了百年的巨船轰隆一声,被凿沉没了——你徒弟功不可没呢!”

“我还要当面感谢他,把他五花大绑,挂在城门示众几日,给来参加仙丹品鉴大会的仙门一个交代!”

陆百里挣脱开私兵的禁锢,傅云曦说的这些事,无论是不是事实,陆百里都不能承认,他眯起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傅少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大家主明明有一丝生机,你是在诅咒他吗?至于你说的炼丹炉一事,并无事实根据,这对我徒弟是诬陷!”

傅云曦掩面咳了一下,两指并拢摇了摇。私兵将五花大绑的傅无极、阿渊、韩湘云推到陆百里面前,他们三人浑身四肢酸软,连站直身体都费力,这是中了软筋散的毒!

傅无极仔细回想,他们回到傅恒卧室时,都扶过书架,难道毒是下在了书架上?傅云曦究竟知道多少,他不是一直想当傅家继承人吗,毁掉傅家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傅无极越想头越痛,就连双手都使不上力,无法挣脱开绳索。

陆百里瞪了傅无极一眼,仿佛在骂他这个叛逆徒弟怎么没逃跑,还被人全抓回来了。他又瞪了旁边的阿渊一眼,白日信誓旦旦要救傅无极,还没十二个时辰就被一同捆上了,真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傅无极一边挣扎,一边为自己辩解,显得很着急:“师父,傅家的仙丹有问题,小爷……我,我是替天行道!!”

傅云曦哈哈大笑,“别急,等你爹来这里,你们就团聚了。”

阿渊不知何时挣开绳索,绕到傅云曦身后,傅云曦肩膀的乌鸦如临大敌,拼命啄阿渊,阿渊一伸手抓住那只乌鸦,朝着柱子一扔,啪的一声,乌鸦撞在柱子上。阿渊将那本诗册丢到傅云曦面前,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诗:“灵峰之中楼倚山,山云日夕栖其间,这本诗册是傅恒写的。与院中石桌上的诗字体一致,傅云曦,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阿渊无视周围诧异的眼神,现在的阿渊比软筋散更像毒药,他微微歪头,像一条毒蛇吐出信子!屋内的花瞬间枯萎,躲在傅恒体内的安安,顿时感到强烈的威压,它一时支撑不住,化成阴阳鱼飞速旋转,躲入锁魂珠内!坐在床上的傅恒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阴兵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怕死的靠近阿渊,也突然七窍流血,翻滚在地!

“阿渊——”

阿渊在傅云曦震惊的眼神中,抓住他的手腕,勾起红绳,“你就是洛灵夕生下来的孩子。娘一直说我唇红齿白,笑起来眉眼是月牙状,那其实不是我,说的是你。”

随后他将脖子中挂着的红绳取下,放在傅云曦手心,“是洛灵夕养大了我,现在物归原主了!娘很爱你,不要叫她担心!”

傅云曦的手颤颤巍巍攥紧红绳,仿佛握住母亲温暖的双手,他抬起眼瞪了眼阿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原来娘临死前救下的孩子是你,若不是为救你而死,说不定她能撑到我去救她!你和造成她悲惨命运的傅家,有何不同?你们都该给她陪葬!”

傅云曦剧烈咳嗽起来,他一旋风掌朝阿渊推出去,屋内都能听到狂风吹得门窗哗哗作响!只见傅无极挣扎站起身,挺在阿渊面前,这一掌落在傅无极胸口,傅无极八风不动,硬生生接下这一掌,他捂住胸口,大口朝外吐着血。阿渊要扶他,他摆摆手,“傅云曦,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去找真正加害你娘的人复仇!你应该庆幸,你娘的母爱有宣泄口,阿渊不爱你娘,那根掉了毛的红绳,能留到现在么,你朝他发什么邪火?”

阿渊大致推测出前因后果,难道傅云曦的爹就是傅恒?可华南宗长老说他爹是树妖……傅家大家主很明显就是一个没修过仙、没堕过魔的普通人,可问题又来了,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将仙门修士、妖、魔、妖兽关进地宫的?姬沐寒从傅恒这里获取死尸,那傅恒与督主有什么关系?

傅云曦后退两步,后背撞到砖红色柱子上,他身体像卸了力一般,顺着柱子往下滑,颓废地坐在地上,像一朵开败了的玫瑰花:“生也悠悠,死也悠悠。我娘在逃亡途中生下了我,我五岁前跟着我娘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她说总能听到脑海中有声音在呼唤她,她抵挡不了这种声音,一日差点把我掐死,这种事发生过五次。第六次的时候,她砍伤了自己的胳膊,赶我离开。”

“我娘形容那个声音浑厚有力、像恶魔的低语,我问那是树妖的声音嘛,她没说话。树妖诱惑她去乾州主城,她受不了这种折磨,再加上我也被送走,她就疯掉了。我没了亲人,没了家,于是打算找树妖报仇,我打听到乾州傅家很有钱,就琢磨混进去,至少可以提高我杀死树妖的几率,没想到我就扮了下可怜,就被傅恒收为义子了。”

“我当时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一开始也是认真给傅恒当养子的。可越接触,我越能发现傅恒的异常,比如树木靠近他会变得更繁茂,花也开得更香。他自己是意识不到的,我逐渐管理傅家大小事务,傅恒的衣食住行由我一手操办,也没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转折点是傅恒被黑衣人刺杀那次,他在鬼门关进进出出,靠着名贵的灵丹药草续命,一日夜晚,我分明看到他的四肢化为藤蔓!我揉揉眼睛,那并不是错觉。后续我才得知,他与树妖共用一具身体,若傅恒的生机消失,那树妖则会完全占据他的身体,我当时并无把握击杀树妖,只好翻阅古书,用禁术吊住傅恒的灵魂,让其保持一丝生机。”

陆百里蹲在地上给傅无极疗伤,韩湘云站在傅无极前面,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阴兵,阿渊见傅无极没什么大碍才站起身,走到傅云曦面前,“傅恒是一个没法力的成年人,树妖是妖,一个妖怪进入人体不可能不被发现,只有一种情况,那个妖很虚弱,他可以慢慢在人体扎根。也就是说,你爹就是树妖,他被莫光明封印后,并没死,还跑了出来,逐渐占据傅恒的身体……也就能解释,为何娘离开华南宗那年,乾州主城开始举办仙丹品鉴大会,那些消失的人正巧是树妖恢复妖力的养料。”

“傅恒的生机是你掐断的,想必你已经寻到解决树妖的办法……”

“哈哈哈,你们好天真啊!我改变注意了,树妖交给你们解决不是一箭双雕么!我本想将解决树妖的重任交给傅云霄的,毕竟谁不想看父子反目、自相残杀?傅云霄的儿子来做这件事,我也能接受,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毁了丹药和炼丹炉……”

随着傅云曦声音落下,床上栽倒的傅恒,四肢全部变成藤蔓,叶子是万年青的树叶,还开着数不清的小白花,藤蔓如绳索一般,迅速把傅无极一行人捆了起来!

“傅云曦,你卑鄙无耻!亏小爷还同情了你几秒钟!你没害过我娘,我本想放你一码的!”

“傅家这些烂事正是我在九州扬名立威的机会,不仅能给我娘洗刷冤屈,还能抬高我在九州的声望,马上要召开仙丹品鉴大会了,就说你怨恨傅恒把你们逐出家门,觊觎傅家家产,怨恨在心,你联合傅云岚里应外合毁掉仙丹,怎样?!这世上并没有纯黑纯白,树妖蛊惑了洛灵夕的心智,让我娘抛弃光明前程爱上他,把我娘逼疯,树妖绝对该死!我会送傅家人一一下地狱,好歹我也姓了这么多年傅,不会让傅家声名狼藉,以后这里的事都是我说了算。”

“你们知道树妖为何偏偏要占据傅恒的身体吗?傅无极,你没听过你们傅家的血腥发家史吧?当年九州内有凌家、傅家、张家共三家在研究仙丹,供给给九州仙门,竞争得分外激烈,仙丹内有一味药是有毒的,其他两家在试药过程中死了很多人,傅家也不例外。一直找不到替代的药草,当时年轻的傅恒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爷爷亲自试了好几味药,中毒晕倒在逍遥林附近,他大难不死,被一棵万年青树妖所救。万年青承诺可以帮傅家试药,帮傅家成为九州最大的仙丹供应商。他们达成合作,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凌家、张家全部灭门,查无此人。万年青于你家,也算同流合污了!”

说着藤蔓越捆住越紧,咚的一声,藤蔓掀翻屋顶,刺眼的阳光照在被捆成肉串的几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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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成师弟的徒弟
连载中墨雨天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