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好名字!”游蒲韫眼睛放光,“前辈真的很像这个名字。”
霆说:“吾也喜欢。”她好似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壶酒,“喝酒吗?这可是吾亲酿的吾皇万醉,小姑娘,可有肚量?”
“那当然!”
二人并肩盘腿而坐,好似姐妹一般,不以杯盛酒,你一口我一口相对而饮,坐看夕阳晚。
吾皇万醉不负虚名,第一口便能让人飘飘欲仙,仿似来到人间仙境,在一片缥缈的云雾中,雾里看美人,模糊勾人,待看清这美人的脸,游蒲韫瞬间便清醒过来。
古怪古怪,她也不是没见过美人,怎的第一眼所见的便是这人?
“前辈……”游蒲韫有点微醺,她酒量不差,且不显醉意,千杯不醉也能做到,这酒却让她在第一口就感到醉意,实是奇才,她捋正舌头问道:“您不怕我是穷凶极恶之徒吗?”
“这有何惧?”霆道,“你以为你为何会进入这里?吾活了这么多年,若是连个人类的秉性都看不出,那真是枉活了。”
她接着笑道:“小姑娘,自古以来能喝下吾半壶酒的没几人,你这般小的年纪不露醉相,在吾的时候,真真算是女中豪杰了!”
“多谢前辈夸奖!”游蒲韫心有思量,酒精长了她几分胆量,于是她凭着醉意跪地抱拳道,“前辈乃巾帼枭主,创出这般战无不胜的阵法。不知前辈可否收我这个徒弟,我身含鬼气,能供养前辈魂魄离开此地,又可助前辈史书正名,只求前辈能教我阵法之道,我必当结草衔环以报答!”
她这一段话陈词恳切,简直断掉了所有拒绝的路。霆却以平静的目光瞧着她,似是颇为不解,她放下酒壶,叹气道:“当是吾认错了人,你……走罢……”
游蒲韫懵住,紧接着身体便腾空而起,她被霆送出去了,说得狼狈些,她是被踢出去的。这究竟是为何?游蒲韫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她自认为所说不错,条件与筹码明码标价,按道理说,霆不会不答应,但想她最后的那一眼,那眼中所含的失望不似作伪……
再次睁眼,她在阙翎的怀里,身旁是正在修养的其余四人。阵法已破,车马按如今阵仗归位,总算是能休息一会儿。不过昆仑之主到此,四个小辈恐得汗如雨下,纷纷拱手行礼,半个字儿也说不出了。游萱然同阙翎曾有过同窗之谊,故而只是抱拳拱手。
阙翎见她苏醒便不着痕迹地扭头不看她,抱得紧紧的颤抖的手松开前将她扶靠在石头上,青丝织依旧。脸上面具已被摘掉,游蒲韫不禁感叹,幸亏她将面具下的面皮也换了样子,不然这下岂不是暴露了?
重生前游蒲韫的画像可谓传遍整个修真界,有无疤痕的脸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一这几个小辈见到她原来的脸认出便是极为麻烦的事。
不过……
游蒲韫复杂地看着身前的阙翎和静立着与阙翎对峙的游萱然,她和这两人之间的羁绊太深,谁能知晓何时会被认出?
她没忘了自己来小行山的任务,调查害死山鬼和她的幕后真凶才是首要的事,她万万不能因此放弃,还有拜师于霆的事,也不能放弃。
“你醒了。”阙翎终于冷淡地乜她一眼,转而冷哼道:“现在的人族修士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昆仑虽不禁人族修士进入,但诸位进朕座下创业先辈之墓仿入无人之境,真当朕不会追究吗?”
游萱然面无表情道:“在下相信妖帝不会,妖帝既设了守山人在此,不就是表示了您的意思了吗?”言语掺机锋,游蒲韫听出其中含义——这墓穴中有阙翎都不确定的东西,故而只设守山人引得各处修士前往破案,或者说,这墓穴中的东西会吸引某个人前来,他是为了“勾引”某人前来。
阙翎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游蒲韫,眉峰压下,在他的眉与眼处留下一片阴影,显得他此时的眼神格外恶意阴暗,“游氏长女倒是晓得不少,不愧是朕曾经的同窗,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慧。”他蔑视旁边几人,“起身吧。”
三个游氏小辈忙不迭地起身道谢擦汗。
游渠令见游蒲韫坐在身后,又见这位年轻妖帝对狐妖阿匿姑娘并不关心,怕是阿匿姑娘惹妖帝生气,恐她会因此受罪,于是斗胆上前道:“妖帝陛下,您身后的这位阿匿姑娘受我们之托帮我们带路,若有罪过全是我们之过,还望陛下不会因此迁怒阿匿姑娘。”
阙翎轻轻挑眉,“阿匿……姑娘?”
“不错,”游渠令更是笃定了些,接着游敏然和游温也上前劝诫,“阿匿姑娘无辜。”
“呵,朕说什么了?”他似是被逗笑了,“你们倒是心善。”他俯身牵起游蒲韫的手让她强行站起,顺势抱在怀里,道:
“她与你们有何干系?她是朕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不仅是游蒲韫,剩下几位也愣住了。游蒲韫妄图挣脱这个过于窒息的搂抱,却是不成,醉意未去,她仍腿脚悬浮。她想出言反驳,却被禁言术封住嘴唇无法出声。
游萱然一贯温柔平静的脸上骤然出现裂纹,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您难道忘了您死去的妻子了吗?况且我可从未听说,您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知心人,且我瞧这姑娘似是并不愿意。您若是……”
“与卿何干?”阙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游氏管天管地,未免太过放肆了!”说罢他的威压如同重剑一般砸下来,除却怀中的游蒲韫和以剑支撑的游萱然站着,剩下的人纷纷跪地无法起身。
“当初您与死去妻子灵位成亲之事天下皆知,也知您对您的妻子难以忘情故而多年未曾婚娶,怎的今日见到这位修士您便立刻移情别恋?难道之前对亡妻的悼念之举不过是掩人耳目,以此遮掩住你好色的本性吗?”游萱然眼神坚定,咄咄逼人。
游蒲韫并不沉浸在阙翎变化之大和成亲之事带来的的震撼中,她很快消去醉意,召剑来讨回自己的主导权,落地的桃木剑重回手中,她丝毫不手软地刺向阙翎,他不会死,但会很痛。
剑身穿过阙翎的身体,她避过所有要害,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那帮小修士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这里争吵她属于谁,简直是闲得蛋疼。
墓道已经出现了。
方才她仔细思索老妖鬼们曾给她的提示,其中有真有假并不难猜,有幸运儿不须按奇门遁甲之法寻找,也有败犬索引多日尚未找到,其中定有规律,阵法中掺杂的奇门遁甲之术,再结合所述提示,游蒲韫大脑飞速思索其中相通之处,终是推算出墓道所在。
桃木剑身为棕,棕进红出,阙翎料不到她会出招,顿时卸下威压,妄图抓她。游蒲韫迅疾如闪电,按奇门走势甩出一截。
墓道近在眼前!墓门已然打开。
游蒲韫跳入墓门之内,转首笑道:“再见!”接着收回桃木剑,原来就在她逃跑之时,桃木剑顺心掠出,打破阵法平衡,现如今刚破阵法再次启动,战车战马蜂拥而至。
墓门在阙翎一指之隔处重重关上,他不得不应对女子带给他的难题。青丝织绑在她身上的时间太短,没办法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他再次追不上她了。
马杀阵经历数千年,霆已然缩小很多马杀阵的难度和杀伤力。游萱然聪明,和阙翎合作,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就可破解。
这是一条长长的墓道,墓道上刻有壁画,均是当年先祖打仗与生活的缩影,让人目不暇接。其中还分许多甬道,颇为难走。若是稍一分神,怕是会迷路在这座坟墓中。且随着她的步伐,身侧壁画也亮出光芒,但若是她走远便恢复如初,像是照亮来者的引路灯。
游蒲韫胡乱想到,若是真迷路在这里,她就炸了这座山出去。
“救命……”低微声音萦绕耳周,游蒲韫很快锁定一处过洞,这声音听着颇为熟悉,但一时想不出。
于是她亦步亦趋靠近,黑暗过洞中逐渐现出一张女性的面庞,她已然瘦的脱相,浑浊的眼睛暴突着,满含血丝地瞪着她。
“是你啊……”
游蒲韫想起她是谁了。
这还要从她十四岁那年耍了阙翎一番进入鬼渊后说起——
游蒲韫成功进入鬼渊,回想这一路发生之事,虽中途有变故但最终她还是来了。计划天衣无缝,这个皇族子弟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会忘了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是做好事能让人心情舒畅啊。
山鬼传给她的鬼气含有自身魂魄,这让她能在探查山鬼之死时轻轻松松地感知到山鬼的气息,而这股熟悉感,正是从鬼渊中传来的,山鬼来过这里!
“鬼渊之中便是鬼墙,进去了除非找到真正的门才能出去。找错了门,那真是比死都难受。”山鬼之言犹在耳边,游蒲韫收起其他心绪,正面面对这个名为鬼墙的世界。
既然命名为“墙”,定然会有所阻挡,那么这个“找错门”是否跟“墙”有关?眼前是一片血雾,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人忍不住呕吐,游蒲韫走上小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有线索才有希望!
她身上没有武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山鬼所述仅此这些,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探索。
复行数百步,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村子,村子笼罩在血雾之中,村口大石上刻着颇为豪放的三个大字,游蒲韫识字不多,但能认出是“女儿村”,大石旁坐着个衣着清凉的老婆子,她惬意地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蒲扇。
看起来似乎没威胁。游蒲韫随意在地上捡了一块手掌大的石块背在身后,扬起笑容轻轻走过去,俯身轻声细语地问道:“老人家,我能在村子里休息一晚吗?实在是迷路了,不晓得家怎么走。”
女儿:你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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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息平山鬼 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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