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醉酒调戏了十三，他每次见我都不敢抬头。
我本来想解释那只是玩笑，但是总找不着时机。
李修衍那厮最近愈发疯癫，不知为何惹怒了陛下，还是三番两次惹怒陛下。陛下甚至放言要贬他去西北，当然也只是说说。
我本不想管，奈何程卿越在门口站了好几日，求我去见李修衍。
我终于又踏入了瑞王府，这里有了女主人，处处有了不一样，比如院子里栽的花，新换的灯笼。
我默然，抬步进了屋子。
李修衍整个人都有些颓废，只静静地坐在桌前，不知看些什么。
我走过去，低声唤了一句:“殿下。”
李修衍抬起头，惨然一笑，“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
我停下来看着桌子，那上面摆着一副棋局。
“你的侧妃，你既然都娶了她，就对她好些，她也不容易。”我劝道，“纵使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放开来说……对于陛下也是，你就顺着他，不要惹他生气了。”
“你以为我为何惹怒了父皇?”李修衍苦笑，“还有程氏，我早说过娶她非我所愿，给她名分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摇摇头，“不想管你了，这便算作我最后一次来。”
他却突然站起来拉住我的袖子，恳求说:“不要走。”
我用力扯着袖子，冷声道:“殿下，难不成那夜你也是这样拉住程卿越的吗？”
李修衍闻言愣了一下，手上的劲却丝毫不差，“那时是程氏算计了我!”
“可也是你去殿前为她求来了侧妃的名分!”我厉声道:“殿下，我问你，如今为何还要拉着我不放?为何当日在郡主府门口要与我纠缠不清!”
“祁岁宁!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情意?”李修衍红了眼眶。
我笑了起来，“情意吗？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一丝情意呢。瑞王殿下，您是不是忘记了，这两年你是如何待我，一次次远离，一次次冷淡，甚至见我就躲。都城的小姐都笑话我，我也没有放弃，我喜欢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一次次践踏我的，甚至到最后还要见你娶其他女人，听别人说你们如何伉俪情深!”
李修衍缓缓松开了手，“你要我怎么解释？”
我问:“你要我怎么接受?”
李修衍不说话，背过身痛哭起来。
我问他，是否有什么苦衷。
他道:“你可知，若你嫁我，父皇绝不会容你?”
原来是这样。
我自嘲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这个。”
陛下忌惮我，忌惮我爹，忌惮我哥哥，都是因为他不满我母亲战功卓著，担心我母亲功高盖主。
如今我都成了这么一副窝囊样，他还要忌惮我什么?怕我得了皇后的位置谋朝篡位不成?
可我更多的是失望，对李修衍的失望，“所以你自以为在保护我啊？你觉得那些伤害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对我的保护吗？”
“你不明白，我每一次推开你有多痛!我想要每时每刻在你身边，想要同你说话，玩乐。可是父皇却同我说，如若你有心攀附我，一定要将你暗地杀掉。我怎么敢再接近你?”李修衍缓缓瘫坐在地，“我只是他那些儿子其中之一，没什么权利说不，我没办法，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所以我顺水推舟地求娶程氏，就是为了斩断父皇那些猜忌，让他相信你我清白，我才能有机会回到你身边。”
“你错了。”我说:“无论如何，程氏都不该是你利用的工具，不过，她算计了你，你利用她，也算抵消了。其次，我宁愿你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一切，我们一起面对，是暗度陈仓也好，就此恩断义绝也罢，总好过你自以为是的保护，你痛苦又与我何干?受伤害的是我，一次次失望失落、被推开的也是我，被笑话的依旧是我!殿下不过是暗地里觉得有几分伤心，就觉得无比委屈了吗？是我看错你，时至今日，我想，我也算是彻底死心了，殿下若再来找我，我不会闭门不见，而是会叫人揍你一顿，将你打清醒!”
说完，我疾步离开，出门就看见了呆呆站着的程卿越。
我问她:“你站的如此近，方才我们的话，你都该听见了吧？”
她点了点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听见也好，现在知道瑞王清楚你算计他的事儿，而且还反过来利用你，你们就算是互不相欠了，你不必心存愧疚，日后好好过自己的吧。”
程卿越并没有像我想象那样难过哭泣，反而如释重负一般笑了起来，“互不相欠就好，不然总觉得愧疚。多谢郡主宽慰，自小妾便立誓，绝不会像娘那样整颗心扑在男人身上，妾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叫欺辱妾的嫡母看看，叫低看妾的父亲看看，妾绝不低人一等。若郡主日后有用得上妾的地方，妾一定竭尽全力。”
“用不上，你为自己而活就好。”我也笑了，慢慢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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