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岳这番话,林映春不解。
“朝廷没有派遣官员交涉保护吗?”
“这不在我的任命范围内。”陆岳苦笑,“不过据我所知,朝廷虽说对这方面不慎重视,却也不曾疏漏,也许他们被绊住脚步,也许……”
林映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朝廷派来那些人,若以最坏的打算去想,说不定已经被害了。
“他们就是冲着使臣来的。”
陆岳点头。
“你没将这个消息传给朝廷吗?”
看着陆岳哑然的样子,林映春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可有法子将消息传递出去?”
“没有。”这次他不再沉默,可听在林映春耳朵里却一般无二。
她不相信,朝廷的卧底啊!不能与外界联络的是俘虏可不叫卧底,就像她一样。
陆岳无奈:“别这样看着我,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要不然那些人怎么相信我?”
“不过……”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打哑迷呢!一点也不干脆。”
林映春双颊气鼓鼓的,像只刺豚,陆岳不禁轻笑出声:“不过会有人三个月给我递一次消息,那时我才能与外界联系。”
林映春小声蛐蛐:“那三个月内岂不是和我的待遇一样。”
“这可不一样,你没听那大君说吗?我可是他过命的兄弟。”陆岳星目眨了眨,将桌子上的被褥收好,接着道:“还有,距离下一次传递消息还有两个月,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
帐内光线比起方才更亮了一些,帐外陆陆续续传来一些声音。
“外面怎么了?”林映春不解。
营帐内脚步声响起,陆岳走向床边:“卯时到了,他们要开始晨练了。”
林映春显然没想到,这里明明不是瀛国的主要营地,他们却也不会懈怠操练,她想,这应该是百姓口中盛国劲敌的缘由吧?
两国休战已久,上一次起兵她还尚在襁褓,盛国休养生息时瀛国兵马也不断壮大,如果下一次双方起了战事,那一定是一场硬仗。
陆岳抽出塌边的佩剑,林映春奇怪:“你也要出去练剑吗?”
陆岳不语,拿剑朝自己的小臂浅浅割下,鲜血滴在被褥上,林映春急忙上前阻止。
“你这是做什么!”
林映春按压止血的动作没被阻止,拿出昨夜没用完的药膏递给陆岳。
“送出来的药还没让人捂热乎便回到了主人手里,还好伤口不算大,两三日就能结痂。”
陆岳不可置否,不解释自己的行为,张口要林映春答应他一件事。
“你要我今日装得虚弱些?”
“嗯,走路困难,且憎恨我。”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为何要让自己这样做?
陆岳耳尖红红,面色不改:“只有这样做,你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天光大亮,直到林映春和陆岳一同被请入主营帐,大君和他的手下暧昧地看着两人,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轻信陆岳的后果。
林映春一张小脸红了个透,咬牙切齿,两只眼睛冒出点点星火,气愤地像要吃人。
大君一脸揶揄:“嗐,小妞,你昨天不是很看得上我这兄弟的脸吗?昨儿个可看了个够,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呐。”
陆岳隐秘地向她投来肯定的眼神,像是在说,做得不错!
“既然是自己人了,可得像老二一样好好做事,做得好,我这里重重有赏。”
林映春心说我当然会好好做事,虽然她不能像陆岳一般做个卧底,可同样会向着把敌营搅个稀巴烂的目标看齐。
大君说完话,与陆岳耳语半刻,随后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看好。
陆岳带着林映春走出营帐,末了回头喊了一声:“大哥,别忘了让人给我送床新的被褥。”
大君自是无有不应,哈哈一笑,粗犷的脸上极尽猥琐,他也看上了这小妞,可为了平息昨天那事儿,这女人也只能给老二。
……
两人出了营帐,林映春顾不得周围有没有人看到,抬脚就踢向陆岳膝盖,又抓过他的胳膊使劲拧了一把。
陆岳吃痛:“嘶!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留什么情面?你都那样说了还要什么情面?就是脸面我也不想给。”
林映春有点后悔自己昨天的决定,与他合作,最先失去的竟然是名声。
她眉间愤怒不似作假,待走到无人之地,陆岳低声赔罪:“对不住,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他们的信任。”
林映春不语,心里却明白陆岳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不与自己说明,才能让这场戏做得更加逼真,让那些敌人轻易瞧不出端倪;只是,女儿家的名声多么重要……
陆岳正襟,向林映春失礼:“出了这营地,无人会知道这些事,届时姑娘觅得良人,我会奉上大礼赔罪。”
“谁要你的大礼!”
陆岳说得对,出了敌营,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刚才大君和你说了什么?”
陆岳见林映春怒气消去大半,便引着林映春一同继续走:“他想让你招降使臣。”
“想得还真美!”
陆岳嗤笑:“可不是。”
如果能够成功招降使臣,那盛国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囊中之物。
林映春想起一件事,疑惑道:“青阳县那些译员们也是你们抓来的吧?”
陆岳侧目,长眉一挑:“不是'我们',是他们。”
除了目的,其他的有何不同?
林映春腹诽,分得那么清楚,不是像抓她一样也参与了?
“他为什么不让那些译员去招降使臣?”
“还有,你昨日怎么料到大君要找我去翻译你写的鬼画符?”
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疑问太多,这事反而被抛在脑后一时没想起来;昨夜那大君为何不找青阳县抓来那些人?
陆岳薄唇微抿,轻叹一声:“你的问题还真不少。”
“莫不是那些人被他杀了!”
林映春双目震动,高呼出声之际双唇被陆岳用折扇掩住。
两人脚步未停,走过一个营帐,陆岳才解释道:“我虽不知原委,但若不是青阳县那些人徒有虚名,大君今日也不会找上你我。”
昨日一事,大君心中对他的疑虑消去大半,却仍不敢完全信任,他不是没看出来,将林映春塞进他的营帐,也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如果林映春今日不按照他说的做,大君的疑心必会重新燃起,一个行事纨绔的浪荡子,怎么会在阳气十足的军营里对着娇美少女无动于衷?
“陆大人!”两名守卫行礼,掀开帘子。
林映春一眼就看到地上憔悴的比奥,与兵马拼杀,又被绑了一夜,任谁的脸色也好不起来。
“春!你回来了!”自己还被绑着,但看见林映春安然无恙,他还是很高兴,然而这种情绪在看到陆岳后熄灭,“他是谁?”
“比奥,这件事说来话长。”
林映春一直和比奥用外语交流,陆岳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静静在旁边看着,林映春口齿伶俐,专心致志,认真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靠,他不自觉对两人的合作有了更高的期待。
林映春本以为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比奥,会收获他的赞同,然后几人商量后续的事,可没想到结果却恰恰相反,比奥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比奥和身后的所有人都以同样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两人。
他的一句话,让林映春哑口无言,直到现在,她和陆岳合作过程中的是非曲折也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能够理解。
另一方面,陆岳来到这里孑然一身,连传递消息也都靠外界向内而来,她拿不出任何证据或信物给比奥。
陆岳见气氛不对,上前询问:“怎么了?”
林映春眸子里盛满失落:“比奥不信任我,他觉得我被你威胁,被他们策反了。”
“还有一件事。”林映春踌躇,懊恼开口:“他觉得是'盛国'人抓了他,有些敌视盛国。”
弄巧成拙,瀛国那位大君若知道自己这一仗打得如此成功,恐怕会喜不自胜,不仅不用招降,还成功将海外使臣那边的国度拉入瀛国阵营。
“还好青阳县那些人没坏事。”林映春不由得庆幸他们的不学无术,若真有精通海外语言的人,指不定这会比奥他们的命已经没了,而瀛国人将会吹锣打鼓收兵,甚至坐收渔翁之利。
陆岳收起散漫模样,沉着思考对策。
“诶!”林映春福至心灵,噔噔噔走到比奥面前,“胡利呢?他的病怎么样了?”
不提这个比奥脸上还能和颜悦色,此时却额头青筋微凸:“可恶!昨夜与他们拼杀,胡利还在马车上躺着,我们的勇士失败了,马车也被抢走,胡利根本没和我们在一起!”
其他随行的海外人萎靡之下的面上挂满沉痛:“上帝保佑,一定要让胡利那孩子平安!”
胡利是西国的王子,这件事盛国一无所知,临行之前他缠着国王,顶替了原本译员的位置低调而来,不曾想步入盛国境内不久,他便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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