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云,咱们铺子卖了多少了?”皇后死了,民间禁止买卖,姜忻索性也就停了手。
“咱们铺子卖了三百又五间,除去给少奶奶们、小姐们的佣金,还有二叔公、三老的红封,共计收了二千三百六十四万两银子。”
“把这些钱存成银票,等孩子们去南边的时候,这些钱直接给他们。”
“是,夫人。”
晚间,乔翊齐带回了个消息。
“陛下准备买卖官职了,听说爵位也可以用钱买来。”
“什么?”姜忻惊得抬起头来,正翻着的账册子突然散落开来。“夫君没有阻上一阻吗?”
“朝堂之上,只我与杨王二人阻了,其他大人都无有反对,看着倒是与陛下的心思不期而同。陛下便没有顾忌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相对无言,只听得蜡烛燃烧的噼啪声。风轻轻地吹动,刚才还没有合上的账册,一页薄纸被无力地掀了起来,因为没有支撑,又颓然地落了下去。
“好啊!”姜忻跪坐了回去,“这是林家的江山,咱们又与他操这么多心作甚!”
没出几日,这消息便如一股风浪吹遍了整个洛阳城。
就连后院中最沉默寡言的甄芳陵都找了来。
“夫人您也知道,二十一郎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跟着梁太医,皮毛也没有学了去。所以,妾身想着……家里面能不能给他捐个官。他这样的,也配不上什么身份,只费几千两银子,给他一个从九品,让他以后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夫人,您觉得如何?”二十一郎昀敬便是一心想去南边,被姜忻挡了回来的孩子。
姜忻和乔翊齐对于皇帝卖官鬻爵的事是敬而远之的,没想到自家人都已经开始动起了脑筋。不过这也难怪,既然势不可挡,谁又能够忍受得住诱惑呢。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人家,唾手可得的便利,又怎么被拒之门外呢。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府里都传遍了。”见姜忻瞪了她一眼,想到家主和主母的态度,才转了话锋,“是冬雅与我讨教时说的。”昀敬之妻韩冬雅父亲是正二品礼部侍郎,难怪消息这么灵通。
“你只听说了能够买官的事,可曾听说了,阻谏陛下的正是咱家老爷?”
“所以妾身……来向夫人讨教个主意。”
姜忻将头微微转向了一侧,沉思了一会。当时劝谏陛下,是不想朝廷开买官的先河。如今既然事成定局,又何必学伯夷、叔齐,不食周栗呢。
“此事我会与老爷再商议。”
“好。”甄芳陵顿时喜笑颜开,她知道,夫人这个人一诺千金,说了这话,必定心里面已经真正思量了。
“我细想了一番,陛下允了买官,也不全是件坏事。孩子们去南边,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活动一下。也不必托什么人情,可以使了钱给他们谋几个官职。”等乔翊齐回家后,姜忻便进了书房。
乔翊齐边听边点头,但是姜忻说完,却也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慢慢地捋着胡须,眼睛微眯着,过了一会儿,干脆闭上了眼,叫姜忻都以为他要睡着了。
“明日你去找高霏打听打听,我前日刚上了谏书,此时倒是不便行动此事。”
“好。”姜忻忽然想到了那日,自己劝导鲍高霏不要买卖官职的事情,“年初时我还劝高霏莫要作此行径,转眼我倒比旁人还积极了。”
乔翊齐挑了下眉,“竟然还有此事?”
“那也不必让你去找个晚辈折了面子了,明日我去和昀礼问问就行了,我到底是他的叔父,谅他不敢在心里揶揄我。”乔翊齐笑谑。
“我们夫妻啊!”姜忻笑着摇摇头,先前最是反对的两个人,见事不可为,却比旁人还先抓着机会了。若是叫朝堂上的人知道了,姜忻无实职便罢了,乔翊齐这个实权大臣算是做到头了,第一个与他决裂的就是杨王二位大人了。
官场之中最忌改变自己的政治立场,可见乔翊齐倒真是位慈父,为了孩子的前途,自己的前途名声都没那么爱惜了。
“还是我去合适,老爷的名声更重要些。”姜忻叹了口气,“何况,即便我不去了,难免高霏他们几个知道我心思的人,不会在背后打趣我。不如我去了解了此事,以后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为夫可要多谢夫人了。”乔翊齐弯下腰,作了个揖,笑道。
怎么了解了此事,倒还真得斟酌一下。
思考良久,姜忻忽然想了起来,“残云,你去妆奁里找找,是不是有一套金镶玛瑙绿松石的首饰?”
“哎!”
过了一会,残云捧出个匣子,打开一看,正是姜忻要找的那套。
“这下,我能安安稳稳做个体面人了。”姜忻盒上镶着绿松石的匣子盖,自嘲道。
姜忻备好了礼,去了齐国公府,与国公夫人闲聊了几句,便开口,“大郎媳妇高霏可得空了,我倒想她了,跟你借个空,与她说会话,可行?”
“自家媳妇,你若找她,府里来个人唤她去便是了,哪里还这样客气。”国公夫人客套着,“把大少奶奶请来,六叔母有事吩咐呢。”
鲍高霏笑盈盈的进来,“六叔母,有什么事,传个信给我,我就去府里孝敬您去了,哪里劳动您来找我呢。”
国公夫人见姜忻与她坐的这一会儿,都没有说出所来何事,知道她今日所说之事,不愿说给自己听,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高霏,你陪六叔母说会话,我去看看工匠做的活可仔细了。”
“高霏,我们家三十郎娶亲,你前前后后可是帮了不少忙。”姜忻将那套金镶玛瑙绿松石首饰打开,只见盒子里一条金镶玛瑙绿松石项链,一对红玛瑙滴珠耳环,还有一支金累丝嵌绿松石双鸾点翠步摇,虽与时下流行的款式不同,但是光彩十足,艳丽夺目,甚是稀奇。
“这是你叔父在西域得的一套首饰,叔母我年纪大了,你这样的年纪才得其所哉。”
“这……”鲍高霏迟疑,谢媒钱她早就得了一份了,况且三十郎媳妇都娶进来一段时间了,六叔母送她这套首饰,肯定不是为了这事儿,那便是有别的事儿有求于她。她也不敢贸然收下,万一,她所求之事甚是为难,就不好收场了。“叔母真是折煞媳妇了,这东西这么贵重,我哪能消受得起呢?”
“我瞧着它配你正合适。”姜忻笑吟吟的把匣子又推了回去,“叔母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和昀礼。”
“叔母请说。”
“听说陛下有要卖官的意思,我家有几个儿郎,想去南方买个官职,所以还得烦请侄儿媳妇操心,你这几个兄弟,走谁的路子好呢?”
鲍高霏一听,瞬间想到了年初时,这位叔母对自己冠冕堂皇的教导模样,如今还不是用上了自己的身份,走了陛下给的捷径。若是旁人,她此刻必定要讽刺几句,只是这位到底是她的叔母,她婆婆倒是可以开口打趣几句,她的身份却是万万不能的。
眼睛瞟到了手中的匣子,当时受的气此时也消散了。
“叔母这可是找对人了。”鲍高霏得意道,“南边倒是有许多空缺的,广州的官职最便宜,其次是荆州,扬州的贵上一些。不知是哪几位兄弟,想去哪里任职呢?”
“再过段时间,昀谚、昀宁、昀轼、昀宗、昀辉去扬州建康,我想给他们在扬州谋几个职位。”
“昀谚弟弟如今不是正三品的殿中尚书吗?外面的地方官最多也就是正三品,出去了不免可惜。”
“他若是不去,其他几个兄弟就没有主心骨,所以叫他过去照看下。”
鲍高霏虽然不知,六叔家好端端的为何分到南边一支,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心下虽然为昀谚感到可惜,也不会多说什么。
“听说原扬州刺史陈玉成要来京,正好可以安排谚弟,虽是平调,其实是降了,应该不会花费多少钱。”
姜忻点点头,继续听鲍高霏讲。
“昀宁弟弟现在还是个白身,不知六叔母想怎么安排?”鲍高霏倒是知道昀宁,这是洛阳城中,唯一娶了男媳妇的人,有时她也会佩服六叔和六叔母,能把子女的婚姻看的比体面还重。“扬州那边,花费上九品约莫七八千两银子,八品约莫两万,七品五万,六品十万,五品二十万,四品五十万,三品一百万两银子,比咱们洛阳城中便宜不少。”
“可有什么空缺的吗?”
“扬州刺史可以留给谚弟,四品五品的空缺,等些时机总是能有的,六品七品的有些空缺,花钱应该能得几个有实权的,八品九品只要有钱,便能买得。”
“昀宁、昀轼、昀辉都是白身,我想给他们寻个建康城周围的县令。昀轼本来是从九品的武将,扬州那边可有品级高的武将职位?”
“六叔母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主意!”鲍高霏眼珠子一转,拍手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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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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