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王鹤在身后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碗砸在脚边,零散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脸和手。
原本气急败坏的主母,试图教训下雾畏,给她一个下马威,以报她伤自己亲儿之仇,可眼见雾畏安然无恙,而身后传来王鹤的痛呼声之后,她顿时慌张。
坐在一旁的姑姑姜春突然腾起,快步走到王鹤身边,一脸担忧:“侄儿,伤到哪了,让婶婶看看。”
王鹤委屈地抬起手,手背几道伤痕,他还指了指脸颊,一道清浅的痕迹,他泪光闪闪道:“婶婶,我好疼,这下好了,我该怎么和父亲交代啊。”
姜春有些慌乱:“这才来了一天,就受伤了,侯爷知道定会…”
话落,姜春突然狠狠地瞪了主母一眼,主母变得无措了起来。
转眼间,主母眼神忽然摇向雾畏,似乎抓到了把柄,她目光憎恨,指着雾畏的鼻子骂道:“是你,是你这蠢货,害了先滔也就算了,还害了羡之,还不给我跪下!”
雾畏无动于衷,她就这么安静站着,目光俯视。
主母见状,气急攻心,腾起身抬手就要向雾畏扑去。
一只手突然制止住主母的手。
“缘缘,为何拦我!”主母气愤道。
姜缘缘拍了拍主母的后背,安抚道:“母亲,何必亲自动手,女儿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即可。”
听到此,主母心中气愤渐消,她被姜缘缘扶在座上,但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雾畏。
“姑姑,羡之的伤不容搁置,我已吩咐了下人安排了间上房,药罐立马便能呈上,莫要让羡之俊秀的脸上,落下了伤疤。”姜缘缘得体道。
姜春心中闷气稍许转圜,但并未彻底消气:“你倒是比你母亲做事沉稳,这事,我们可不轻易放过。”
姜缘缘恭敬地行礼道:“是,我们一家人可莫要伤了和气。”
姜春冷哼一声,拉着王鹤便要离开,可王鹤突然犟住,不肯挪半步。
“婶婶,我不想走,我就要待在这。”
姜春突然冷下了脸,食指抵着王鹤的脑袋恨不得戳在墙里,不客气道:“都这样了,还待什么待,赶紧去擦药!”
王鹤拒绝:“我不要,我要和表姐…”
姜春立马打断:“表姐什么表姐,你们有的是机会玩闹,何必逞这一时之快!”
“婶婶…”王鹤耷拉着脸,被姜春拉走,走前王鹤试图和雾畏说些什么,雾畏却笑着摇头,王鹤只好作罢。
两人离开之后,姜缘缘向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心领神会,转眼就将门齐齐关上。
门关上的一瞬,周遭氛围顿时逆转。
膳堂内现有七人,除了主母、姜缘缘和她之外,有一嬷嬷,两位健壮下人,一位贴身侍女。
此时,雾畏背后的两位健壮下人正摩拳擦掌,朝她缓缓走来。
雾畏自然感受到了,但她选择按耐。
姜缘缘尖笑着走来道:“小妹,这次你可闯祸了,闯大祸了,作为四姐,我可帮不了你啊。”
坐着的主母不耐烦了:“和她废话什么,让她赶紧跪下,好好收拾她!这蠢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伤了先滔也就罢了,还在外丢尽老爷的脸,败坏了整个丞相府的名声!简直气煞我也!!”
嬷嬷连忙安抚主母,锤肩捏背道:“主母莫要动气,可别把老爷引来了,老爷向来心善仁慈,看不得小小姐受委屈,但老爷不做,并不代表我们主母不能施以教训,此次定要好好惩之!”
雾畏冷哼出声:“无耻之徒,简直可笑。”
此话一落,顿时让主母炸起,她一扫桌面的饭菜,碎瓦残羹登时泼在雾畏的衣摆上。
雾畏脸色变得极黑,她垂眼,瓷片割伤了她的脚踝,残羹在她的下摆仿佛在猪圈攀爬过一般,此时此刻,她显得狼狈至极。
姜缘缘忽地笑出了声,她缓缓向雾畏走来:“小妹,一年未见,怎么学会对长辈出言不逊了,从前你可是最听我们的话,我们说一你便不会做二,怎地,如今变得如此逆反?”
姜缘缘一边说着,一边绕着雾畏转了一圈,大概是她的衣着太过扎眼,她难掩嫌弃之意,抬起指尖捻起雾畏的桃粉衣袖,啧啧道:“四姐看小妹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这等粉嫩幼稚的俗物,唯一的变化大概是……”
她嗤笑道:“残留了不该属于你的傲慢和孤高,小妹……在雨泽门待了半年,就忘了在母亲和姐姐面前该如何跪着了么!”
姜缘缘后半句的话顿时变得狠戾尖锐。
雾畏皱眉,无动于衷。
姜缘缘冷下了脸,眼神一个示意,身后两个魁梧的下人立马上前钳住雾畏的双臂,腿踹向雾畏的膝弯,试图让她跪下。
但雾畏依旧挺拔站立着。
两个下人连续踹了几次,最后还狠狠地往膝弯踢,雾畏险些着地。
姜缘缘在旁催促骂道:“两个废物,连个弱女子都按不倒,我看你们不如滚出丞相府!”
两位魁梧的下人立马振作,两人打算一齐将雾畏压下。
这一举动无疑是激怒了雾畏,雾畏猛然甩手,两位魁梧的下人应声倒地。
姜缘缘瞳孔一震,她看了眼倒下的两位魁梧手下,又将目光扫向雾畏,她指着雾畏的鼻子颤声道:“你,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数一数二的…难道,难道你会武功?你竟在雨泽门学会武功?!”
主母拍案而起,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这蠢货何时学会武功,怎么可能!”
雾畏笑道:“武功?你们竟愚钝至此,我只是稍加蛮力罢了,内力什么的,我可什么都没有。”
姜缘缘拼命摇头,她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定是武功,姜竹溪不可能会武功,更没有如此大的蛮力,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雾畏冷下了眼。
主母眼神不善,她恶狠道:“雀,快来试试姜竹溪有没有内力,是否会武功,倘若她会的话,立马就地杀之!”
一旁的侍女雀拱手道:“是,夫人。”
下一刻,雀从靴里抽出一把刀,一脚踏在饭桌之上,翻了个后空翻后稳稳落地,接着起势一刀横在面前。
雾畏拳头捏紧。
倏地,头顶传来一声砖瓦移动的声音。
向来敏感多疑的雾畏率先意识到屋顶有人。
谁在监视?
无论是谁,她都不能暴露自己。
主母等人并未意识到被监视,依旧横行霸道。
姜缘缘笑道:“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吧!”
嬷嬷在旁也忍不住笑意道:“老奴就说,小小姐定是死在了那盗贼手中,怎可能还有生还,此人,定是奸诈阴险之辈佯装易容,待雀儿试出此人招式,撕下此人的脸皮,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好,甚好。”主母满意道。
这一对话,却让雾畏心生一计,她嘴角暗自上扬,扬声道:“那便来吧。”
雀抬眼,眸中锐利寒光乍现,下一刻,身手矫健的她立马闪现在雾畏身侧,雾畏躲身。
两人就这么你一招我一招地接着,其间,雾畏为了不暴露,故意露怯,放慢身法,掩盖内力,招式愚钝且一板一眼,几个来回间,雾畏被她割了几刀。
雀这才停止。
姜缘缘扬声道:“姜竹溪,你果然会武功,你还有何话可说!”
主母悠悠道:“来人,拿下她,把她押到老爷面前,让老爷亲自撕下她的脸皮,看她如何。”
两位下人就要捉拿雾畏的一瞬,雀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夫人,小姐,此人的确是姜竹溪,无任何错。”
主母突然拧眉:“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姜竹溪不会武功,这人却行云流水,怎么可能是她!”
雀如实道:“此人身体并无内力,方才试招过程中,此人用的皆是永安阁黄阶刺探才使的基础招式,况且她使用的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接招过程毫无杀伤力。”
主母两眼一怔,她应声坐下,手颤抖地指着雾畏道:“你,怎么可能…”
姜缘缘并不死心,她快步走到雾畏面前,双手拽着她的头,指尖在她脸上到处寻找易容的口子。
“嘶—”
她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刮过雾畏的脸和脖颈,留下各种爪印。
实在没找到易容的口子,她突然尖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是姜竹溪!!”
“姜竹溪没有蛮力,你该如何解释,你怎么会有如此蛮力!”
“稍加练练就能做到了,四姐,不是谁都像你一般清闲自在的。”雾畏笑道。
这话更是激起姜缘缘的愤怒,她忽地拽紧雾畏的发丝,力气极大,她尖笑道:“那我们来比比,到底是你力气大,还是四姐的力气大!”
“砰—”
倏地,一道响彻的踹门声如雷贯耳。
“够了,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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