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跟随
(蔻燎)
雍沉狠狠地拽了拽书包带，扯着木哲的衣领将人拖到远处的街道上，质问，“你干什么？一大清早地杵我家门口当门神吗？”
木哲俯视雍沉攥着自己校服的手，一改往日的狠戾，笑道，“说到做到。”
“啥？”
雍沉顿了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思绪再三理了理，才慢吞吞回忆起昨日木哲说的一句话。
“除了你回家，老子到哪你就跟到哪。”
除了你回家，和从家里出来……
愤怒地松开手，转身就走。
木哲淡悠悠地尾随其后。
看着雍沉矫健得恨不得飞起来的脚底板，和那走起路来无意识扭动的屁股，窄细的腰身在宽大的校服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流畅的线条，平滑精瘦的双肩倔强地绷紧，乌黑软软的头发丝随着动作在晨风里起伏颠簸。
木哲在后面看着看着，喉咙就有些发干。
“带你去吃早饭。”
雍沉脚步猛的一刹，回头问，“去哪儿？”
“你想吃什么？”木哲很轻的声音。
雍沉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思，想到什么，一抬头，“你请客吗？”
“嗯。”
“去吃米线吧！”他笑了，像个幼稚小孩，“我好久没去吃了！”
木哲点头应着，见雍沉面对自己，正迎着缓缓上升的晨曦光芒，像镀了金的瓷娃娃，是让人真心喜欢，舍不得碰碎的。
总之，他喜欢时时刻刻跟雍沉待在一起。
其他的，暂时不去多想，也不用管。
两人在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字号米线店坐下，店名叫'好老婆米线'。
是雍沉这十几年尝遍安衡镇所有米线馆得出的结果，味道最好的一家，当然，份量也很足。
店主是一对老夫妻，都是慈眉善目，和蔼的人。
木哲点了两份清汤花甲米线，雍沉就忙不迭挥手抗议，“清汤有什么好吃的，寡淡如水啊！我要红汤！”
木哲斜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表明了坚定的立场。
雍沉撅着嘴生闷气，有时候挺像木城浠生气时的模样，圆鼓鼓的腮帮子，满面倔强。
木哲道，“大早上不准吃那么辣。”是不准，不是不能。
雍沉的眼神无声地讨伐木哲，仿佛能用眼神给木哲戳几个窟窿出来。
木哲则淡淡一瞥，不再理会。
一碗米线连汤带碗装进肚子，两人起身出店，老板娘热情地说慢走。
木哲觉得这老两口平平淡淡的开间馆子，这样安稳地过日子，朝夕相见，不乏为一件安逸舒适令人心羡的事。
'好老婆'，很好，下次再来吧。
走了几步，路过一家甜品店，里面的面包蛋糕饼干令人眼花缭乱，垂涎三尺。
雍沉只是多看了两眼，木哲就直接拽住他的书包把他扯进去。
“想吃什么？”
“还是你请？”
“嗯。”木哲问，“吃什么？”
这个，这个，那个，还有那个，最里边的也想要……
雍沉的手指指一个类型，就偷偷瞄一眼木哲。
木哲除了认真看他指的几种小点心，让店员装好，给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雍沉有些纳闷。
出了甜品店，雍沉往嘴里塞着各种精致的小饼干，还有他最爱的榴莲酥，余光一瞄，又看见一家早餐店，里面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的魔力使他顿住脚步。
木哲直接过去买了豆浆和几根油条放到雍沉怀里，然后，声音轻和地问。
“还有什么要吃的？”
知道雍沉胃口大，还馋嘴，干脆直接把他一次性喂够了。
雍沉感动地要哭了。
木哲这是抽什么疯？
难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吗？
过度的热情下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雍沉试探性，超小声地问，“木哲，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预谋？我可告诉你，你在我这捞不着一丁点儿的好处!我劝你就此罢休，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坏心思！”
木哲只看了看他，面色有点无语，缄默着。
到了学校的雍沉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可惜为时已晚。
雍沉的人身自由权完全被木哲那个怪物无情残暴地剥夺了。
下课期间，雍沉出教室门在走廊里吹吹风，透透气，还不到一秒时间就被木哲拖死狗一样在众目睽睽下拖回教室，扔破烂般扔在座位上。
这不算什么，木哲又不知在什么时候买了一大袋零食，麻辣牛肉干，焦糖瓜子，大白兔奶糖，榛子巧克力，夏季消暑的龟苓膏，酒鬼花生，芒果干，肉松夹心面包，泡椒凤爪，甜筒冰激凌，还有……还有他妈的一整个西瓜，一整个西瓜！
靠！全部放在他桌子上，挤都挤不下！
面无表情地命令，“吃！”
雍沉的脑子一发呆就容易短路，想来想去才明白木哲的恶毒用意。
“牙儿！你这是把我当猪养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又有不少女孩子追求我，你觉得我挡了你撩妹的路子了，所以用这种狡诈的恶劣手段来打压我，想把我变胖拉低我的魅力！从而达到你卑鄙的目的!是吗？是不是？是这样吧？你个坏家伙!输不起是不？”
雍沉一脚蹬在木哲的椅子上，捏着拳头问某人，嘴巴突突突的。
木哲与他对视，一只长腿又搭在墙上困着雍沉，淡漠，“下课的时候，我没出教室，你就给我待在这吃东西。”
下一秒，十分鄙夷地笑出声，“至于你那些无理的恶意推测，还是别过于自以为是的好。”
“你你你！”
雍沉算是明白了，木哲这是真的要让自己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脑子一转，开口道，“这么多零食吃了，不得渴死！你让一让，老子去买瓶冰饮料！”
木哲没有言语，岿然不动。
身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哲哥！冰饮料我买上来了！”崔一度提了一只口袋站在木哲旁边，恭恭敬敬地把袋子放雍沉的桌子上。
“班长喝饮料！”
“喝你个牙儿！”
雍沉气得发狂，指着木哲，叫嚣，“我还要去买几只笔，老子笔没墨儿了！”
“班长！”
崔一度悠悠从校服兜里掏出四五根黑墨中性笔，像伺候老爹一样放在雍沉已经堆不下任何多余东西的桌子上，“我刚好也买了笔回来。”
“我还要去买笔记本，英语课要用……”
话音未落到地上，崔一度就从背后变魔术似的拿出几本小指厚的外壳精致的笔记本。
“……”雍沉。
木哲眼神玩味，嘴角轻笑。
木哲铁了心要把雍沉栓在自己身边，班级里的一些大小事木哲几乎从来不管，现在倒是帮着雍沉做了不少，一上午就来来回回去了好几趟办公室。
雍沉偷偷跑去上厕所，刚好被从莉莉丝办公室出来的木哲逮了个正着。
木哲提着他进了厕所，站在小便池旁边看着雍沉。雍沉小脸绯红，攥着校服裤子不撒手，眼里满满的屈辱羞愤。
“操！我喔个尿你也跟着!我拉屎你也要跟？你变态啊!”
“怎么还不好意思脱裤子？”
木哲的声音越来越戏谑，“第一次见面谁提出脱裤子的？”
雍沉眉间耸动，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有吗？我不记得了。”
“还有你别看，尊重我的**！”
“在我这你还有**？”木哲真的不想再说打击他的话。雍沉浑身衣不蔽体，木哲都看过了，还差这一点吗。
当然不差。
雍沉憋得脸红，羞耻地脱-裤子。
哗啦啦的水柱热气腾腾地打在小便池里，雍沉的脸仿佛也跟着丢了下去。快速穿好衣服，转身发现木哲不安好意的眼神。
木哲已经褪下一截裤子，正直面对着雍沉。
厕所里人不多，只有他们两人停留。
木哲的表情还是异常正经。
“完了没？完了腾地儿！”
“……”雍沉吃惊地下颌都合不上。
操，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流氓了？
木哲的水声哗哗下骤雨似的，震耳欲聋，震撼人心。雍沉腿有些发软，想着以后每一天可能都要这样度过，顿时感觉人生晦暗无光。
被木哲拖回教室的时候，雍沉眼里噙着破碎的泪花。
莉莉丝上课之前告诉班级同学，陈绪风请了一星期的假，让学习委员帮忙记下来。
木哲听了这话往陈绪风的座位上扫了一眼，果然空空如也，心下泛起疑虑。
莉莉丝今天的装扮又是焕然一新，夺人眼球。
淡紫色荷叶边纱绸上衣，有几颗晶莹剔透的白珍珠纽扣一路从领口滑下，下身是黑色牛仔裤，双腿修长笔直，整个人闪闪发光。
讲课讲到激动处，手机冷不防嗡然作响。
她垂头看了看，顿了片刻，犹豫再三还是对雍沉说，“班长，管理一下纪律，让同学们先自习。”语罢，快速出了门去。
雍沉高兴不已，卷书要上讲台。木哲却一只脚踩在墙上，挡住他的去路。
“坐回去。”这时候木哲还是好言好语。
雍沉反问，“干什么？我去上面盯着他们自习！”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木哲好言相劝。
“几分钟也是时间!你这人真是不懂得珍惜时间，你可别小瞧这宝贵的几分钟，可以干好多事！”他振振有词。
“比如呢？”木哲睨他。
“比如可以上个厕所，可以做好几道选择题……”
话音未落，铃声便响了起来，轰然若雷声。
木哲笑着看他。
“……”雍沉。
临了，下午放学，雍沉趁阿归和木哲谈话的空隙，背上书包从后门跑了。
阿归对木哲说，“怪物，我今天逃课出去了一趟，你猜我撞见谁了？”
木哲道，“谁？”
“我看见你们班那外国漂亮老师，今天在校外上了一辆黑色小车，那车一看就不简单………”阿归摸了摸光头，喟叹，“啊！不知道那开车的人到底是谁？肯定很有钱吧！”
木哲黑眸一敛，不置一言。
莉莉丝自然有她的个人生活，他没有心情去理会。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看住雍沉，雍沉……
视线一晃，周遭除了阿归，空无一人。
木哲下意识“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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