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畜牲……”听到这里的时候陆可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问出这句话,却发现当事人一脸轻松。一时间愣怔住了。
陆可惊讶地看向谢悠,对方面带笑意,一点也不像在讲述一桩悲伤的往事。事实也的确如此。
“后来我们换了地方。我见到了一些比我大的孩子。”谢悠平静地说着,“只不过每晚进来的人面孔都不太相同了。那个神父上的课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们那些人啊,本就是想把带去的孩子培养成那种样子的。那里的每个孩子都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工具。”
“那你……”陆可欲言又止。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七岁就被送进这个吃人的教堂,这些孩子别说三观了,对自己是什么的认识都会出现问题。他们不会认为那些行为是错的,反而会在周围的要求下照做。那谢悠他……
“我不在乎这些,本来就是为了一块小蛋糕。”谢悠懒懒开口。
“这……”回答挺离谱的,但放在这位小祖宗身上似乎又没有那么离谱了。
“你后来是为什么把他们宰了啊?”陆可放弃了思考,直接问道。谢悠之前说他把那些人都弄死了,可就他目前的讲述……不是说什么,陆可只是觉得这人一点没显现出这方面的倾向。
“因为他们不给小蛋糕了,而且我发现,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获得小蛋糕。”
谢悠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小孩子,配上这张娃娃脸,让陆可有片刻的恍惚。
鬼影重重的屋子里是遍体鳞伤的孩子,他们痛苦恐惧,却不知如何反抗。因为他们从记事起受到的就不是正常的教育,外界的一切在告诉他们应该这样做,可看着死去的同伴恶心的怪物,又无端想要拒绝。
这是谢悠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也是他来到这里的最后一年。
这座羊圈里的孩子是七到十四岁的年纪,谢悠在这里是最小的那一批,于是魔鬼便格外喜欢纠缠他。他们满口污言秽语,交谈着那些龌龊事,仗着谢悠还小以为他听不懂,便也不避讳着他。
他们忽略了这个幼小的孩子听得懂。谢悠大概没有一刻相信过神父的“教导”,他只是喜欢每天早上会得到的那块小蛋糕。但很显然自己的同胞们并不喜欢。
于是在没有了解世界时,谢悠只觉得别扭,在听到这些人的话的第一时间,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这些人在做的真的是一件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事。
他们隐藏世界原本的样子,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懵懂稚子。这里不是乐土,也不是天堂,只是这些肮脏的家伙发泄**的密室。而且还不给小蛋糕。
那就把他们推翻好了,这种不能让他得到一点好处的地方,他要去看一看那个正常的世界。
谢悠进行了长达半年的计划,偶尔哄着客人给他带一些新奇玩意儿或陪他在这里到处逛逛。对这样一个皮象好看又乐意配合的小孩,这些人总是会多一点包容的。
谢悠一点一点地摸清了这里的建筑,找到了那些人放药的地方。是的,谢悠现在回想起来心中都是违禁词——他们对那么小的孩子用药。
半年里,这里又死了十个人。但死的大多是刚进来的孩子,那些十三四岁的虽然活得像行尸走肉,但在承受了那么多后怎么玩也不会出大事儿。
但这里的人却是不见少的,大概两个月左右就会有几个孩子被送进来。谢悠有时也庆幸自己遇到的那些人并不是太变态。又或是这些人想把他养成这里的金招牌,有意没让他接触那些太离谱的客人。
但不管怎么样都好,在一年之后,谢悠总算是做足了一切准备。日积月累收集的迷药,确定好的行动路线,趁手的工具。
他大概是个天生的坏种,不然怎么会无师自通这些?那时的谢悠想,但也无所谓了,大家都是坏人,坏人就是要坏人来收拾的。
谢悠并没把这些事告诉他的“同伴”们,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和他不一样,他需要一种更合适的利用方式。
有一个星期后,这个教会的噩梦到来了。谢悠在这方面大概是个有天赋的,他特意选在了那个139的家伙来的那天。利用那些孩子让那些进来的人喝下少量迷药,使他们不至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太敏感。
而在自己的房里,谢悠往所有能吃的东西上都抹了迷药。大半年的相处已经让139对他失去了防备心,很轻易就中招了,当谢悠一把将他的头磕到一面巨大的镜子上,玻璃碎片飞溅,139的脑袋嗡嗡作响。
趁他还没缓过来,谢悠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团布,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碎片,猛地朝那人的第三条腿刺去。139的面容极度扭曲着,他快要被痛死了,然而嘴被死死堵上,痛苦的惨叫变成了低声的呜咽,听上去与这里每个夜晚会发出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那家伙在剧烈的疼痛中丧失了反抗的能力,谢悠毫不手软手起刀落,先用小玻璃片卡进139的四肢关节,然后一刀一刀把人片了。
一片血色之中,谢悠从139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火机。好东西啊,他今晚本就打算片完人之后把这里一把火烧了的,之前还想着怎么拿到火源,这下可真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谢悠褪下沾满血的衣物,扯了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披在身上,借用自己身形矮小的优势,潜行在黑暗里。
前几天他就在这座礼堂各处不起眼的地方埋下了可燃物,而那些管事人大多没当回事。
火机落在棉花上,火焰迅速舔上一旁的窗帘,在黑色的背景里,恍若一朵灭世的红莲。
迷药的效果没有褪去,谢悠带着火焰走过了大半个礼堂,于是当那些人发现动静时,一切都晚了。
灭火装置在前一天被谢悠破坏了。此刻,面对已经燃着半个礼堂的火焰,所有人束手无策。他们惊叫着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是哪里能够呢?
为了防止挡在这些龌龊事,那些人在这里建起高大的围墙,厚重的铁门,粗重的铁链,可到最后,这些成了他们的夺命弯刀。
这样很好,谢悠看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到处乱窜的,咒骂着的人们。他穿行在火焰中,热浪滚过他的皮肤,终于找到了那个事先准备好的洞口,凭着瘦小的身体钻了出去。火机被扔在了茂盛的草堆里,礼堂外的爬山虎被点燃一角。
火光中,男孩将火机随手丢下,让他们就此埋葬在这里吧,他要去吃更多的小蛋糕了。
“他们,都死了吗?”
谢悠手上的小蛋糕被吃完了,陆可手动阖上了自己越张越大的嘴巴。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悠说这些时的态度是平静甚至带着点兴奋的,但陆可知道那几句轻飘飘的话背后,是多么残酷的真相,谢悠只要有半点行差踏错,哪怕是运气有那么一丝不够好,现在不是成了那万千亡魂中的一个,就是死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但现在,这些事终究尘埃落定,陆可也不是当事人,也不是陆可对什么人。以正常的社交礼仪,站在他的立场除了作为一个听众,能关心的大概只有那些恶人的结局。
“大部分应该死了吧。听说他们从废墟中刨出来百来具焦黑的尸体,那座礼堂在郊区的三不管地带,要不是那时社会上少了好些名流,恐怕那些人连查都不会来查。”
可即使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没人会想暴露那个礼堂里发生的事儿,毕竟那里少不得各类名流的勾结。被波及的亲眷也只能自认倒霉。想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时期压下,免得进一步影响到自家生意。
可是,他们还是没能完全如愿,那两年间,先后又有三个地方遭遇火灾,虽然即使被人发现,伤亡没有很大,但那些家伙手忙脚乱之下没能掩藏好自己的马脚。泥垢一点一点暴露在了大众视野,直至所有人再也无法忽视。
千里之堤,被一个小孩一点一点挖穿。嗅到血腥气的媒体第一个涌了上去,将那个洞口彻底撕开。
后来的事就简单多了,当保护伞再也抵挡不住民怨,各地的拐卖事件无法压制,那些东西被新上任的当局一步步肃清。
彼时,许洋才十四岁,凭借着嘴甜会叫人和那张漂亮的脸蛋,在一家甜品店里混了个学徒。被店长姐姐当干儿子养。算是结束了跌宕起伏的前半生,有了一个暂时可以栖息的去处。
“……”故事听完了,陆可彻底无话可说。想着自己梦魇里见到的那些烦心事几乎把他困死,转眼看看别人家的,他那些都算不上鸡毛蒜皮了,心底里一句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样盘旋了许久,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
“你这经历要是出本书,肯定很值钱。”黑暗中忽然有人出声。陆可吓了一跳,忙紧张地环顾四周,谢悠却不为所动方法早就有所预料。
“你听到了多少?”谢悠语气带笑,朝着周围空气询问。
“全部。从你们进来那时开始。”一阵风吹动,又有声音传来,“这地方竟然还能后来进场,你们怎么进来的?纪倾尘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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