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你是雾畏,是江湖人人惧怕的杀手,是赤煞殿第一阶的地煞!你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脑中闪过雾畏方才说过的话。
【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
莫不平顿悟,双眸瞬间充血爆满血丝,他不可置信,声音带着无助的哽咽:“是因为我,逼你的么。”
眼角的泪缓缓滚落。
“可徒儿意不在此。”
“我只是想,想让你和我一直在一起,哪怕在赤煞殿,哪怕我们相恨相杀,哪怕我们被杀戮暴虐裹挟,但只要我们依然站在同一阵营,我就满足了,我只想这样。”
汹涌的眼泪源源不断,扑面的痛苦和悔意让莫不平感到窒息。
他自言自语,一遍又一遍呢喃,语气卑微:“明明我们这半年相处的多安宁,可你为什么要抛下我,要逃走,要离开…”
“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
呢喃良久之后,莫不平突然声嘶力竭道:“是你,都是因为你!安宁日子你不过,要抛下我,浪迹天涯,那我便把你拉回地狱,我们一起相恨相杀,永不安宁,多大快人心啊!”
大起大落的心情让莫不平逐渐变得疯癫,他的头沉重地砸在地面,尖石粗粝地抵压着他的额头。双手痛苦捶地,拳处伤痕逐渐鲜血淋漓,他哽咽颤抖道:
“不要抛下我。”
“不准死…”
———
“姜竹溪连抓个盗贼还反被擒,真是丢脸死了。”
“我劝她还是改行吧,不如回府当回她的大小姐好了,何必在阁里那么遭罪。”
“怎么可能回府,李大人还在阁里呢,她生怕虞大人把她未婚夫抢走,所以死赖着不走。”
“刺探多风光啊,想进来的人都挤破了脑袋,脚都踏进永安阁半只了,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周围的声音喋喋不休,吵得雾畏脑中嗡嗡作响,身体感官比意识率先清醒,她的手指在褥上微微抽动。
但没有人发现,几人依旧滔滔不绝。
躺在床榻上的雾畏眉头皱得更深,周围的声音听得不清,闭着的眸似乎与意识展开激烈的抗争,面部狰狞难受,良久,她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卧房陈设。
杀手的谨慎多疑迫使她对这陌生之地进行了一番打量。
桃红色的帷幔飘飘扬扬,不远处立着衣架横木,几身暗色没有花纹的束衣,被随意地披在上面,横木旁放着一排短刃弓箭样样齐全的兵器,可面上厚厚的灰尘让人难以忽视。
窗外一阵清风吹进室内,暖光斜斜地打进雾畏的床褥,这间卧房,无论是位置、采光,亦或者房间的大小,对于一个处于低阶的小刺探来说,都是很奢侈的存在。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是刺探?
大概是那一身暗色没有花纹的束衣让她印象深刻。
对于杀伐了二十四年的她来说,却在8年前被一个十岁小孩碰了壁。她永远记得,那小孩一身暗色束衣是个低阶刺探,再加上她年轻气盛没多设防,最后却被这小孩反将一军,自损八百,那是她十六年来唯一一次失手。回殿时,还被她师父揭雲教训折磨得半死不活,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自此她发誓绝对要找到那小孩报仇,可直到死她依然没找到。
与其说没找到,不如说她懒得和那小孩计较。
毕竟,她一出手,非死即残。
茶桌前围着三位身着暗色束衣的女子,此时正聊得投入,还没人发现雾畏醒来。
雾畏打量一看,尽是生疏的人和物,脑袋袭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让她无法忽视,她揉着后脑慢慢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光景,思绪渐渐明朗。
就在一柱香之前,她刚刚跳崖而下,然后利用光敛剑在崖壁得以藏匿,听到莫不平的呼喊,以及一众脚步声离开的声音后,她本想找个时机悄然上崖。
可倏地,一道声音从天际幽幽传来,她的五感突然消失,看不见听不着,紧接着,千斤铁箍般的力量猛然将她拍下悬崖,光敛剑被震得摇摇欲坠,然后突然脱手了。
而她,叱咤风云了二十四年的七煞第一阶雾畏,就这么死了,还死得这么窝囊,人尽皆知,实在是太丢人羞耻了。
她保证,自己的确是个死人了,那么此时此刻,她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雾畏伸出自己的双手,向来聪颖洞悉一切的她,第一次露出些许迷茫,她或许猜到了,但又觉得怪奇离谱。
围在桌前的三位女子,终于发现她醒了过来,纷纷起身走近,对她嘘寒问暖。
“竹溪,你终于醒了,我们照顾了你一晚上,看你还没醒来,可担心死你了。”
雾畏没有回应。
开口的女子有些尴尬,于是转头示意后面的两位。
“姜竹溪,梓宁关心你呢,你摆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
雾畏毫不理会,撑着身子从榻上下来,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愈演愈烈,等待她的验证。
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这么看着雾畏走到梳妆台,拿起铜镜,随即一脸凝重肃然的模样。
“竹溪妹妹,你怎么了?”雾畏反常的行为让三人摸不着头脑。
“我是谁?”雾畏冷不丁来了一句。
三人面面相觑。
“竹溪,你…盗贼伤你脑袋了?”那个叫梓宁的女子惊疑地看着她。
雾畏面色虽不变,但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因为这张柔和白皙的娇脸,根本不是她!
“她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伤到脑袋了吧?”
“不是吧不是吧,这可怎么和上头的交代啊,不会成傻子了吧。”
“可别啊,平时就已经够蠢了,这又来个重击,又得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别说了,你们快看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我的天!”
几个人在不远处一直喋喋不休,缩着脑袋讨论梳妆台前对着脸四处抓挠的雾畏,每说一句就嫌弃地看她一眼,然后一脸“没救”的表情摇了摇头。
雾畏的换皮术十分精湛,天下之大,她敢论第二就没人敢论第一。因为曾经第一的那位,早已死在她手下,所以她有底气说出这话。
此时的雾畏正在寻找脸上换皮的口子,摸索一番之后无果,因为这张脸的确与面部血肉相连、严丝合缝,掺不了任何的假。
而这具白皙瘦弱的身体更不属于她。
那么她大概率猜到了。
她魂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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