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末世再度降临,你会选择做些什么?”
温祈窝在柏郃野的怀里,一边剥糖,一边伸头过去看他手里的日报。
这个醒目的标题大咧咧摆在最上方,记者尽忠职守地罗列了不同被访者的回答,说什么的都有,在温祈看来,能归结为两类:
一类是“选择从容赴死”的,一类是“拿着攻略干他丫”的。他皱眉捏着糖,居然真就这么思考起来了。
糖是利维前不久用新培育出的植株汁液和糖精结合在一起造出来的,据说营养价值非常高,但味道实在太甜了,因此市面上没什么人买单,利维就扎了一大捆一股脑给他们送了过来。
剔透的糖纸反射出淡淡的彩光,印在温祈白瓷一样的手指上,衬的他的指尖几乎像是透明的。
半晌,温祈仰起头,对上方的柏郃野不解道:“为什么人类总喜欢在和平的年代做这种可怕的假设?”
柏郃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翻过好久没动的报纸,鼻腔里疑问似的轻“哼”了一声。
温祈抬起手把糖喂给他,然后用掌心托着他的下巴抬上去——他也没指望柏郃野能发表什么看法,因为少将最近总是对着他走神,时常显得心不在焉的。
柏郃野回过神,轻咳了一声:“吃饱了撑的吧。”
温祈若有所思。在他身后,柏郃野的耳朵火烧一样的红了起来。他表情还是冷冽而正经的,只稍稍一垂目,便能看见怀中人柔软头发下如烈阳鎏金似的眼睛。
再往下,是沾上糖汁而看起来分外甘美的唇瓣,向衣领蜿蜒而下的脖颈,以及小心而珍视地挂在的勋章,冰冷的质感与绒绒的毛衣形成鲜明反差。
口中的糖甜的发苦,柏郃野目光灼灼,喉结微滚了一下,将融化到半软的糖块咽了下去。
温祈腰还是酸的,他翻了下身,侧躺在柏郃野怀里,低垂的脑袋露出后脖上的一枚新鲜的吻痕。柏郃野的目光更沉了。
在温祈毫无所觉的时候,柏郃野几乎用尽了所有毅力才克制住自己,再开口时,声音艰涩:“一会要出门么?”
温祈不知怎么有点蔫蔫的,没什么力气地抬抬手:“去做什么?”
“利维给我来信说,他们折腾了一个什么研究组,最近要到这附近来,”柏郃野小声说,“他们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想不想去看看?”
温祈不想动,他想和少将再温存一会。
他玩似的用手指剥着柏郃野的衬衫扣子,解开又系上,系上又解开,玩的不亦乐乎,又凑上前吻了下少将的侧脸。
又亲了亲少将的衣领,勋章坠下,撞在柏郃野胸口,闷闷一击。
就这样黏黏糊糊地蹭了一会,柏郃野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当年在军校时,每一次实践课都是满分。”
温祈疑惑地抬起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柏郃野微微前倾,指尖向下,虚虚盖到了温祈的腹部,在他的肚皮上悬停下来,却没有真的碰到。
柏郃野嗓音带笑。温祈被摸了肚皮,像一只被安抚过的猫,软软地抱住了柏郃野的胳膊,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我总能在半秒内找到异种的弱点,”柏郃野慢条斯理地说,“我动态视力不错,也可能是天赋异禀,总之这一点上从未失误过。”
温祈紧张地捂住自己的身体,却基本没什么反抗力——他守住了裤子,没防住上衣。
柏郃野的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按了按,只浅尝辄止的一下,温祈就顿时软了下来。他没什么底气地反抗道:“不要了……”
声音带上了哽咽。属于人类的心跳在他耳边搏动,温祈被吸引一般不由自主贴了上去,眼睛湿漉漉的,“恨死你了。”
最后,柏郃野还是放了利维的鸽子,并在双方距离靠近接上通讯信号后,听着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安然放下了电话筒。
反正他们居所不定,利维就算凭借信号波动知道他们就在不远处,也找不过来。
温祈对他说:“我要吃了你。”
空气里仿佛多了说不出的什么,绕着圈地缠上了柏郃野,像是糖的味道,又像是甘冽的香气。
但自从柏郃野再次找到温祈后,他没有再在小家伙身上找到一点异种的特征——除了那双眼睛。
柏郃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剧烈的恐惧,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样往前,坐在了床边。
身体触碰到温祈,撩开他汗湿的头发,半晌,柏郃野才说:“好啊,任凭处置。”
温祈为了表明他说到做到的决心,当即抓过柏郃野的手腕,恶狠狠咬了一口。
忽然,柏郃野“嘶”了一声,听起来似乎真的很痛,温祈一惊,连忙松开,举起来才发现只有一层浅浅的牙印而已,连皮都没破。
不怕血不怕伤的柏将军收回胳膊,看了眼他那不值一提的小伤口,低笑了一声:“逗你的。”
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他凑近温祈留下的牙印,在自己手腕上相同的位置咬下。
一点没留力气,手腕登时见了血,柏郃野却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温祈被他不要命的自虐吓了一跳,挣扎着要撑着酸软的胳膊爬起来,被柏郃野轻轻按下。
他看着自己的伤口,像是看着某个不知名的寄托,沉默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你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我……始终惴惴不安。”
温祈瞪大眼睛看着他。
柏郃野说:“我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梦。事实上你根本没有回来,而我此刻脱水躺在戈壁上,自己编织着这一段美好到不像真实的梦境。有时我怀疑我疯了。”
温祈嘴唇翕动,却听柏郃野道:“你也觉得我不正常是不是?”
他喉头发涩,不知是心更疼,还是手更痛。
“咬我吧,”最终,柏郃野凑近温祈,却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长叹了口气,“咬我吧。”
温祈偏开头去。
他眼里蓄上了泪水,缓慢地、颤抖地质疑道:“将军,你觉得我不是真的吗?”
柏郃野没说话。
温祈说:“你觉得我是你臆想出来的人吗?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你对我说的话,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柏郃野垂目注视着他,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悲哀。
温祈愤怒地锤了柏郃野一拳,然后,他猛地坐起身,推倒了比他高一个头的柏郃野,趴在他身上,咬住了这个人颈侧最危险的软肉。
僵持半晌,却还是没能像将军一样狠心,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他提高了声音,一边哭一边骂道:“明明、明明让我这么疼。”
放在以前,他从不会有这样激烈的情绪,而现在,他的感情在柏郃野的小心经营中一点一点外放,在润物细无声里变得清晰、明显、生机勃勃。
柏郃野愣了一瞬。
他胸口微微起伏,终于主动提起了他们始终心照不宣不敢说出口的话题:“我走后,你花了多长时间找到的答案?”
平复片刻,温祈说:“没多久。”
额头相抵,柏郃野问:“恨我丢下你吗?”
温祈:“有一点。”
柏郃野笑了出来。温祈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
他说:“我的心肝,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此刻,他如梦初醒,感觉自己终于实实在在握住了心上人的手。
启明历第四年,此刻人影寂静,鸟雀噤声,相抵搏动的心跳仿佛成了天地间最后的绝响。地平一线上浅淡的光尚且没有压过黑幕下的星月,却已有喷涌而出之势,直指启明。
而这一件小屋里的点点星火,倒更像是大厦将倾之时勉力撑起的浮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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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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