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好紧张,脚下好软,许晴音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不要这么没有出息好不好?淡定的转过身,看看他,不就可以了么?
许晴音深深呼吸,慢慢的转过身,却在看到对面男人的一瞬间,手里的托盘差点端不住,一时间恍如在梦中。
其实倒不是因为对方真的是苏洛白而感到万分震惊,毕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让她感到万分震撼的是,她看到苏洛白如雪的面孔上,洁白的眉心间,一粒朱砂痣如红宝石一样璀璨夺目,衬托的他的面庞越发的白净,一袭冰清玉洁的白纱袍,那出尘脱俗的气质,宛若刚刚贬下凡间的谪仙。
“洛白,你,你的眉心……”许晴音向苏洛白走近了一步,下意识想伸手去触摸他眉心间的红痣,却碍于手上的托盘,于是她连忙将托盘摆在桌上,那边苏洛白幽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啊,阿音,你没看错。”
许晴音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与他口中的称呼,虽然在旁人耳中是非常亲近,但对于他们两个曾经那般亲密无间的份上,洛白,阿音,这两个称呼,已经悄悄的在久别重逢的两人间,竖起了一面无形的屏障了。
“要了两万两银子,日子过得果然很滋润。”苏洛白缓缓向她走近。
许晴音听到这话,却是心头火起,她才不愿意像那些狗血的桥段那样,明明心里有委屈,却什么都不说出口,她正视苏洛白,直接大声道:
“一万两是代替你给了苏掌事,让你自由自在的在靖北王府和殷蝶舞开始新的生活,另外一万两,咋滴,不能给我精神损失费?你们靖北王府就这么小气吧啦的?”
苏洛白简直惊呆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许久未见许晴音,第一次见面竟会是这么个场景,他曾经在内心深处幻想过无数次相逢时,许晴音的神情,想出来的,要么她是震惊的,悔恨的,愧疚的……从来没想到过竟然是如此豪横的!
苏洛白已经气极反笑了,他不住的点着头,胸膛剧烈起伏道:“精神损失费?你写的断绝书,每字每句,都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中,我想忘都忘不掉!”
许晴音虽然真实的内心是有些发虚,但她明白,此时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半点的慌乱,否则一旦被拿捏,后面……估计形势就无法控制了。
“我亲眼看到你跟王夫萧沐尘,还有殷蝶舞,在阆中开开心心的过了一整天,又是看戏又是下馆子,又是去游园,我在暗处盯你一天了,你别说你没一点反应?萧沐尘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了,跑过来羞辱了我好久,我,我特么太生气了,写个断绝书怎么了!”
苏洛白道:“……萧沐尘说什么你都信!那天是他非让我陪殷蝶舞一天,说我,说我只要陪她陪的开心了,萧沐尘就放我跟你团聚!”
原来如此,许晴音心头泛起一阵激动,但是,现在绝对是不能表现出高兴的模样,否则后面就被动了。
许晴音把脖子一梗,道:“萧沐尘让你陪你就陪?你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阴谋算计?话本子没看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苏洛白道:“那你呢?你听我亲口承认了吗?断绝书说写就写,你写的可真溜啊!”
许晴音道:“……谁让你全程笑的像朵花啊!都那样了,我可不敢找你确认,我怕自取其辱!”
苏洛白气的直哆嗦,道:“照你这么说,都是我的错?这么久不见,你就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不问问我,为何突然成了靖北王世子?”
许晴音原本还一脸愤愤不平,听罢苏洛白的话,像变脸一样瞬间换了副面孔,走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关切的问道:“对,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洛白:“……”这弯,是不是拐的太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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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贝馆大堂中。
纳兰玉书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他静静的坐在桌前,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停止了,整个人都觉得空空的,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让他恐慌,却又让他可以暂时脱离那种焦灼的情绪,达到了片刻的宁静。
纳兰玉书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眼尾的余光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坐在了他的对面,又过了几秒钟,他才蓦然惊醒。
“阿音,你……”你竟然还愿意坐在我的身前?
这种脆弱的话,纳兰玉书是不会说出口,但他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起来,遂问道:“如何?那人,确实是苏洛白?”
在这最后一刻,他还是希望那个靖北王世子,只不过是声音凑巧像苏洛白,而由衷的希望对方是个与苏洛白有着天壤之别的陌生人。
纳兰玉书紧紧的盯着许晴音,先是听她嗯了一声,又见她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他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是么,”纳兰玉书强颜欢笑道:“恭喜你啊,你们夫妻二人终于团聚了,破镜重圆,可喜可贺呀。”
“破镜重圆?镜子有了裂痕,又怎么可能会像完好如初的时候呢?”许晴音叹了口气,神情明显的沉重。
纳兰玉书眼波微微流转,试探的问道:“是不是上回那个两万两,让他,对你生了嫌隙?你刚才是怎么做的?像他苦苦哀求?”
如果许晴音真的苦苦哀求于苏洛白,纵然也算合情合理,但纳兰玉书一联想到那种场景,心中明显不快——如此有失尊严的事,一旦开头,后边就处于被动,永远都会被对方打压一头,会一直选择容忍,即使是两口子,时间久了,一直忍耐的那一方,早晚都会爆发,到时候,什么感情都会全盘崩溃。
许晴音摇了摇头,把刚才与苏洛白如何相处的情形向纳兰玉书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又将苏洛白如何成为靖北王世子一时与他讲明,到最后,她又说了一句:
“明天,我带他回莳花馆看看。”
纳兰玉书突然明白了许晴音的意思,开口问道:“你当时对于苏幕遮,是没有告诉他你与苏洛白的真实情况,反而你那谎言,竟与苏洛白的真实情况合对上了七七八八,这可真是个奇迹啊……你带他去找苏幕遮,是想通过苏幕遮的关系,缓和一下你们两个的感情吗?阿音,你着实聪明,看起来,你们很快就会冰释前嫌了。”
纳兰玉书说完以后,心情却越发越发的沉重了下去。
许晴音将纳兰玉书的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数纳入眼底,她叹了口气,道:“冰释前嫌?哪里这么容易呢,而且我发现洛白与之前我认识他的时候,真的变了许多,加上咱们知道的,他这一路凭借靖北王世子头衔的所作所为,颇有报复性消费的感觉,而且……”
她顿了顿,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困惑道:“他这里竟然会长出一颗红痣,我问他是怎么治好的,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王夫萧沐尘,给他从宫中请来的顶好御医,喝药调理好的。”
纳兰玉书闻言,顿时万分震惊道:“我那个时候之所以没有将靖北王世子与苏洛白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听说这位世子眉心生有红痣,是个正常可以生育的男子,可没想到……阿音你知道吗,有很多治疗不孕不育的男子,要么半途而废,要么……”
纳兰有些有些说不下去,许晴音见状连忙追问道:“要么怎样?你说,你快说呀!”
纳兰玉书深深蹙眉,面有难色,继续道:“要么,活活疼死……医书文献记载,得以痊愈的,所说一百人,仅仅有十几个人才会成功,一方面要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一方面是内心的意志力的坚定……”
许晴音道:“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也是曾经向眉儿打听过,结果给我劝退了,洛白,他竟然……”
许晴音回过头看向二楼苏洛白房间的方向,眼中满满皆是心疼,喃喃道:“我当时因为误会,从而弃他而去,他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治好了自己的病……依照他的性格,他那个时候,说不定想以此作为解脱,并不惧生死,说不定,还巴不得自己就那么痛死了……怪不得我刚才抓他的胳膊,是一摸一把骨头……”
纳兰玉书以前是觉得苏洛白的性子敏感,现在是更震撼于苏洛白的偏执,忧心忡忡道:“阿音,他这次回来找你,你明确他的目的吗?”
许晴音苦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说,他是回来向我炫耀,羞辱于我,还是真的愿意和我和好如初?”
纳兰玉书深深的看着她,口中无比诚实的说:“不管是哪个可能性,阿音,你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他变了,他不再是当初可以对你坦诚相见的你的夫君了,他是靖北王世子,你要好好认清这一点,不要受到伤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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