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元婴虽然只隔了一级,那也是天壤之别。
有裴璟这个元婴剑修在,在场还没有伤得到她的。
小仙童已经视死如归了,他们这些接引仙童就是莲藕化人,要是受了重伤,就得重新变成莲藕了。
但是它不能叫岛主,因为岛主那么好,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可要是救了它一个,代价是整个蓬莱都要被别人占领的话……
蓬莱是它的家啊,就算它只是一节小小的莲藕,也会眷恋自己的故土啊。
仙童的眼角挂上了一滴晶莹的泪。
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必须守住这一天。
白袅袅踩着耀天绫,如一道白光飞过,绸缎般的耀天绫延长飞出,卷住了被锦衣少年的灵力攻击打飞的小仙童。
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孩,现在鼻青脸肿的,眼里包着泪,本来痛得嗷嗷直叫,现在得救后,反而不哭了。
白袅袅端详了这小东西一会儿。
“咦……”
“师兄,这好像是给我们递莲子的那一个诶,它的臂钏是金色的,其他接引仙童都是银色的。”
裴璟点头,少了些别扭,只是声音仍然冷淡。
“蓬莱岛接引仙童都是莲藕所化,银臂钏是普通莲藕,金臂钏是帝王藕。”
“这一个这么弱,可能是这一代新生的帝王藕。”
听到那个弱字,那小孩儿包住的眼泪,没忍住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白袅袅无奈看了裴璟一眼。
“师兄,你这样哪里是外面说的能止小儿夜哭,我看是专门惹小孩儿哭的。”
帝王藕的泪一落下就成了发金光的小莲子,噼里啪啦掉在耀天绫上。
耀天绫扭动着,将那一批莲子吞了个干净,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这种情况,白袅袅是第一次见。
裴璟见她看向自己,便出声解释:“帝王藕很珍贵,无论是身体还是眼泪,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它的眼泪,可以帮耀天绫提升品级。”
这回,白袅袅有点蠢蠢欲动,想让这小孩儿多哭会儿了。
不是她贪,只是耀天绫可是她从周天子那里褥羊毛得来的天级法宝,就这样还馋帝王藕的眼泪,她能不心动吗。
白袅袅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克制了自己奇奇怪怪的念头,还是用手帕擦干净了帝王藕哭得皱巴的脸。
“小孩儿,别哭。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说实话,其实白袅袅也不怎么会哄孩子。还好,这只帝王藕还挺听话,咬牙忍着眼泪没再掉金豆豆了。
“师妹,我先去处理点事。”
裴璟从耀天绫跃起,这回没有白袅袅阻拦,他顺利拔剑,许久没有打架的游龙剑兴奋嘶鸣。
只一眨眼,裴璟从阵盘的笼罩范围中离开,对上了那两个被锦衣少年派过来的金丹期护卫。
他以一敌二,还游刃有余。
说实话,这两个人运气不好,裴璟最近心情很差,但他不会让这种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师妹。
可是其他人的话,那可就真的无所谓了。
碧海潮生,借着蓬莱海域的滔天海水,巨浪直愣愣拍在了两个金丹倒霉蛋的身上。
他们甚至还没搞清楚裴璟什么时候出的手,就被近百道密密麻麻的剑芒包围,呈球状放射性发散的剑芒,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金丹期强悍的身体,也抵挡不住其锋利。
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的场面惨不忍睹。
这两个金丹期的护卫也是狠人,当机立断,一个拖住裴璟,一个看出来裴璟身后是个女修,打算去攻其薄弱。
裴璟面若寒霜,本来只是发泄一下,没有杀意的剑招,陡然凌厉了起来。想要拖住他的金丹期修士,立马发现了他们错估了裴璟的实力,竟然以为一个人就能拖住他。
可现在,游龙剑已经封锁了敌人的气机。裴璟幽深的紫罗兰眼眸一动不动,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锁定了猎物。
一蓬血花,在蓬莱上空炸开。
紧接着又是烟花一样的另一蓬血花。
鲜血浇了裴璟满身,就连他头上的玉冠也浸染了血色。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周围的人。但却再也没有了当时看锦衣少年欺负小仙童时候的热闹。
人人噤声,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恐惧。
裴璟的目光每扫过一处,便有人忍不住后退。更有甚者,如刚刚趾高气扬的锦衣少年,如今面色苍白,两股战战,靠仆从扶着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他来时,可没听他爹说过,蓬莱岛会来这么一个杀神的。
这样的场景,裴璟一点也不陌生。
他收回目光,在满天血色中,小心翼翼去看师妹的眼睛。
他害怕,她的眼里会有厌恶。
他可以接受世人厌他,怕他。
却接受不了,师妹眼里哪怕一丁点的拒绝之意。
他怕,他连她信任的师兄都做不好。
一场雨,来得突然。
像是要洗去掉在船上,人身上的血污,瓢泼大雨简直像从天上飞来的瀑布。
裴璟的身体比他脑子反应更快地撑了伞,到了师妹身旁。
伞面稳稳罩住了白袅袅,而裴璟的衣袍还在淌血。他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哑着嗓子开口:“师妹,别怕。”
师兄,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
白袅袅的怀里还抱着吓呆了的帝王藕,她的视线落在了裴璟打斗中被刮伤的侧脸。裴璟半个人在伞外,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脸上流下。
多亏他有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不然,这场景,该像是鬼屋里的鬼来到修仙界了。
白袅袅把帝王藕放到一边,站了起来。
她想,裴璟多多少少,是有点病的。
原来杀气太重,并非只是传言。
情根断了,也不是一句空话。
那是要怎样的毅力,他才能在她面前永远维持着一副正常的温柔样子。
“师兄。”
白袅袅伸出指尖,在他侧脸的伤口碰了一下。裴璟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动也不动。这样子,竟然让白袅袅看出了一丝乖巧。
“你好傻。”
裴璟抬眼,无机质的紫罗兰眼眸一片茫然。
白袅袅打掉了他的伞。
“我长大了,师兄。现在都有护体真气了,不需要你给我撑伞。”
裴璟死死盯着那把掉进海里,又被波浪吞噬的伞。
那伞不值钱,不是什么法器。
但对他来说,却比法器都重要。
那是师妹幼时和他一起下山,途中遇雨,师妹买来送给他的。
原来就连过去的回忆,对她来说,也都是不需要的。
白袅袅意识到,裴璟是一把没有剑鞘的杀剑。他不会伤害她,但只要得不到满足,他就会在别人身上用刀剑去发泄出来。
那与其这样……
“师兄,我成婚了。”
“可是,你知道的,我一直缺一把趁手的好剑。”
所以就连她现在用的这把剑,她都没起名字。因为打从一开始,白袅袅就不打算让这成为她的本命剑。
“师兄,裴璟,你其实都知道的对不对,我不会喜欢谁。”
“和越知舟成婚,是因为他是我的小狗,我不想让他和羲和剑尊融合后就忘了主人是谁。”
“而你我过去的回忆,大概只是你自己美化过度了。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
小时候是利用他保护自己在门派立身。现在大了,不需要他了,又厌烦他对自己过高的关注。
如果是以前……
他还是裴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那个光风霁月的君子裴璟。听到心上人这一番话,他一定会嗤之以鼻,甩袖离去。
他裴家七郎,是什么人啊?
如玉的君子,松柏翠石,尚不能描摹其风采。
君子最硬的脊梁骨,又怎么能轻易折断。
可现在。
他什么也不是。
家人不在,理智全无。
杀剑。
呵。
杀剑。
他可不就是一把残存着些微理智和夹杂着对师妹说不清的**的杀剑吗?
“那就利用我,把我当做你的剑,有什么不好?”
“你想要什么,想杀谁,师兄都会帮你。”
白袅袅的身高刚刚到裴璟的肩头,他靠近的时候,可以遮住她大半个人。
白袅袅拽住裴璟的衣袖,看他逐渐柔软了神情,也跟着放缓语气。
“那我们和好了?”
“嗯。”
裴璟低低应了一声。抬起师妹的手,耐心擦干净她嫩葱似的手指上沾到的血迹。
“脏了,别怕,师兄帮你擦干净。”
杀剑找到了他的剑鞘。
他的软肋,
他的归处,
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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