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凤辞你要去哪。”卿瑤看着青年收拾了一下就要走出屋子，急忙上前拉住他，“……你要去哪，我都这个样子，你还要丢下我吗？”
凤辞推开卿瑤抓着他衣袖的手，“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再跟着我，你为什么就是如此执着？”
卿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指着自己，“我的脸已经被她毁了，你不替我报仇，也不用帮我，你说我执着，那你自己就不执着吗？你一路不就是想跟着她，她有回头看过你一眼吗。”
凤辞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不需要她回头看我。”
“凤辞！”卿瑤拉住他，“那我呢，我们之间的过往呢？”
青年压抑着怒气，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我刚刚跟她说的，你也听见了吧。”
卿瑤望着凤辞，瑟缩了一下，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只觉得从骨子散发出一股寒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青年轻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屋子里烛火幽幽，可青年说出来的话将她打入地狱一样。
他说：“是因为我想杀你。”
卿瑤忍不住颤抖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恶鬼一般，她捂着脸却不小心碰到脸上的伤口，她神情恍惚，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她抬头看着凤辞离去的背影，她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她瘫坐在地上，小声哭泣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的哭声格外地清晰。
一道黑影从窗边掠过，卿瑤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不断掠过的黑影让她心慌，一定是她在自己吓自己。
卿瑤安慰着自己，可是屋子里的烛火突然熄灭，卿瑤被这一举动吓得立马抱紧自己，她想要往屋外跑，一个鬼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卿瑤吓得顿时就摔倒在地上。
“别过来！”卿瑤厉声呵斥着，“谁敢在这装神弄鬼！”
“卿瑤……卿瑤……”那个影子慢慢往屋子里走，她嘴里呼喊着卿瑤的名字。
卿瑤颤抖着拿出剑，可是那影子压根就不害怕，她只是拖着身子往卿瑤身边爬，“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呢。”
“别过来！”
浓郁的鬼气惊动了客栈里的人，包括安若。
安若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了那坨浓郁的发黑的鬼气，从凤辞屋子里传来，这是冲着谁来的，她走出门就看见了探头的萧明宇，她让他回屋子里别出来，萧明宇思虑再三，点头答应了。
走近屋子，她看见了已经被吓得迷迷糊糊的卿瑤，她躺在角落边上，一双眼无神，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不要过来找我，不要来。”
“卿瑤师姐！”
其余的弟子们也赶了过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卿瑤已经被吓得不省人事了，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能让她这么害怕。
安若望着被人搀扶起来的卿瑤，垂下眼睫，扯着嘴低声咒骂了一句，可就在这个时候卿瑤突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朝着她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安若师妹，她来找我，白苏来找我了。”
众弟子互相看着对方，又看了一眼安若，随后就要去把卿瑤扶起来，可是她挣脱开那些人，只是一个劲地喊着。
“你闭嘴！”安若无法再忍受，“不过就是一个鬼怪就能把你吓成这，卿瑤，那根本就不是苏苏，不过是你自己心里有愧，看成是她。”
卿瑤分开摇头，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滑落，“不是不是的，那个人就是白苏，她要来报复我杀我！”
安若吐出一口气，她望着脚边的人，“那你要是真没做亏心事，你怎么会害怕她？”
卿瑤被安若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她眼神空洞无光，安若别过脑袋，哑着嗓子轻声质问她。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的死，与你无关么。”安若笑了下，“无关你害怕什么。”
卿瑤的神色看起来真的很慌乱，她摇着头，“我没有骗你啊，我对她那么好，她也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要害她。”
安若压抑着怒气，“那你为什么要把她引走，你看到她溺亡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今日。”
少女扒开她的手，拍拍她刚刚抱住的地方，一脸嫌弃，知道今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卿瑤要害白苏，明明那个孩子也很喜欢她不是吗。
卿瑤掩面痛哭，“我没有想到她会死，我只是想把她引开，可是我不知道她不会水，我真的不知道。”
白苏最后的模样，安若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她印象中的白苏是那个古灵精怪又爱美的小姑娘，或许是因为非人的缘故，她很喜欢人类的一些小玩意，也很爱在闲暇的时候来找自己玩，她都不记得那孩子死时是什么模样了。
围在角落的几个弟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秘闻，一个个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下一秒就给踢出去。
安若也不想在这里再多待下去，定的几身衣裳，明天就差不多可以取了，到时候她就连夜驾马离开这里。
屋子里的烛火再一次熄灭，凭空冒出来的哭泣声惹人心烦，卿瑤凑在安若身边，她埋着头不敢出声，一道影子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安若瞧着那鬼怪，看着她那张脸蛋，气得直接抓着卿瑤得脖子，迫使她看着眼前的鬼怪。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再敢说她是苏苏试试看。”
还是做了亏心事才会害怕，否则怎么会看花了眼，卿瑤睁着眼睛瞧着那鬼怪，哪里还有苏苏的身影呢。
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一旁哭泣着。
鬼怪也被屋子里的人吓到了，下意识就要逃，被外面进来的凤辞给抓了个正着。
“这个就是苏府上的一个小鬼而已，但没有想到居然跟我过来了。”凤辞对着眼前的人解释着。
安若不想搭理眼前的人，没说书，准备要走，可凤辞不让，“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安若瞥了一眼后面的弟子们，他们目光澄澈，脸上却写满了八卦二字，安若闭上眼点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安若和凤辞两人，卿瑤被带出去了，凤辞怕别人听见，还特意布下阵法。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我还要赶着回去休息。”
凤辞垂下头，嗓音平白有些哽咽，“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一番话吗。”
好好说话？
安若脸上那抹讽刺笑容极为刺眼，她瞧着眼前的青年，“好好说话，你要我怎么跟你好好说话，我能坐在这边跟你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极大的努力。”
凤辞闭上眼，那股腥甜再一次涌上喉头，瞒着眼前人不再言语的模样，准备要走，却被凤辞喊住，她听见青年嘴里说的话语，几乎是一帧一帧转过身。
“你再说一次。”
安若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否则她怎么会听到温玉灵的名字。
凤辞就知道安若不信，可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你知道在这这里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庙吗，那座庙里供奉着一座石像，我听当地的说，那是按照之前一位拯救了这个镇子的小仙人所雕刻的。”
安若立马抓住了凤辞的手，“那座庙在哪，带我去。”
“可以，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
安若拒绝了，她要现在就去，望着那双决绝的眼睛，凤辞终究还是妥协了。
夜色幽幽，凤辞带着安若往郊外的一个小地方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隐隐约约看见一抹光照耀出来，凤辞回头看了身边人一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里已经隐隐带上了一些泪光。
他扭过头，望着那抹光，“快到了。”
庙里有些破败，但是还是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安若一眼就瞧见了桌上已经沾满了灰的供品，她目光缓缓向上，终于得以瞧见这座石像，石像神色悲悯，微微低垂着头，像是在注视着每一个到来的信徒。
雕刻得真好啊，安若上前几步，她抬起头仰望着石像，即便石像已经有些损耗，也不难看出这就是温玉灵。
安若眼里的泪水机差点就夺眶而出，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石像，她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凤辞站在一旁靠着墙，将这一幕收尽眼底，他眼睫轻颤几下。
“师姐……”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安若眼里的异地泪水顺势而落，正好滴在了火烛上，烛光熄灭，一声仿佛从远方传来的叹息声，将两人的注意利息吸引。
“是你吗，师姐？”
她曾听闻凡间有这样一个说法，有些人做了太多好事，被人供奉起来，用香火铸造神格。
“安……别哭了。”凤辞上前几步查看安若的状态，少女低垂着脑袋不愿意让他看见，可是地面上以及桌上汇聚的泪滴，不想看见也难。
“你走开。”安若再也压抑不住性子，推开了眼前的青年，她小声哭泣着，“别碰我……”
凤辞愣在原地，他看着站在那哭得无措的泪人，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就像现在这样，他连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是谁？”黑暗中有一道女声想起，“为什么要哭？”
安若看过去，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女子逆着月光，有些看不清容貌，可就在她出现的那一秒，安若心间颤了一下。
“你们是吵架了吗？”那女子走进来点燃了烛火，火光闪烁，他们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那一刻，安若眼里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任由它大颗大颗落下，凤辞倒还算有些冷静，他望着地下的月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小姑娘，你好眼熟。”女子说道，“现在有些太晚了，你们是迷路了吗？”
安若眼睛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只听见她说：“好了，不要再哭了，眼睛都要肿了。”
她想要伸手触摸一下，她多么害怕这只是黄粱一梦，她小心翼翼伸手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她才清楚认识到，或许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抹残留在这的魂，因为之前供奉的香火才得以留下来。
“抱歉，我们确实是迷路，现在就离开。”凤辞拉起安若的手就往外走，安若回头望，那人就站在门边目送着他们离开，朝他们挥挥手。
“放开我，放开我！”安若挣扎着甩开了凤辞，“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去！”
她退后两步，摇着头说着，随后立刻转身回去，可是这才不过一伙的功夫，庙里的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她走进庙里四处看着，眼睛红肿，“你在哪……出来好不好？”
“你出来再见见我好不好？”
凤辞走进来就看见安若捂着脸痛哭，“师姐，你再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他走到安若身边，抿唇，最后一掌打晕了少女，他打横抱起安若，走出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庙里的佛像。
在他转身的那刻，石像的眼中落下一滴泪水，最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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