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女军官感受到黎珞的斗志。

要说刚才她还觉得黎珞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如此重要的事不该交到黎珞手中,此刻却不再这样想。

黎珞像长在砖缝中的野草,缺水又没有土壤,却有抓住一切活下去的狠劲。

黎珞问:“你们的计划是?”

女军官打开表格:“介于事态严峻,为尽快阻止深渊蔓延,我们将省去培训这步,直接送您前往建城地点,阿尔法小队会负责您的安全,不过现有手段无法抵抗侵蚀,物资将分批送达,希望您可以理解。”

黎珞微怔:“现有手段无法抵抗侵蚀……”

女军官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黎珞表情很奇怪,因为她想到一个问题,连官方在深渊中运输都如此困难,那奴隶主将她卖到前哨城的支出,显然远远大于收益。

那对方为何还要做赔本买卖?

女军官:“黎小姐?”

“没事。”黎珞回神,拿起协议,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页。

大意是帝国会给予帮助,提供相关物资,等她的城池建立起来后,矿产商品要优先出售给帝国,双方互利互惠,帝国不会插手城池内部事务,完全尊重她的意愿,但她不能做出危害帝国的事。

相当诚恳的协议,约束不多,没什么好犹豫的,她拿起笔要签字,却被人阻止。

女军官郑重开口:“你不用着急,帝国永远不会亏待做出贡献的人。”

城主虽然听着厉害,但不要忘记这是深渊拓荒,将面对许多意外和危险。

深渊里也许有恐怖的怪物,比电影中还要夸张,遇到危险没有后援,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黎珞不是军人,她不必承受这些。

女军官语气认真:“慎重考虑,这不是强制命令,就算拒绝,帝国也可以理解,但希望你交出城主石,我们愿意用一个‘愿望’换取它。”

“一个愿望?”

黎珞以为城主石由帝国制造,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更像是突然出现的。

女军官失望,果然不想去建城吗,也是,黎珞还在读高中。

“是,”女军官点头,“你可以畅所欲言。”

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帝国会尽力做到,城主石对他们而言太重要。

黎珞靠着椅背:“还真有一个,那谁,就送我来的星警你知道吧,帮我送他一百颗退烧药。”

女军官猛地抬起头,黎珞已潇洒签字,正不满摩挲着名字,女军官惊喜还没完全生出,又开始担忧,不会刚签完就后悔吧,她小心询问:“您有什么困扰?”

黎珞陷入自我怀疑:“我的字这么丑吗,能重新签不?”

女军官:“……”

她迅速收起协议,公事公办地提醒:“城主,该出发了。”

说完,女军官没有得到回应,不由朝黎珞看去,就被对方眼中的光烫了下,那双眼太过明亮,以至于令人产生被灼烧的错觉,女军官忍不住转开眼。

黎珞的笑容越来越大,她轻声说:“好,黎珞城主说‘好’。”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种下自己的城池了。

这回答有点奇怪,但女军官没有在意,通过对讲机说了什么,然后门外响起整齐的脚步,一队五人的战斗小队鱼贯而入。

他们全副武装,穿着肃杀的战斗服,身上挂有冲锋枪,面容冷峻锋利。

女军官一边介绍,一边将作战衣塞给黎珞:“阿尔法小队,刘凯上将手中的尖刀,他们曾经……反正您知道很厉害就行,时间紧急,剩下的我们边走边说。”

黎珞抱着那套衣服,呼吸一滞,她不由想起上辈子,黎小雪穿着战甲游街时的情景,小心穿上战斗服,跟着小跑起来。

现在天气转冷,可继母柳美娟不舍得给她花钱,她还穿着单薄的夏季校服,都不用脱直接套上就好。

黎珞穿戴完毕,正好来到楼下,两辆悍马就停在门口,女军官示意她坐到第一辆后排。

黎珞钻进去,随后就在车里发现满满的物资,食物生活用品武器,分门别类放好,充分利用车内每一个空间,她还不会坐着难受,挨着她的特种兵小姐姐甚至递过来一个月亮杯。

“收好。”

哇,东西也太齐全了吧,不愧是精英小队。

黎珞抓着月亮杯捏了捏,很有弹性手感舒适,用起来肯定不会影响行动,只不过……

阿尔法小队唯一的女性冷梅见城主对月亮杯发呆,心想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很害羞,刚准备缓解对方的尴尬,就听羞·涩·少·女大声道,“姐姐你真周到,不过有小号吗?我是学生,没有那啥经历,你懂的。”

冷梅:“……”

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冷梅朝女军官看去,后者避开她的眼神,冷梅默默翻出小号。

黎珞郑重将月亮杯放进装城主石的袋子,一起挂在脖子上保管,这可是好东西,拓荒中的姨妈神器,绝不能丢了。

“嘶。”

女军官侧头询问:“怎么了?”

黎珞摸摸袋子:“刚才突然好烫,可现在没有了。”

女军官语气加重:“城主石?”

黎立想了想,将城主石翻出来,它看上去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灰不溜秋的小石头,婴儿拳头那么大,不过形状像心脏,中间还有一点血红。

她得到的那天被黎小雪关在门外,没人敢给她开门,黎珞干脆坐在台阶上看星星,幻象把黎小雪吊起来打,城主石就是那个时候,裹在氤氲的光团中从天而降,缓缓落进她的手心。

这太具有奇幻色彩,哪怕之后石头没展露特殊功能,样子也其貌不扬,戴着还不方便,但她依旧每天带在身边。

女军官仔细观察,没发现不同就让黎珞将城主石收起来。

黎珞收到一半对冷梅说:“这么重要的东西,由你保管会更安全吧。”

冷梅摇头。

女军官同样否决:“不行,城主石必须由城主亲自收着,万一我们分散,无法抵达指定地点,您就近找到个地方种下去。”

黎珞耸肩:“放心,我就这么一说,你真要,我也不会给你哒,惊不惊喜?”

这辈子她不可能将城主石交给别人,死也不会。

女军官捂住额头,基地里的战友大多严谨,就算有几个跳脱的,也不像城主这样脸皮……坚韧。

黎珞狐疑道:“我这么有警惕心,你不应该夸夸吗。”

女军官望着黎珞满脸‘夸我,快夸我’,冷漠转开脸:“我们继续说合作的事,一旦您牺牲了,帝国会将抚恤金发放给您父母,他们会继承您的城池,帝国不会侵占任何人的财务。”

黎珞十分惊恐:“我求你快侵占。”

女军官:“???”

黎珞很痛苦,什么叫她死后,赔偿款会落到黎方同和那对母女手里,城池也会?

晴天霹雳!

这X的是什么死不瞑目的结局!

她就是把城池点了,也不便宜那三个人渣!

黎珞斩钉截铁说:“我的东西一毛都不留给他们。”

女军官一楞:“好,我这边会变更受益人,您有指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来的刹车打断,黎珞因惯性扑出去,不过她坐在后座中间,前面不是座椅而是成箱的铁罐头,直接撞上恐怕会受伤。

千钧一发之际,黎珞被拉入柔软的怀抱,冷梅护住她,后背撞在罐头上,发出好大的动静。

冷梅一边大骂,一边给黎珞扣紧安全带:“胖子,你怎么开车的!”

胖子:“有人扑过来,我不胖是健壮——”

冷梅:“闭嘴,敢扑你就碾啊——”

胖子:“碾了,但没碾全,他们喊是城主的家人——”

“什么?!”

黎珞朝窗外看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妇人扑上来,拼命拍打车窗。

“黎珞,黎珞,我是你柳姨啊,你爸爸出事了,你不能不管他!”

记忆中永远精致典雅的女人,此刻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眼睛都哭肿了,再没有高高在上的贵妇做派。

黎珞注视着她,没有开口。

柳美娟眉头皱起,黎珞凭什么这样看自己,她余光扫过车内满满的食物,用力咽了口唾沫,趾高气昂道:“我饿了,你妹妹要吃水果,还有你爸,流了那么多血总要补补。”

柳美娟瞄到某个盒子,尖声尖气地喊:“最新型愈合药剂?快,快拿过来,我全要了!”

“你要了?”

黎珞将这三个字含在舌尖拨弄,面上透着寒气。

柳美娟和黎小雪不愧是母女,抢别人东西那不要脸的劲也一模一样。

自从柳美娟嫁入她家,黎珞住了十年的房间换成黎小雪住,喜欢的裙子包包也全送进黎小雪的柜子,她种的百合被拔光,变成黎小雪喜爱的玫瑰。

而柳美娟呢,黎珞妈妈留下来的遗物,珠宝首饰跑车包括男人,都是柳美娟在用,这女人还丢掉妈妈最爱的一套碗碟,说是晦气,直到家里再也看不出妈妈的痕迹。

黎珞从小到大的房子一点点变得陌生,熟悉的味道被陌生香水代替,最后连爸爸也变了,不再抱着她,拿胡渣扎她的脸。

柳美娟母女还摔死了她的雅雅,一只可爱的布偶猫。

黎珞不能表现出任何喜爱,她喜欢什么,黎小雪就要抢什么,她的电脑手机都会到黎小雪手上,而那个继妹弄到手就不珍惜,要不砸碎,要不丢进垃圾桶,反正不会留给黎珞。

黎小雪可以不要,但黎珞不能有。

最初她还会反抗,但家里的人全是黎小雪的帮手,他们按住她,绑住她的手,让黎小雪的拳头不断砸在她身上。

而这种时候,柳美娟会坐在一旁的贵妇椅上,慢慢品着红茶,边含笑欣赏,等一切结束后招招手,夸黎小雪几句,然后用细长美甲刮黎珞脸上的伤口,再狠狠按进伤口里,在她痛疼的抽气中,柳美娟弯起眼睛。

“以后保护好脸,你是想叫外人说我虐待吗,饿她一天长长记性。”

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与眼前发号施令的人融合在一起。

黎珞扯扯嘴角:“狗也配用人的东西。”

柳美娟一怔,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说什么?”

黎珞字句清晰:“我说,狗也配用人的东西。”

这次柳美娟听得清清楚楚,她瞪圆眼睛,不敢相信黎珞敢这么对她说话,“你怎么敢……”

黎珞满眼讽刺:“我为什么不敢,你是个什么东西,依附黎方同而生,当上贵妇后立刻辞职,天地就家庭这点屁大的地方,黎方同说西不敢往东,要你跪着就不敢站着,亲手把自己变成笼子里的小鸟,还拿自己当人,你是人吗?”

“完全没有独立能力,快四十岁的人了,脑子还跟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不,几岁小孩都比你有眼力,知道求人要夹起尾巴,你有没有脑子啊,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城市就快被深渊侵蚀完,马上要死人了!你这傻逼还当是在黎家,摆着贵妇的谱呢。”

柳美娟胸膛剧烈起伏,她闭着眼尖叫:“我是黎太太,黎方同的老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黎珞望着柳美娟歇斯底里地发疯,神态崩溃至极,她笑起来:“我可以。”

随后她打开车门,既然对方主动撞上来,黎珞转着手腕,她不介意先收点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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