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自称阿凉,手脚修长结实,身姿强悍,行动敏捷,像是一只在山里长大的母老虎。
她约莫十**岁,未婚,平日里帮着来往的行商照管马匹骡子,自己养活自己。
阿凉说话有些夷族口音,因周立行是陪着她去抓人的,周立行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直白的有些天真。
“我阿莫是凉山里的夷族,她的阿达是阿加,头人给婚配了一个呷西,所以他生下的孩子都是头人的呷西。”
阿凉和周立行一起穿行在山林里,他们两人都用布条绑着腿,走得又快又稳。
这两人像是大山的孩子,陡坡石地走起来如履平地,能从折断的树枝、踩过的青苔上辨认痕迹。
“什么是阿莫?阿加?什么是呷西?”
周立行听不懂夷族话。
“阿莫是娘,阿加是爹。”
“兹莫和诺伙是主人,曲诺是勇士和能人,阿加是仆人,呷西是奴隶。瘸子爹说过,我们和以前的你们一样,你们也是这一二十年才开始不一样的。”
阿凉耐心地解释着,“我的阿莫先是被主人配给阿加,他们生了四个孩子,我是第二个。”
“阿加死了没多久,主人把我和阿莫一起卖给了路过的行商。行商把阿莫嫁给了会理城里的一个瘸子,嗯,我那瘸子爹人还不错,把我和妹妹一起养大。”
“阿莫和瘸子爹死在了滇军进城的时候,只留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
“我是个夷人,他们都看不上我。好在妹妹嫁给了他喜欢的人……可恨的是,竟然遇到这种事情!”阿凉说得咬牙切齿,声音也忍不住大起来
“嘘!”周立行制止了阿凉的话,他闻到了空气中隐约枯枝燃烧过的味道,并且地上踩折过的青苔已经很新鲜。
阿凉也看到了一些折断没多久的树枝,她像一只豹子一般蹲趴到了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山林里少有枯枝燃烧的味道,动物可不会生火。
周立行和阿凉在战斗上颇有默契,两人眼神交汇,便分配好了方向。
周立行从左,阿凉从右,他们像是山中的动物,攀爬跳跃,迅速接近气味来源。
果不其然,这里有一堆燃烧过的灰烬。
周立行伸手拨了拨,还是温的。
“这个草木灰的厚度,现在还是温的,说明他至少在这里待过了晌午。”
周立行站起来,往四周看。
阿凉已经从旁边松动过的土里翻出来一些动物骨头。
“他半夜逃跑,肯定是早上才出的会理城,不敢从周边的大道走,怕被马儿追上,才走的山路。”
“走到这里,他应是松了一口气,猎到一只兔子,便烤来吃了,又休息了下,才继续逃跑。”
周立行认同阿凉的推测,他锁定了方向。
“他脚上应该是受了伤,所以走的不快。我们追上去,要不了多久,必然会抓到他。”
“那当然。”阿凉骄傲一笑,“我昨天告状的时候,朝他腿上踹了一脚,他腿就算没断,至少都是个骨裂。”
周立行瞥了阿凉那双大脚一眼,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虽然没缠足,但依旧穿着尖尖紧紧绣花鞋的王喜雀。
回去之后,得跟喜雀姐说,要穿这种宽大舒适的鞋子,才跑得快又能踹人!
*
果然,没过多久,周立行和阿凉便看见了拖着伤腿艰难逃命的男人。
阿凉怒吼一声,上前一个猛扑,把那男人按倒就打。
要不是周立行眼疾手快地夺了她的刀,她估计当场就能把那男人给捅城筛子!
那男人惨叫连连,不停求饶,阿凉又打又踹,全朝要害去,周立行不得已,只能强硬地把阿凉拉开。
阿凉火冒三丈,“你拉我干嘛?!你要帮他?!”
周立行算是明白齐堂主为什么那么痛苦了,这阿凉着实有点……榆木脑袋。
“我是堂口的纪纲、刑纲,他既是堂口的败类,便得活着压回去,开堂口,请关公,审清楚了再处罚。”
“你在这里杀他,只是私仇泄愤。你妹妹的夫家,到时候会不会迁怒她?”
“你杀他一个败类,只杀了一个。堂口公审,能教育一群人,有了威慑和惩戒,才能让其他人收好手脚,管好裤/裆。”
“我出的是公差,不是接的私活,我们得把人带回去。”
周立行耐心细致向阿凉解释,他一句一句,语速偏慢,口气也柔和稳定。
阿凉的怒意慢慢消退,她不是听不懂,只是有时候确实想不到那么多。并且,很多男人不愿意跟她这个夷女解释,只会鄙视或者骂她愚蠢。
“好。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行善。”
“你抓坏人,确实是在行善积德。”阿凉认真地夸奖。
周立行见她冷静,赶紧上前把那男人逮住。
两人抓一个,那男人腿上又有伤,自知跑不掉了,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往回走。
*
邢五爷也不晓得哪儿来的自信,他前脚把周立行放出去,后脚就让人开始准备开“执法堂”。
开“执法堂”,要准备大红公鸡,请关圣帝君“神判”,这种情况都是针对严重违反袍哥纪纲的。
邢五爷让齐高杰去准备开刃刀头、红披风,再取些唱戏的油彩。
齐高杰悚然一惊,“五爷……”
这是要开草坝场,要抹花脸上极刑了啊!
邢五爷皮笑肉不笑,“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打红棍?”
齐高杰尴尬地摇头,“奸/淫弟妹,此乃黑十条重罪,怎可轻饶……”
邢五爷不说话,眯眼盯着齐高杰,“你想说啥子?”
“……若是开执法堂,得廖坚的弟妹,阿芳也亲自来,当面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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