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草尖染成金红色时,我第无数次从踏雪背上滑下来。
巴太盘腿坐在草地上削木头,听到动静头也不抬:"今天第三十二次。"
"你数错了,"我揉着发麻的腿,"是第三十三次。"
巴太终于抬头看我,黄昏的光在他睫毛上跳跃。
他扔给我一个苹果:"歇会儿吧,笨学生。"
我啃着苹果,看他把木屑削成蝴蝶的形状。
远处,闪电正用鼻子拱着踏雪的脖颈,两匹马依偎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其实你学得很快了。"巴太突然说,"当年我学骑马,摔断过两根肋骨。"
我差点被苹果呛到:"真的?"
"假的。"他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但你现在心跳得比刚学骑马时还快。"
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腕。脉搏在他掌心突突跳动,像被困住的蝴蝶。正要抽回手,他突然用哈萨克语说:"凯尔别热克。"
"什么?"
"你的草原名字。"巴太松开手,指尖沾着木屑的清香,"在哈萨克语里,是彩虹的意思。"
晚风掀起我的刘海,远处传来牧归的铃铛声。
巴太举起那只木雕蝴蝶,让它停在夕阳的光晕里:"你总能把灰蒙蒙的日子变成彩色,就像暴雨后的彩虹。"
我怔怔地看着木翅上细密的纹路,那是他刻了一下午的年轮。
闪电突然嘶鸣一声,惊飞了蝴蝶。
巴太翻身上马,朝我伸出手:"来,凯尔别热克,该回家了。"
这次我稳稳落在踏雪背上。晚风掠过耳畔,带着巴太身上松木与阳光的气息。
暮色中,我看见托肯在朝我们招手,炊烟在她身后袅袅升起。
夜里,我借着月光抚摸木雕蝴蝶翅膀上的纹路。
母亲推门进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马奶:"朝戈下午来买水果糖,说巴太找他奶奶问了三天三夜,才找到最配你的名字。"
我把自己埋进羊毛毯里,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妈,哈萨克人起名字都这么郑重吗?"
"就像你爸当年翻遍诗经给你起名。"母亲的手指梳过我的长发,"文静,是愿你病中得静;凯尔别热克,是望你雨后生虹。"
月光从天窗倾泻而下,在毯子上织出银色的河流。
我忽然想起生病时那个彩虹的梦,想起巴太说"灰蒙蒙的日子也能变成彩色"。枕头下压着文秀的来信,她说乌鲁木齐的霓虹再亮,也比不上我画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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