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焕眨了眨眼睛,否认:“我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诚然,肖焕这一句辐射范围较大,相当于把自己也锤到了。
宋汉杨若有所思点点头,却低头“嘶”了一声,肖焕忙扯上他手上的手臂,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翻过来再看一眼,问道:“哪里痛?是不是伤口又扯到了?”
宋汉杨侧过头,看肖帮主认真看伤口的模样,被他的担忧感染,好像伤口真的微微痛了起来,他皱眉道:“对,就是你碰的那里。”
肖焕:“方才处理得着急,还是要重新包扎一下的。”
他托着宋汉杨的伤臂,往庙内走去。
可一进门,敏锐的肖焕就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不寻常。
怎么说呢?看着众兄弟或蹲着,或靠着,或抱臂倚着,围在大佛四周,而目光都死死盯着门口,而现在自己正处于这几十道视线中央,就很难无所察觉。
肖焕松开宋汉杨的手臂,二帮主且稍候,本帮主先处理下帮务。
“怎么了?”肖焕问道。
洪顺轻咳了一声,对众人说道:“今日大家伙儿都在,有什么话当着帮主的面敞开了说,背后嚼舌根什么意思?”
肖焕想,或许早晚都会来这么一遭,夏叙清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本来好不容易看起来稳定一些的红兴帮根基直接就动摇了。
他是绝对不会跟夏叙清走的,那么只要他还留在洪兴帮,就不能在帮众心底留下芥蒂。
趁此机会说开了也好。
平日里最憨厚的平头代表众兄弟说话了,“肖鸣,你刚来的时候,我承认兄弟们都不喜欢你,排挤你,觉得你娇气,还因为你喜欢男人嘲笑过你……”
“但洪帮主认可你了,兄弟们也慢慢承认,你是有点本事的,所以你当了帮主,因为这是洪帮主的意思,兄弟们自然是没话说……”
话说到此处,兄弟们似乎想起了往事,有的人眼眶有些发红,有的人低下了头。
平头接着说道:“兄弟,今日你未婚夫找来了,你就当着兄弟们的面,给个准话儿,你是不是要弃了洪兴帮?”
肖焕眸子颤了一下,原来兄弟们是怕他舍弃洪兴帮而去吗?他还做好了唇枪舌剑的准备,准备好生来一番舌战群儒,不对,舌战群马贼呢。
这样反而让他不知如何说了。
他看了看洪顺,也看了看宋汉杨,转过头来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肖鸣,绝对不会背弃洪兴帮,无论富贵贫穷,无论生死疾病,若有违此言,万劫不复。”但系统任务除外,天下大势,和谐社会就是要天下无贼。
洪顺赶紧让肖鸣“呸呸”了两声,什么誓都敢发呢?他就说一句话,众人哪有不信的道理呢?
大家只不过是暗中猜测,心中忐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罢了,怎就犯得上这“万劫不复”呢?
洪流吸了吸鼻子,“肖鸣哥,帮主,”他跑过去,像从前一样,抱住了他,二黑也来凑热闹,这两个半大小子把肖焕坠得左摇右晃的。
而宋汉杨抬了抬手也想抱抱,还是默默收回了手。
肖焕继续道:“我的愿望就是兄弟们能够好生的安身立命,能吃饱穿暖,不为生计发愁。希望大家伙能相信我。”
大黑和平头他们点点头,确实,洪盈去后,肖鸣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兄弟们不挨饿,毕竟他可是毫不犹豫地让洪顺杀了养了好久的大鹅呢。他说得话应当不会掺假。
“说得好听,人家可是少帅,千里迢迢都追到这里来了,再冷的心也都化了,你们可别被人家三言两语给蒙骗了。”
憋了几日的洪流,可算是有了一吐为快的机会,这几日,宋汉杨的目光总是鬼魅一般的无处不在压迫的他就快要心肌梗塞,胸口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呼吸不上不下的。
而今肖焕亲手取出了这棉花,他却反咬一口。
大黑听不惯了:“你别在那里阴阳怪气,兄弟们忍你好久了,不就是伤了条腿吗?腿好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犯不上每天吊着一张脸给人看。”
洪流拍了一下手边的石墩子,“是我要伤的腿吗?你们知道我是为什么伤的腿吗?”他拄拐站起,跳了两步,走到中央面对着众人,“我是替洪盈大姐报仇的,才被人打折了腿!”
“什么?”
“怎么可能?”
洪顺叹了一口气,洪溪问:“哥,你把话说明白了,大姐是在那次和军队的冲突里被流弹打中的,你上哪里去找她的仇人?”
洪流摇了摇头,露出凶狠的目光,狞笑着道:“你知道那军队是谁的部下吗?那是夏大帅也就是咱们帮主未、来、公、爹的部下。”
洪溪掰着手指头才把这句话里的关系屡明,接着他就听洪流吼道:“你这个丧门星,把自己的亲爹害死了不说,为什么还来牵累我们大姐?我们红花帮哪里对不起你!”
因着情绪激动,洪流抡起双拐中的一根,砸向肖焕,他退后不及,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却听到了一声闷响。
宋汉杨抬起手臂帮肖焕挡了这一击,洪流没有打到预料中的人,愣神的片刻,便结结实实挨了宋汉杨一拳。
“给你脸了!”
肖焕忙上去查看宋汉杨的伤臂,如果没看错的话,方才他是用受伤的胳膊帮他挡下了攻击。这一看,肖焕揪起了眉毛,因为绷带下正往外渗着血,晕开一片红色。
洪顺将洪流扶起来,咳了两声,制止渐渐喧哗起来的众人。
“兄弟们,听洪顺一言,其实这件事我比你们早知道。”
众人这才从方才的冲突中回过神来,有人问道:“顺哥你怎么不早说呢?”
洪顺却笑了笑,取出自己的小烟斗,往近旁桌角磕了磕,掉出两撮灰来,他吹掉了烟斗上的灰尘,往里塞了从口袋里逃出来的新鲜烟叶子,却不点,只在鼻子附近嗅着。
他说:“洪流把那夏少帅当成了仇人,也顺带把小鸣当成仇人了,若我也顺着他的话说,咱们洪兴帮岂不是要内讧了?”
洪顺接着问道:“这么给人定性,你们问过小鸣愿不愿意理那少帅公子了吗?就给人往一起放?”
方才被洪流两句话激得动摇的人沉默不语。
“换句话说,那天和那波军队起冲突,是夏少帅或者夏大帅命令的吗?”
洪顺说完大家伙就都不说话了。
“你们年轻人一腔热血敢爱敢恨,可以理解。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景,洪盈就是因为意外死的,大家都舍不得,可为了报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仇,还要搭进去其他人的命,和洪兴帮的弟兄们吗?”
听洪顺这一声质问,洪流的闷着低下了头,他此时就像是锯嘴了的葫芦,一声不吭。
“我说的话你们仔细想想,别因为一时冲动做不值当的事。”说完这句话,洪顺才给自己点火,蹲在角落吸起自己的烟来。
在他看来,也是憋了许久的话倒豆子一般倒了出去,如今倒干净了,人也清爽了。
肖焕感激地看向洪顺,他发现自打他穿来,洪顺一直都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相信自己的那个人,他向洪顺点了点头。
这时候,洪流扶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懂了,现在我再待着也不合适了,兄弟们,以后有缘再见。”
说着便要往外走。
大黑:“洪流,你干啥啊这是,谁也没说你什么……”
洪溪:“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洪流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哥走了,不当你们的拖油瓶。”
洪顺:“让他走……”
肖焕却起身,走到他面前,握紧拳头,照着另一边好脸,狠狠一拳下去,打得洪流晃了两晃。
“弱鸡。”肖焕道。
“你才是弱鸡,风一吹就倒。”洪流反驳。
“你被风一吹就倒的打成这样不是弱鸡是什么?”
洪流气极了,扔掉拐杖和肖焕互相打在一起。
肖焕一边打一边说道:“你就是个怕事的懦夫。”
“胡说,我才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起身各忙各的去了。
最终因为一条腿的差距,洪流败下阵来,也就不提要走的事了,因为如果再提的话,肖焕会说:“先打过我再说。”
肖焕发丝凌乱灰头土脸地去给自己烧水洗脸,井水总是凉的,他脆弱又爱卫生,只能烧水用。洪顺本来打算上前帮忙,发现宋汉杨去了,便笑着往马棚那边去了。
“你不是手伤到了?我自己可以。”肖焕道。
“另一只手是好的。”
“一会儿还是拆下来好好地包扎下,今天的战利品里好像有上好的伤药,一会找来给你用上。”肖焕看着那红透了的绷带,这会儿宋汉杨倒是不喊疼了。
“不用他的药。”宋汉杨倔强。
肖焕否认:“洪兴帮费了那么大力,就算没有他,我们也能成功……吧?”
宋汉杨默了默,没有否定,肖帮主说得对,洪兴帮或许能搞得定,但付出人员伤亡的代价是一定的。
那伤臂就在肖焕的眼前晃,肖焕想,可真是狼狈啊,这儿也伤,那儿也伤的。
同样的面孔,上个世界宋夜雪就被保护的很好,反而这个世界的宋汉杨像只受伤的大狗,肖焕简单心疼了一下,却还是让宋汉杨用那完好的手臂给他提了水烧上了。
真怀疑这人是怎么长的,他两只手都要用上,还要费吃奶的力,才能摇摇晃晃地提水上来,宋汉杨是怎么做到单手毫不费力的?
肖焕放弃了攀比之心,各花有各样的香,活出自己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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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万里沙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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