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南惊醒于公元2024年。
这年,他21岁,刚刚大学毕业,靠着之前大学时做自媒体攒下的粉丝量偶尔拍拍视频,更准确来说就是无业青年,待业在家,混吃等死。
不过好在季父季母几年前离了人世,季四的几个哥哥也大都入了土,唯剩一个季三季和风存世,但季和风与季四关系虽好,我不太管他的人生大事。
“季四,你赶紧的,我朋友一会儿来了!”
嗯,但是今日,季四想起季和风为了拯救季家自从二老去世后日复一日下去的财产,决定把二楼东边的两间房租出去。
良久良久……
季三见楼上没动静,气鼓鼓上来,风风火火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推门,开骂:“你快点行不行,一会来人了,你还睡!”
房间里季四盘腿坐着,用被子把自个裹着,用红肿的双眼看他。
“你不舒服?生病了?”
季扶南垂下眼帘,蔫气,心中感叹左右你这混蛋还有点良心,会关心亲弟。
“没有,就是做了个梦,梦里被人斩首了!”
季三长舒一口气,道:“害,我以为什么呢!”
“这个梦真实的可怕,梦里还有个红衣服的男人,叫什么崔杜陵,是留州府尹,老三你听过留州吗?”
季三咽口水,叹气,把季扶南怀里的抱枕拉出来扔在床头,义正言辞:“你睡傻了?”,再伸手摸脑袋,确定没有发烫,再问:“嘶~这没发烧怎么就傻了?”
“我没傻,你才傻了!”季四咬唇,两手抱在胸前,娇娇瞥哥哥。
“没傻就赶紧起来,一会儿租客来了。”
季扶南听到有新人要来,揉揉昏昏沉沉的睡脸,揭开被子,蹬上拖鞋冲进卫生间。
季三笑,一如往常给他整理床铺,心中打趣说这个傻小子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往身下放个鲜红漂亮的玉佩。
笑着,把玉佩拿起来放眼前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东西做工精细,在最下面,黑色的墨水刻了个字。
“崔?”他小声念出了这个字,伸食指扣扣嘴,转身,浴室大门紧闭,传来一阵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直到门把手被“咔嚓”拧开。
……
“哥,你刚拿的什么?”
季四一身长白色睡衣,半长的羊毛卷发还湿漉漉向下淌水滴,整个人被包裹在暖色的雾气中,目光却刚好落在季三把什么东西匆匆藏进衣服,还没来得及重新伸出口袋的右手上。
季三耸肩,双手插兜,笑意盈盈。
“没啥,新买的烟。”
“你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别以为爸妈不在就没人管的了你!”
季三抬脚踹他,眉间笑意不形于色,道:“臭小子,管得了你哥?”
“季老三,你比我大两岁不到,摆什么长辈架子!”
季三季四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比起兄弟,两人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好朋友,就算季家二老和季大季二走了,只剩老三老四,可谁与谁之间,从来没有没有什么长兄如父的说法。
一顿饭,季三煮的挂面,简简单单。
午后,季四开了东侧两间房的窗子,秋日的阳光投进来,温暖明亮,为了能把房子顺利租给即将到来的俊男靓女,他还专门去楼下花店买了两盆花,摆在窗台。
两盆白色的山奈花,山奈,他之前没太听说过,楼下老板非要拉着他上课,说这种花的根部是一种药材。
他记得老板告诉他,山奈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留在夏天……”他亲切抚摸花盆中白色的花瓣,恍恍惚惚,被一种忽然的亲切包围着。
“季四,别看你买的野花了,下来!”
季扶南咬牙,冲楼下反驳道:“这不是野花,这叫山奈!”
“快下来南南,你的山奈花妹妹来了!”
南南?南南?
“老三,你快别恶心人了!”
确实恶心,太恶心了,如此恶心的称呼,竟然会从季三那么儒雅的嘴里说出来!
简直是不把他季小爷当人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四冲下楼,被定在原地。
不是他不想动,是他被施了法。
“嗯,这位,想必就是四哥了?”
一句话,声音温润……
一楼客厅沙发上,季老三的身边,坐着一个正剥橘子往嘴里塞的女孩子。
小丫头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稚嫩的脸上却隐约间能透点江湖之气,她身蓝衣蓝裙,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季四看在眼里分外柔和。
“他叫季扶南,我弟弟。”季三仰着脑袋道。
蓝色的丫头突然站着,往前,把手中的橘子递到季四脸上,笑:“四哥好,吃这个,橘子,老妖怪专门挑的,老甜了!”
季扶南摆手,笑着谢绝道:“你吃吧,你吃吧,别饿着你,你看你瘦的。”
季三双手拄着脸,逼着自己忍住笑。
“你是眼睛被糊住了?她哪里瘦了,一天吃几顿吃不饱,站那里就比人家那都市丽人胖一圈!”
“我又不是都市丽人,看不惯你别跟着我啊。”
女孩有些生无可恋回了句,转身便换了副表情,不再是温婉可人模样,叉着腰指身后的人骂道:“你神气什么呀!”
“给你神气完了,要你给我拿行李你也不拿,活那么多年,有屁用啊!”
季四从女孩头上两个羊角辫上挪开视线,这才看清玄关前,茶几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也不能说是高大,但就是很高,季四一米八三,那人看着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皮肤白皙,也不过二十岁,宽肩窄腰,墨绿色翠眸,淡绿色及肩长发微微卷起,简直。
漂亮至极!
要不是听到他刚刚出的声音,季四还以为这是个长的很高的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说起话来的声音如泠泠泉水,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漂亮。
他说:“我真是服了个赞,你赶紧给我狗带好了,我不给你拿行李?我不给你拿你门口放的那是什么东西!垃圾吗?”
“我掏钱养活你,就算给我拿垃圾那也是你应该做的。”
漂亮少年冷笑一声,撇过头,清脆的声音问季三:“将军,评评理呗!”
季三推半框眼镜,看眼蓝色丫头,再看漂亮少年,叹气:“我站小花这边,不为什么,我就说一句,公子,任何时候都不能说女孩子胖。虽然她确实挺胖的。”
最后一句,季三半捂着嘴降了个声调搞怪般着说出来。
“将军,你偏心!”
蓝色丫头跺着脚坐在季三身边,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左右摇着:“三哥,将军~你怎么能跟着那个老妖怪欺负我!”
季三任由她摆弄胳膊,眸光瞟到天花板,语重心长:“小花,我没有偏心,我都向着你了……”
“那将军,你能不能把你住的那间房给我?你那房子敞亮,坐北向南,早上能晒太阳。”
“不能!”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怕你太重压坏床板!”漂亮少年抱着手臂歪头回话。
“你闭嘴吧,老妖怪。”
“将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季四坐在楼梯口,看着眼前老三的两个朋友吵吵闹闹,手上无聊,把蓝衣丫头给他的橘子一瓣一瓣送进嘴里。
“真甜,好吃。”
“诶,将军,这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有女朋友了?诶,你不是说过你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吗?这什么呀……诶,实话实说,哪家女娃送的,这事要是成了,赶明我上去给你说说情……”
“说你大爷的情,花朝,我看你是想挨揍!”季三略带怒气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季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抬头看到蓝衣女娃手里抓着一个刚从季三口袋里掏出来的红色玩意儿。
“诶,别揍我啊,这么久不见,脾气那么暴躁。”
季三飞快从花朝手中夺回玉佩,塞进口袋里,反手在女孩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下,报复说道:“胖丫头!”
不可察觉的,漂亮公子心情大好,站到季四旁边,伸手问他要了瓣橘子。
“你们以前怎么认识的我哥,为什么叫他将军?”
他给漂亮少年让了个位置,让他坐下,搭话问道。
“说来话长了,不过你是不会懂的,你哥的过去算是一段凄凉的传奇故事,太过悲惨,他可能不想你懂。”
季四确实有些不太懂,季三比他大不了多少,今年刚二十三出头,而且两人自小相伴,他的经历,他大部分全然参与过,如何会有段不堪的过往?
再看过去,蓝色丫头还摇着季三的胳膊,撅着嘴委屈到道:“将军,好将军,你打我,呜呜呜,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怎么能打我,呜呜呜……”
季三实在拗不过花朝卖惨说头疼,答应把北边的房间让给她,堂堂房东搬去了准备的“出租屋”里。
季四不想去问了,季三二十三年来,在他的印象里,除了与他,从来没有过几个好朋友,如今,也算好不容易了!
搬家,一片狼藉,结束已是傍晚六点,六点半,清河岸上的川菜馆里,四个人聚了第一次餐。
季四是个随性的人,他没太看清花朝从季三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还以为是白天的烟,心中思量着怎么能让他哥戒了这个破习惯。
花朝也没再说过一句,许是今个太累,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眨眼睛,眼前竟然起了一层雾,懒懒伸手打散开,没太当回事。
漂亮少年举起杯子,高喊一句:“干了!”
“干杯!”
“干杯!”
“干杯!”
~~
当晚,季扶南做了第二个梦。
梦里,他是季员外的小儿子。
季家,留州首富,家财万贯。
梦里,他见了一个少年。
梦里,布衣少年跪在他脚下,埋头小声道:“别脏了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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