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神情一松，冷冰冰的表情柔软下来。本来冷漠的人，现下却无端温和起来。
小二惯会看人眼色，感激看了白袅袅一眼，连忙下楼去厨房端糕点。
“可以不用急。”
裴璟说话，惜字如金。
但白袅袅倒是懂，他是说，让她吃好早饭再慢慢过来，不用着急。
“那怎么行，师兄一早就来了，难道我这个做师妹的还真的能让你一直等到午时不成?”
裴璟的嘴角微微翘起。
要是让小二看到，怕是要感慨这家伙变脸的速度之快。
“对了，师兄这回去蓬莱，除了陪我拿功法，还有别的任务吗？”
裴璟可是大忙人，天下多的是他的传闻今儿个一人之力单挑魔族大军，明儿个将邪修就地正法。
总之，裴璟这个昆仑杀神，即使代表的是正义，也是那种让人们闻之色变的正义，能止小儿夜哭那种。
白袅袅双手支着下颌，笑着看向裴璟。
他生得锋利，长眉入鬓，丹凤眼狭长，高贵冷漠，不笑的时候，富有压迫感。但只要稍微眼里荡起笑意，又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感觉。
“没有。”
裴璟顿了一会儿，才做答。
“师父和我提过，师妹想要的功法是「万丈红尘劫」。”
“这部功法的上一任主人，是我的祖母。”
平地惊雷。
白袅袅依稀是记得的，她刚穿越过来不久，还是个小萝卜头高度的时候，裴璟还不是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他行事进退有度，谈吐不凡，有礼有节，一看就是出身豪门世族。听周天子偶尔透露，师兄家里是蓬莱隐世的华族。
那时，周天子的表情颇有些玩味。
“裴家啊，一个尽培养老古板的家族。不知道怎么的，竟会允许他们嫡传的长子娶一个世人所谓的妖女。”
「万丈红尘劫」，历任主人，无不赫赫有名。
上一任，红袖女黎彩儿，原是金陵城花魁，偶然得此功法。
要说黎彩儿，本身便是一个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的美人。
得到万丈红尘劫之后，更是将这部功法发挥到了极致。
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导火索正是黎彩儿。
魔尊于金陵城对花魁娘子一见钟情，打算强取豪夺。恰逢当时的正道魁首，和羲和剑尊的实力不相上下，但行事更温和得人心的清微真君路过，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话。
要说这故事的真实性，还真不好考究，毕竟要说魔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发动战争，未免也太小看那个能稳坐一界之主位置的人了。
可要说全然没有真实性的话……
也不尽然。
“师兄你说红袖女黎彩儿是你的祖母的话，那清微真君……”
白袅袅生起了点吃瓜的心思，这可是算得上修仙界少有人知的秘辛了。
“是我的祖父，他的本名是裴沉。”
裴璟没有回避的意思，直接作答了。
什么样的家族能先后出一个正道魁首，一个昆仑法印，这回倒让白袅袅对裴家有了些粗浅的认识。
“那他老人家可还康健?还有黎彩儿前辈，如果功法在她那里，师父干什么要让我去蓬莱?”
“缺德老头子，难不成让我夺前辈的功法?”
白袅袅小声报怨，引得裴璟笑出了声。
浅短的轻笑从他喉间滚落。
冰山融化，万物复苏，可是人间一大美景。
“师兄要多笑才好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璟因为功法的原因泛紫的深深瞳孔浅浅淡淡扬起波澜，像浓墨掺水，慢慢化开。
气氛陡然粘稠起来。
白袅袅察觉到，赶忙岔开话题。
“我多言了。还请师兄继续说说功法的事情吧。”
她是比较花心，但还处于一段关系的时候，却不会逾越雷池。
暧昧期养鱼没关系，锁了鱼塘的话，还是不要多线发展了。
等越知舟的事情过去，也许她会攻略裴璟。
但现在，他们还是做最纯粹的师兄妹就足够了。
裴璟哪里看不出她的回避，手指蜷曲了一瞬，很快松开，冰冷的声音接着响起。
“祖母和祖父已经仙逝。”
“祖母去时，曾留遗言，只要能通过她所设秘境考核的任务，就能带走功法。”
“但是……”
“这也算是裴家秘辛，有情根的裴家人才能传承那功法。”
“祖母原意是传给裴家女的。”
裴璟的话如石子落入湖中，激起波光粼粼。
“但是没关系。”
“师妹想要，我会帮你拿到的。”
他浓密的睫毛垂下阴影，转了一下茶杯，茶水打了个旋儿，茶叶不安地沉浮。
“就是要委屈师妹，和我一起进秘境，帮我重生情根，而我助师妹拿功法。”
功法当然重要，但是……
白袅袅的声音不大，但这里面赋予的含义，足以让裴璟动气。
“师兄，我已成婚。”
茶杯应声而碎，昆仑法印的手竟也会被区区碎瓷片划出淋漓的伤痕。
而飞溅的茶水被裴璟故技重施，凝成冰渣，一滴也未溅到白袅袅身上。
他听到自己不知廉耻地开口，
“我不在乎。”
“师妹，我说，我不在乎。”
裴璟的目光犹如实质，他的世界，只有拥有她才会鲜活。
为此，就算低贱到泥里，那又如何。
世人皆道，昆仑法印，就是一把丧失了人性的杀剑。
那他就折去那无所谓的傲骨，
做师妹手中的刀剑又如何？
“你可以尽情利用师兄。”
想要尽力写完这个故事吧(??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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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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